“你為什麼喜歡這個角色？”

“我為她感到難過。”

她說得沒錯。

凌夏溫這個角色既可憐又渾身是刺。

她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中長大，憑藉自已一定要出人頭地的決心夜以繼日地學習，考上了好大學，甚至用兼職賺來的錢去國外留學。

她是那種讓人覺得，世界該獎勵她的努力了的女性。

但問題在於，她偶爾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鬼魂。

如果只是無視它們也就罷了，但她對鬼魂恐懼到只要一瞥見影子就會當場僵住的地步。

她盡力克服這種恐懼，卻收效甚微。

因為這個問題，她最終從就職的大公司自行離職，在做自由翻譯時遇到了主角。

“你喜歡這個角色是因為同情她？”

“儘管她那麼努力，事情卻不怎麼順利，過得很辛苦。但因為劇終時大家都幸福了，那她最後一定也是幸福的吧。”

“啊哈。”

“我想看到那一幕。”

她說著，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劇本大綱。

“那你願意試試凌夏溫在大綱中的臺詞嗎？”

凌風隨口一提，林曉雅卻猛地一顫。

這和凌風讓她嘗試表演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該死的心理陰影，那個表演老師的混蛋，不能放過他，真的。

“林曉雅，我不知道那位表演老師對你說了什麼，但你絕對沒有糟糕到被稱為差勁的地步。你知道我看了多少電視劇，買了多少電影票嗎？如果經過那些我還看不出一個人演技差不差，那我早就辭掉經紀人這個職業了。”

“啊……”

“放輕鬆試一次，只有我在這裡。”

凌風用最溫柔的聲音試圖說服她。

林曉雅眼中的猶豫漸漸消散，她那美麗的唇動了動。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與靜默，凌風沒有催促，而是盯著鬆餅盒蓋。

然後……

“我理解你的情況，但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小得他必須側耳傾聽。

“首先，我真的不喜歡貓。而且，我極其討厭鬼魂。讓我貼著一隻貓鬼為它翻譯，我寧願勒死自已。”

凌風不自覺地張開了嘴。

他聽到的不是剛才吃下鬆餅的林曉雅，而是一個疲憊的、二十多歲女性的聲音，冷淡而尖銳，卻又無法完全掩飾其中的失落與無奈。

不能說她在演戲。

在幾步之外都聽不清的低語中，她只是簡單讀了幾句短臺詞……即便如此，感覺坐在他面前的是凌夏溫而不是林曉雅。

這怎麼可能？

如果演員在他眼前表演，都會是這樣的嗎？

還是說……他正在見證某人卓越才華初露端倪的時刻？

林曉雅似乎感受到了凌風的注視，望向了他。

凌風回過神來，說道：“林曉雅。”

“……是？”

“你擅長表演，非常擅長。不管怎麼看，我覺得比起跳舞或唱歌，雖然你也不差，但你的天賦更傾向於表演。”

哎呀，又來了。

激動之下，未經雕琢的話語脫口而出。

但也沒辦法，除非他的眼睛瞎了，真的是瞎了，否則他的話毫無置疑。

她演技很好。

林曉雅一旦做好充分準備，她的表演會是什麼樣子？

光是想象就讓凌風的期待值倍增。

“……我做得好嗎？”

彷彿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她睜大眼睛望著他。

“是的，非常好。別聽那個瘋子老師的話，聽我的……嗯，這可能有點難。我一定會找另一位表演老師來證明這一點的。”

隨後凌風再次指了指劇本大綱。

“再試試。”

她之前還猶豫，現在卻立刻開了口。

凌風聽著幾乎能背下來的劇本，她的言語充滿了情感。

林曉雅念臺詞時，還不時偷瞄他的表情，所以他保持著微笑，直到臉部肌肉都快僵硬了，因為這似乎給了她安心感。

隨著臺詞的增多，她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連表情也變得更加生動。

當她唸完最後一句臺詞時，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可惜，大綱裡凌夏溫的臺詞不多。

該死，要儘快拿到劇本。

不，凌風想把林曉雅推到鏡頭前。

而且不只是他，林曉雅似乎也為這麼短而感到遺憾。

“怎麼樣？……你喜歡嗎？”

林曉雅雙手捧著大綱，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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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喜歡錶演。但是……”

但是？

“老師說，這很悲哀，因為我的隊友們可能希望我能演得好，提高我們團隊的人氣。叫我不要執著於做不來的事情，把時間用來練習舞蹈和唱歌……所以我放棄了。”

那個表演老師，不，那個詞用在他身上都浪費了。

那個心理變態的混蛋。

“呼，我要去揪住那個人的衣領。”

“等等。”

