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份大綱都很有吸引力呢。”
趙組長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對吧？你的眼光不錯。如果只有一份特別出色，我們直接選那個就行了。但現在兩份都同樣好，這就麻煩了。”
嗯，選擇任何一份都會面臨同樣的困難。
“這個嘛，我有點猶豫，要不要說……”
凌風嚥了口口水。
他入職不到一個月，而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對於電視劇和電影瞭如指掌。
如果不考慮自已知道未來的這一優勢，他需要謹慎地表達自已的看法。
好吧，他決定盡力說服他們。
“兩份大綱都非常出色，但有些部分讓我有些擔心……”
“趙哥，這人到底是誰啊？”
孫彩英打斷了他的話，轉向趙組長問道。
無錯書吧“嗯？”
“他說有讓他擔心的部分。他是什麼人，我還沒開始的專案，就要聽他潑冷水嗎？他到底是誰的經紀人？”
“海王星的經紀人。”
“海王星？”
孫彩英的表情立刻變得不悅。
“她們是歌手，偶像團體，不是演員。而且我對她們的經紀人很熟悉，這個人不是他吧？”
“……他是新來的職員。”
“新來的？！”
她交叉著雙臂，彷彿覺得荒謬，笑了起來。
“一個新來的職員有什麼見解，你竟然把他帶到這裡來？你的判斷力退化了嗎？聽聽他到底在說什麼。”
“事實上……”
這次，趙組長打斷了凌風。
“他一入職就中了大獎，成了三組的幸運符。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有新手運這回事，所以才問他的想法。這也是為了你好……”
“告訴他別再潑我冷水，滾遠點兒，真煩人！”
哎呀……
那個純潔的代名詞瞬間崩塌，煙消雲散。
凌風知道，演員的形象有很大一部分是包裝和塑造出來的。
但自已喜歡到，連著去電影院三次去看她電影的女演員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挺震撼的。
“你，出去吧。”
凌風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趙組長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讓你從這兩個中挑一個，你怎麼就自視甚高，惹她生氣了呢？”
“……那我先走了。”
凌風壓制住了繼續說下去的衝動，站了起來。
隨你們的便！
《離水人魚》？
他才不關心它會不會失敗。
在被叫滾和被告知自視甚高之後，凌風已經沒有心思或忠誠去再說服他們了。
凌風沒有直接回辦公室，而是又回到了外面，然後去了咖啡店。
他買了幾杯咖啡，向五樓走去。
一路上，凌風陷入了沉思。
雖然覆水難收，但只要自已擁有這種能力，類似的情況就會不斷髮生。
是不是自已說錯了？方法不對嗎？那麼應該怎麼做呢？
電梯門開啟，一條雅緻的走廊展現在眼前。
兩側牆上掛滿了相框，裡面裝著蔚宇娛樂旗下所有明星的照片。
有笑容燦爛的孫彩英，水中凝神遠望的陳道元，以及無數其他組成蔚宇娛樂的演員。
甚至還有海王星的相框。
那張熟悉的面孔緊挨著一張她們微笑著的專輯封面。
凌風在照片前停下腳步，然後迅速向前走去。
公關團隊的辦公室位於走廊盡頭。
他往裡望去，隔間中，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曾經一起吃過刀削麵的那兩位同事，那位男職員和女職員坐在一起敲打著鍵盤。
而他們身後，是頭髮凌亂、一臉事態不順利的蘇組長。
凌風悄悄地把一杯咖啡放在他們旁邊。
“嗨，喝杯咖啡。”
“咦？！這是什麼？怎麼突然送咖啡來了？”
“正想喝咖啡，太巧了！”
不出所料，他們的反應十分熱烈。
“我來是有事求你們的。”
蘇組長端起咖啡，戳了戳凌風的後背。
“聽說你剛被孫彩英說了幾句？是因為這個嗎？”
“你怎麼知道……啊，這裡是公關部。”
“沒錯。”
“先坐在這兒吧。”
那位男職員搬出一把椅子讓凌風坐下，然後像在給予支援一樣按摩著他的肩膀。
“受驚了吧？孫彩英是童星出身。”
他似乎對周圍環境有所顧忌，壓低了聲音。
“她從小就受到周圍人的寵愛，所以性格有些獨特。”
