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陳明信坐在書房裡發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輛車停在蔡厚示家門口，便推門走了過去。

“老蔡，回來啦，情況怎麼樣？”

蔡厚示掃了一眼劉立群住的小樓：“陳書記，咱們裡面細聊。”

剛一進門，陳明信再次問道：‘見到周書記了嗎？’

蔡厚示點點頭：“老陳，周書記說你介紹的付君晟教授人不錯，醫術也非常專業，讓咱們專心發展方山縣的經濟，不要擔心他的身體情況，更不要貿然摻和省裡面的事情。

我向周書記彙報了宋光照和蒼井集團的事情，周書記說，宋光照這種幹部對於政府公信力的傷害，比馮鵬程、盧建平他們更加嚴重，但目前時機不到。

至於蒼井集團，目前形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最近國際局勢不平靜，咱們既要吸引外資發展國內經濟，又要尋求國際支援，在事情結束之前，儘可能隱忍妥協。”

“具體什麼事情？”

“老陳，你看這幾個線段……”蔡厚示對著地圖解釋了一番，陳明信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那地方不但資源豐富，而且還是海權強國的立足之本。

面對國家的核心利益，方山縣必須無條件讓步，但有沒有可能兼顧呢？陳明信看了一眼手錶，依次撥通了王全海、覃來義、於謹、閻長東、賈孟博等人的電話，請他們立即趕到蔡厚示這裡喝茶。

在陳明信和蔡厚示的主導下，商量到深夜，確立了幾個原則：

其一，藉助宋市長蹲點整改營商環境的機會，大力整頓各局委辦、各鄉鎮的幹部隊伍。

其二，配合宋市長的指示，但恪守底線，不允許做出傷害政府公信力的事情。

其三，確保新農業改革和基礎建設的進度。

——

宋光照在劉立群的陪同下，突擊檢查了兩天後，於各鄉鎮發現了很多問題，在縣委常委擴大會議上嚴厲批評了方山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本以為這次陳明信還會梗著脖子反駁，誰知道陳明信黑著臉根本無法有效辯解。

其他縣委常委更是紛紛表示會按照宋光照的指示整改！會議結束後，在陳明信沮喪而又的目光中這些縣委常委排隊到宋光照的住處彙報工作。

宋光照剛開始以為是套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明信的威望持續下降，甚至在民主生活會上，會被一群人點評批評。據張衛國所說，蔡厚示在私下裡活動，準備調回省城。

宋光照漸漸放鬆了警惕！

陽關區的沈斌卻坐不住了，沈斌一直是併入方山縣提議者，而且趙明徹書記和市長舒慶東為此連拖拉機廠都讓給了越秀市，又派關州的副市長明軍改造了方山縣的供水系統，可以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如今陳明信被打壓成這個樣子，威信跌至冰點，未來還能順利併入方山縣嗎？

就算趙明徹書記依仗省委常委的身份勉強併入，爛成一鍋粥的方山縣，還能承擔農副產品供應、休閒娛樂的職能嗎？

越想越不踏實，沈斌利用五一假期，打著旅遊的旗號輕車簡從悄悄來到方山縣。

電話聯絡，陳明信不在縣委，也不在家屬院，而是跑去春臺鎮釣魚去了。沈斌在湖邊看到正在甩路亞的陳明信，第一反應就是：完了，連陳明信這個刺頭都沒有鬥志，那併入方山縣的目標還有什麼前途和意義。

看到沈斌，陳明信將路亞交給蘇元孝，快步迎了上去：“沈書記來啦，彭科長，趕緊倒杯茶過來。”

沈斌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不遠處的樹下還放著桌椅和茶具，唉。失望之下，語氣有點責備的意思：“明信，我聽說宋光照派個秘書就能掌控方山縣的局勢，你還有心思釣魚？”

“沈書記，營商環境本來沒問題，結果蒼井集團身後有島國大使館撐腰，加上張省長和宋市長偏袒，於是各方面都有了問題。

唉，我聽說周書記身體不好，有可能要提前退居二線，現在很多事情都是張省長說了算，沈書記，我有心無力啊！”陳明信撓著頭沮喪道。

沈斌正色道：“明信，我瞭解趙明徹書記，他不是那種沒有擔當，喜歡把下屬推到前面擋槍的領導，你這邊只要頂住壓力，省裡趙書記自然會幫你說話。

周書記好像確實要退居二線，但有省委副書記崔季舒、省紀委書記虞弘、省政法書記兼公安廳長石聰在，加上趙書記，省委不是張衛國的一言堂。

你現在越是退縮，宋光照越是咄咄逼人，弄不好會影響基建、新農業、旅遊專案和水電站等各項政策。努力這麼久，你甘心嗎？”

陳明信從彭青雲手裡接過茶杯，親自遞了過去：“沈書記，您不要著急，我想問一下，您今天過來是趙書記的意思嗎？”

沈斌愣了一下，沒有接遞過來的茶杯，疑惑道：“我看到方山縣最近亂糟糟的，自己過來的，事先沒有跟趙書記彙報。”

“沈書記，您不在方山縣，只是看到了表象，之所以看著亂，是因為各局委辦、各鄉鎮都在藉著維護營商環境的名義強化幹部隊伍，基建、新農業和水電站專案的都在正常推進。”陳明信輕聲道。

“外緊內松？你是故意這樣做的，明信，但你的威信下降可是實實在在的我聽說專職副書記劉立群現在縣委比你說話還算數！”

“島國大使館發出抗議，張衛國借勢打壓，大力扶持和組建自己的班底，沈書記，你覺得崔副書記、趙書記、石書記都沒有看到，或者說他們不敢提出反對意見？”

“飄得越高，跌得越重？”

“對，飄得越高，到時候越是無法安全著陸！”

沈斌伸手接過茶杯，灌了一口，接著問道：“明信，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

陳明信招招手，讓彭青雲把公文包拿了過來，掏出最近的參考訊息遞了過去：今年國際局勢不平靜！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至於省內的一些內幕，我瞭解得不多，更無權透露。”

“明白，也理解，再說了，就算你願意說，我也不願意聽。貿然摻和那些大佬們鬥法，弄不好會被莫名其妙的碾碎。”沈斌說到這裡，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