凌風驚訝地轉過身，只見吳玉傑和三組組長正透過被拉開兩厘米的會議室門縫往裡窺視。

他們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兩人將門大大敞開，走了進來。

“事實上，今天早上我去和那位老師談過了。”

吳玉傑皺起了眉頭。

“無論演技有多差，自稱老師的人都不應該嚴厲批評學生到留下心理創傷的地步。我去發了一頓火，他最終承認了自已的言辭過激。我們決定之後他會親自向林曉雅道歉。至於他是否有其他動機……”

是的，這比口頭道歉更重要。

“他的反應有些可疑，但沒有證據，我們現在無能為力。”

吳玉傑不滿地咂了咂舌。

“因為他堅稱只是個人認為她演技不好。”

“嗯，關於和孫彩英有沒有關係……”

“這是個敏感問題，沒有確鑿證據我們不能隨便提出來。”

三組組長回答道。

“這不是憑直覺就能貿然行動的事情。二組組長會抗議，甚至孫彩英也會鬧騰。我們需要一些具體的證據。我不是說就此作罷，我會繼續調查，所以請稍等。”

如果這時候預知未來能給點提示就好了……

凌風搖了搖頭，心想：因為幾次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每當感到有些挫敗時，這個念頭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如果他對此上癮，並過度依賴自已的能力，那將會成為一個大問題。

無論如何，他得自已去調查。

“首先……”

三組組長半開玩笑地說。

“曉雅，儘量獲得公眾好評，讓那位老師看看。”

“什麼？”

“好到可以對他說，‘我的演技並不差，是你的眼光有問題。所以如果你要繼續當表演老師，先換換眼睛吧。’盡全力拿出好成績來。”

這話意味著……

“我從外面看的時候，你的演技好像還不錯。查一下冬季和春季檔期裡有沒有好的專案，現在就開始去試鏡吧。”

就是這樣。

雖然突然，但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正當凌風打算展示《貓靈守護者》大綱時，三組組長喃喃自語道：“我覺得《離水人魚》最好。”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因為是我們公司的演員主演的專案……但因為那個人是孫彩英，就有點……”

“還有別的聽說嗎？”

“國際廣電的週三週四劇，《時光倒流》也不錯吧？編劇和導演之前合作過，作品也很成功。聽說是與《離水人魚》齊名的潛力股。不過因為孫彩英拒絕了他們，反應可能不太好。啊，陳道元也在考慮一個劇。這是百分百事前製作，預計明年夏天播出，是個上億的大製作。競爭最激烈的就是這個專案了。”

“真的？曉雅和凌風你們怎麼想？這三個裡面有沒有喜歡的？”

收起來吧。

請把這三個都收起來。

“我……”

凌風與林曉雅對視一眼後，將《貓靈守護者》的概要推到了他們面前。

“吳哥，組長。請看看這個。”

吳玉傑和三組組長湊在一起翻閱起概要來。

“這不是林曉雅剛才讀過的嗎？這也是新專案？”

“你應該早說你已經有選好的了。哪裡來的？”

“這是TVL將在1月份推出的專案，目前正在招募主要角色和配角。導演是TVL的製片人申泰均，執導能力強，之前的《殺了我》是一部懸疑愛情劇，最高收視率達到了5%，順利收官。”

“啊，我看過幾集。懸念十足。”

吳玉傑似乎變得更加感興趣，仔細審視起概要來。

三組組長點頭道：“在有線臺能拿到5%，不錯了。”

“洪珠美編劇……不太熟悉，之前的作品是？”

“啊，TVL內部自制的新專案嗎？”

兩人接連提問。

凌風堅定地下定了決心。

他知道這個專案在有線臺會大熱，以至於在外國發行，讓主演和配角都成為國民明星。

然而，這一切只是凌風所知的未來。

電視劇是大生意，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強行推動的。

如果想要讓林曉雅參與這個專案，首先要說服她，以及眼前的吳玉傑和三組組長。

幸運的是，已經築起心牆的林曉雅似乎已接近被說服，現在只需讓這兩人點頭即可。

問題是這並不容易。

“不是自制，是由潘妮製作公司製作的專案。”

“啊，外包的？外包專案很多都不靠譜，要特別注意。有很多案例是預算用完後就不管，不支付演員費用的。他們還做過什麼？”

“是由曾在TVL工作後獨立出來的康潘爍創立的公司。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專案。”

“呃……是嗎？所以是新公司？編劇是誰？”

“洪珠美。她寫過兩本受好評的愛情小說，這是她第一次寫電視劇。我讀過她的書，文筆很不錯。人物塑造飽滿，角色表現得親切可人。”

雖然凌風有所預料，但吳玉傑和三組組長的臉色並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