“她覺得自已是世界上最棒的，覺得自已的意見就是規矩。”
女職員抱怨道。
看來兩人積攢了不少怨言。
他們一開口，蘇組長就揮手製止了對話。
“別聊了，這是公司。”
她也對凌風說道。
“別因為生氣就到處說孫彩英的壞話。她畢竟還是我們的演員。”
“是的。”
凌風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反正她的劇馬上就要失敗了。
除此之外，凌風更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
“蘇組長，我能拿到一份大綱嗎？”
“什麼？這就是你的請求？”
“是的。”
“是哪一部劇？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名字，是一個新人編劇洪珠美的作品，來自有線電視臺的。”
“有線臺？”
蘇組長歪了歪頭，彷彿聽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聽說你對孫彩英那份很棒的大綱有些顧慮，怎麼突然想找一份來自有線臺的劇本？”
因為那是一部後來紅遍全國，甚至在外國也大獲成功，所有主演配角都因此轉運的劇集。
而孫彩英手上的這部劇，只是表面光鮮。
“我先問你，你對大綱的顧慮是什麼？我看了，兩份都挺好啊。”
凌風在開口前想了想，半是嘆息半是陳述。
在這裡大概不會被叫滾吧。
“大綱是不錯，但是，我聽說了一些關於導演和編劇之間不合的傳聞。”
“什麼？是什麼？我沒聽說過啊？有小報爆料嗎？”
蘇組長一臉困惑地問道，兩位職員迅速上網搜尋。
然而，“編劇、導演”等關鍵詞並沒有帶來任何有價值的結果。
很可能就是這樣。
因為這些糾紛是在拍攝過程中爆發的。
“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很難說，但訊息來源很可靠。我擔心這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下一個專案。”
“好的。那麼《離水人魚》呢？”
“原著粉絲眾多，而且非常死忠。我擔心劇集的創作會受到他們的影響，偏離方向。粉絲們對於角色的選角有自已固定的想法，他們可能會不顧孫彩英的演技，直白地說她不適合這個角色，這不是他們想要的。這種情況之前有很多先例。甚至有過粉絲倒戈導致選角落空的情況。”
凌風徹底解釋了一遍，以確保蘇組長和員工們能理解他的擔憂。
當然，凌風省略了自已是從“未來”看到這一切的部分，以免被認為是精神病患者。
蘇組長盯著他，笑了起來。
“你就是那種愛操心的人吧？”
“我？”
“當然可以操心。萬一《時光倒流》的導演和編劇真的有問題，影響了劇集的拍攝怎麼辦？萬一《離水人魚》的原作粉絲拋棄我們怎麼辦？這些都是可以擔心的。但你要知道，害怕失敗就不會成功。《時光倒流》我們會去調查。可你為什麼還要擔心《離水人魚》呢？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如果凌風非正常死亡，死因一定是憋屈。
凌風，二十七歲，憋屈而亡。
“原著粉絲越多，宣傳效果越好，他們甚至可以成為收視率的推動力。”
這大概就是理髮師喊皇帝長著驢耳朵時，皇帝本人的感受吧？
起初，凌風嘆了口氣，但在整理思緒、重新思考後，他能理解蘇組長的反應。
如果自已沒有預知能力，聽到別人這樣說，也許也會有同樣的反應。
何必未戰先怯，應該思考如何積極應對……諸如此類的想法。
只有凌風能看到未來，這讓他能在某些方面具有優勢，但他不能表現得像是對此一無所知。
總之，不要再說那些讓人不想聽的擔憂了。
凌風放棄了讓蘇組長理解的努力，轉而投下一枚炸彈。
“老實說，我對《時光倒流》和《離水人魚》都沒有很好的感覺。而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蘇組長和兩位員工聞言大笑起來。
“哈哈哈！那你覺得洪珠美編劇怎麼樣？”
“非常好。我認為那會是個成功的作品。”
凌風點頭時，三人笑得更厲害了。
好吧，儘管笑吧，如果能讓你們開心也不錯。
就這樣吧。
“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劇本大綱，可以嗎？”
