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大洞旁應該不剩什麼人了。雲梔和秦毅飛抓住蕭昊的飛行輪椅，以最快的速度從大洞飛了出去。

三人來到黑市無人的通道內，終於得以喘息。秦毅飛靠在牆上，眼睛漸漸紅了一點，問雲梔：“你中了那什麼神仙藥，真的沒事嗎？”

雲梔也很奇怪：“我沒有感覺呀，我懷疑那個死豹紋男買了假藥。”

秦毅飛點了下頭，慢慢背靠牆壁坐在地上，聲音有點哽咽：

“蕭昊，我前幾天因為你不講義氣，不去救雲梔，對你挺不滿的。但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向你求救。”

秦毅飛捂住眼睛，帶著濃重的鼻音：“你果然來救我了。”

蕭昊聽到他的那句“不去救雲梔”，卻不由得怔住。那天他為什麼不去救雲梔？他想回憶那天的事，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梔姐，我那個時候都要絕望了，幸好你出現在我面前……”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秦毅飛哽咽得一時說不出話。

蕭昊的注意力轉移到情緒波動大的秦毅飛身上，手搭上他的肩膀：“介意和我們說說他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秦毅飛捂著臉平復了一會兒情緒，終於說出話來：“我爸是個賭鬼。”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家過得挺好，我爸是個武術老師，我從小練武，就是他教的。”

“但後來，他被他朋友帶壞了，變得嗜賭如命，把家裡的錢全輸光了。我媽不許他再拿錢出去，我也哭著拉他，他就暴打我媽和我。”

“那個時候，我媽天天把我抱在懷裡大哭，我甚至覺得她變得有點瘋瘋癲癲的，我真的……好痛苦。”

“接著末日來臨，所有人都覺得末日有多殘酷，就只有我……我終於不那麼痛苦了，因為我爸沒地方賭了。”

“即使他每天帶著我媽和我艱難求生，時常連肚子都填不飽，我也覺得，我們家是幸福的。”

“末日第八年，我爸沒了，我加入了星光軍團。”

“幾個月前，我在基地裡碰到我爸末日前最大的債主王勝來，他聽到我的名字，立馬想起我是誰的兒子。”

“王勝來想讓我還他四千萬，我沒那麼多錢，他想揍我，但我那時候是星光軍團A分隊的人，他不敢動手。”

“現在……我殘了，他一知道這件事，就馬上把我抓過來，逼我還錢，我沒錢，他就逼我和他賭博，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

“我根本不會賭博，又輸了一千萬……我還以為，我死定了。”

秦毅飛一個大老爺們兒，難受得低頭不斷抹眼淚，忽然抬起頭，眸中亮著星光，衝雲梔和蕭昊扯出一個極難看的笑。

“謝謝你們。”

雲梔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現在沒有人逼你還債了。”

秦毅飛點了一下頭，情緒慢慢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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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昊還記得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問雲梔：“我是特地來救他的，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梔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把手放在嘴巴旁小聲說：“我感覺有人要幹壞事，我來跟蹤他。”

她的眼神清澈無辜，蕭昊想，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來跟蹤壞人，不禁看著她笑了。

雲梔也看著他，表情微妙。她在想，她又不是韓茉，這蕭昊一臉寵溺地對她笑什麼？他不會對誰都這樣吧？

嘖，想不到這蕭昊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是個中央空調。

就在這時，雲梔驀地瞥見，身穿暗綠褐色斗篷雨衣的顏騰忠從這條通道另一頭穿過。

雲梔雖然明知顏騰忠這是在引她上鉤，但還是朝他那邊走了幾步。

蕭昊問：“你跟蹤的人在那邊？”

雲梔點頭。

蕭昊想起保鏢的話：真正有危險的是雲梔。他蹙眉對雲梔說：“你千萬不能去冒險。”

“可我懷疑他在做對星光軍團極其不利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發生。”雲梔很嚴肅，一點都不像在說假話。

蕭昊糾結了一會兒，見雲梔已經往那邊走了，他只能跟上去。他想，只要他在她身邊，就算他有危險，他也不會讓雲梔有危險。

三人都朝顏騰忠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地跟了十多分鐘，他們看見顏騰忠進了一家人偶店。

藉著櫥窗上人偶的遮擋，三人從玻璃縫隙外偷聽顏騰忠和人偶店店長說話。

顏騰忠說：“沒有人要吧？”

人偶店店長黑眼圈和眼袋極重，臉色蠟黃，一副陰惻惻的面相。此時他幽幽吐出一口煙：“一個男的，長得又不好看，誰會要？”

顏騰忠說：“他放我那兒還是有點用的，我把他帶走吧。”

他們說話間，偷聽的三人注意到面前櫥窗裡的人偶。這人偶只有腦袋和上半身，沒有四肢，沒有衣服，是個五官很漂亮的女性人偶。

秦毅飛看了眼她身前，不禁小聲感慨：“這做的也太逼真了吧。”

一動不動的人偶，聽到這話，眼睛猝然轉動了一下，盯著他。

秦毅飛嚇了一大跳，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沒有發出聲音。其他兩人也都被嚇到，脊背陣陣發寒。

店內，顏騰忠走向了一個男性人偶，把人偶裝進麻袋裡，背在肩膀後頭，走出店外。

蕭昊看見了那個男性人偶的臉，震驚道：“那個人偶……很像是我們軍團的劉子，和老丘關係好的那個。”

雲梔不禁想到，老丘欺負了顏菘藍，被拖進黑市裡折磨至死……那劉子是不是也欺負了顏菘藍？

三人繼續跟蹤顏騰忠，發現顏騰忠揹著麻袋開了一家屠宰場的門鎖，走了進去。

屠宰場靠近門這邊似乎都是些普通的雞鴨魚肉。可越靠近裡邊，門外的三人就越看不出那是些什麼肉。

顏騰忠把人偶從麻袋裡倒到砧板上。

蕭昊猜到他要做什麼，急忙想衝上前阻止。

但顏騰忠已經迅速舉起大斧頭，手起斧落，人偶被剁了頭，開膛破肚，血液從砧板上嘩嘩往下流淌。

門外的雲梔捂著嘴和胸口忍住嘔吐的強烈衝動。她看見，顏騰忠把人偶的肉切成一塊一塊的，和豬肉扔在了一起。

三人想起他們在基地裡吃過的肉，又想到他們似乎沒有在基地裡見過多動物，細思極恐，他們都跑遠了點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