“哇，好久沒這麼笑過了。我可以給你劇本大綱。你只要小心別洩露出去就行，給你看看沒問題。不過，你是海王星的經紀人，那裡沒人演戲，你要那份大綱做什麼？”
凌風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怎樣才能好好利用這份劇本大綱呢？
***
蔚宇娛樂總裁辦公室內。
總裁白漢星、業務部長、主管，以及孫彩英和趙組長，五人圍著兩份劇本大綱坐在一起。
這裡是決定蔚宇娛樂招牌女演員孫彩英新劇的最終場所。
主管摸著鬍鬚詢問道：“我覺得《時光倒流》裡的警察角色更有魅力，彩英你怎麼看？”
“我喜歡《離水人魚》。”
“真的？為什麼？”
“《時光倒流》是國際廣電的。聽說國際廣電明年會有很多大製作。到時候最佳表演獎的競爭者會很多。而《離水人魚》我會是焦點，這部劇是公共電視網的，而明年公共電視網的陣容比國際廣電弱，如果收視率高，獲獎的可能性更大，對吧？”
總裁白漢星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
“演員不應該只考慮獎項來挑選專案，要好好斟酌。”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在蔚宇娛樂這麼久，還沒拿過最佳表演獎。我希望明年能拿到這個獎。”
主管笑著哄她：“是啊，你也該拿最佳表演獎了。這部劇肯定會大熱，你就專心演戲，別的不用管。”
正在喝咖啡的總裁白漢星點了點頭。
如果孫彩英選了一份荒謬的提案，他會堅決說服她放棄。
但《離水人魚》的劇本大綱確實不錯，目前流傳的劇本大綱中，《離水人魚》與《時光倒流》並列最好。
“好。兩份大綱都不錯，各有優缺點，你就選自已最想做的那個，這樣就不會留有遺憾了。”
“是的，趙哥，聯絡《離水人魚》那邊，告訴他們我要簽約。”
“好，我會確保合同條件符合你的要求。”
一直微笑旁觀的趙炳煥開口說道：
“聽說公關組的蘇組長說《時光倒流》的導演和編劇可能有問題，他們正在調查。據說是三組的幸運符告訴他們的。雖然不知道真假，但還是讓人有些擔心。不過，既然我們選擇了《離水人魚》，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原本高興起身的孫彩英嚴肅起來。
“誰？”
“三組的幸運符，同時也是海王星的經紀人，怎麼了？你認識他嗎？”
趙組長看懂了彩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回答：“剛才在休息室見過。我問他覺得哪個更好，因為他看起來運氣不錯。”
“然後呢？”
“不知道，他看了看兩個劇本大綱，突然說雖然大綱不錯，但有些地方讓他擔憂。”
“我說！他當著你和彩英的面這麼說？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我也這麼覺得，他肯定有問題。”
“但他到底擔心什麼呢？”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問他……”
趙組長被問得愣住了，說話有些結巴。
“你應該問問他，我很好奇。”
“組長，別提了，我不想聽到他。”
孫彩英不滿地說道。
主管見狀，提高聲音訓斥，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就是因為大家叫那個新人‘幸運符、幸運符’，他就覺得公司好欺負了。那孩子的上司是誰？我得去找他談談。”
“這……”
“算了，就這樣吧。”
趙組長正要回答，業務部長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別管他，讓他去吧。畢竟那個團隊的業績不錯。”
“這種人往往後來會惹出大麻煩。”
“如果出了問題，我來處理。現在，我們起身吧。”
平息局面的部長率先站了起來。
正當部長跟著孫彩英、趙組長和主管走出辦公室時，總裁白漢星的聲音叫住了部長。
“那個新人，叫什麼名字？”
“什麼？”
“三組的那個幸運符。”
“他叫……凌……啊，凌風。”
“凌風……”
總裁白漢星喃喃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