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汀瑜陷入回憶中。
去年秋末,他差點和他的父親鬧僵。
那段時間有一個“落葉•知秋”主題的戶外寫生,是初中美術老師鄺姍推薦的。老師叫他可以參加看看,剛好有一個比賽就有這個型別的主題。
之前一開始葉汀瑜只是把畫畫用來打發時間,後來是為了宣洩情緒。經過鄺姍老師的培養和指導下,他逐漸愛上畫畫。他喜歡一個人沉浸在畫裡,享受畫帶給他那種美妙而又難以詮釋的那種感覺。
那天他興致勃勃的想和父親打著商量,等來的卻是父親的反駁。
“爸,初中老師說有一個寫生活動想要我去參加。”
葉父,葉景眠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時訊,淡淡回了句,“什麼寫生?”
“一個美術活動,我想參加。”
“你都高三了,還一門心思撲在畫畫上?”葉父聽清後轉過頭來,仰視著他。
“學習不會落下的,就週末去,而且……”
“怎麼可能不會,你現在看看你的成績,比平時低了多少分。”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遭到葉父嚴厲的批評。
葉景眠振振有詞的說著:“平時在家怎麼畫,我都不會管你,現在你說要參加什麼活動,不行,堅決不行。”
“為什麼?”葉汀瑜眼睛掛著淚花,大聲的質問著。
“成績都降了,肯定不行。”
“老師都說了那次考試比較難,我考六百八,這個分數已經可以了。”葉汀瑜聲音帶著點嘶啞。
“就算這樣也不行,浪費時間,你好好學習。”葉父拒絕的堅決,“我這是為你好,你以後要讀醫學更沒有時間玩這些。”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你當醫生就當,為什麼要拉上我?我又不喜歡。”葉汀瑜嘶吼著,眼淚終於掛不住的流了下來。
是的,葉景眠是個醫生,算不上是大醫生。只是在縣城裡當一個問診醫生,醫術算不上精湛。
“為什麼?你想想你媽。”葉父激動的站了起來,“不能盡力,這是我最後悔的事情,希望你別後悔。”
葉汀瑜瞬間啞然,聲音控制不住的嗚咽。在他還沒決定未來該幹什麼的時候,而他的父親已經幫他決定好了。
他的母親是一位老師,在他初一的時候突發心梗去世了。而他的父親陷入自責裡,把一切的責任歸咎到自已身上。說如果不是他沒有監督好母親的生活作息,沒有陪她好好安排體檢,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葉汀瑜無力的說著。
最後他拖著畫板出了門,眼睛裡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天,他就坐在小溪旁畫畫,宣洩心裡痛苦的情緒。
他去上廁所收拾自已,離開的那一會,等回來的時候畫板旁就出現了那幾顆奶糖和那紙條。
———紙條寫著:如果心裡有什麼痛苦的事就吃點甜的,這樣起碼嘴裡會甜一會,心裡可能會好受一些。
***
顧翊安看著他愣神的樣子,從保溫盒裡拿出一個奶黃包給他。
“先吃早餐,糖還有很多,想要的話都給你。也沒什麼特別的,可能是我媽做的。”顧翊安沉思了一會道。
“你媽媽做的?”葉汀瑜咬了一口,邊吃邊問。
“嗯,我媽一直很喜歡搗鼓這些,她是位營養師,經常說外面的東西不健康,所以家裡的零食什麼的,有空就會做給我們。”
“這個味道我很喜歡,比平常的奶糖不一樣,它還帶有一絲檸檬味。怪不得之前我都買不到。”
“你喜歡下次我多帶點。”顧翊安又幫他剝了個雞蛋。
葉汀瑜順手接過,“好,說來也巧,你當時為什麼給我寫紙條啊?”
“就像看見一隻小流浪貓沒地方躲雨,會忽視不掉要去給它打傘一樣,沒有為什麼。而且那紙條寫的也是我媽告訴我的。”
“那阿姨一定是個溫柔的人,你很幸福。”
無錯書吧“嗯,我媽確實是比較細心一點,不過你也會幸福的。”
“???”
時間過去沒多久,賀文森他們此刻也搞好了出來了。
“瑜哥,確實沒多少人,排了一會就等到我們了。”賀文森看葉汀瑜還在這裡沒走,坐在了他旁邊。
“你坐過去點,駱辭都沒位置了。”陳文鵬往右邊擠了擠。
葉汀瑜被擠到,往顧翊安身上靠,顧翊安伸手抓住他肩膀,穩住了
“別擠了,別擠了,沒位置了都。”賀文森被擠在中間,手被卡住,動作幅度大不了。
“我們可以坐對面的椅子上。”駱辭說著拉上陳文鵬。
“不用吧,這樣挺好,快把我早餐拿出來,餓死我了。”陳文鵬被駱辭拉著坐下,然後伸手去翻包。
賀文森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對面,又看了看旁邊。瞬間明白怎麼回事,大力一拍腦門,“靠…我才是那個小丑。”
葉汀瑜大腿感受到從顧翊安身上傳來炙熱的體溫,推了推賀文森,“什麼小丑,你還不快過去一點。”
顧翊安瞄了一眼葉汀瑜的耳朵,收回了自已的手,“早餐還有其他,你還要吃什麼。”
葉汀瑜拿了個麻球后,“我吃這個就行,快飽了,你還沒吃,剩下你吃吧。”
顧翊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拿了抓奶糖給了過去,“嘴饞可以吃,也可以防止低血糖。”然後開始吃自已的早餐。
葉汀瑜欣然收下,放在自已的包裡,又和賀文森說:“看什麼,你不餓,還不吃?等一下還要繼續檢查呢,其他學校一來,人一會多了。”
賀文森哦了一聲,開始吃著自已的早餐,忍不住對葉汀瑜說:“我發現一件事……哎,算了。”
“什麼?”
“說了你又不信。”
葉汀瑜記起上次他說的,細想起來眉毛一皺,心裡多少有些覺得他說的對。這次可以暫且不否認,“你說說看。”
賀文森抬了下頭,示意他看對面。
對面的駱辭正在給陳文鵬擦嘴。
“你嘴上沾到麵包屑了”駱辭看著陳文鵬嘴邊說。
“哪裡,這邊?”陳文鵬指了指左邊的臉頰
“不是。”駱辭喉結滾動,嚥了咽口水,伸手擦過他的嘴邊。像是擦得很重,嘴角留下一抹微紅。
駱辭眼睛暗了暗,錯開眼神,戰術性的喝了口豆奶。
陳文鵬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動作有些僵硬的咬了口麵包說:“謝謝。”
——————
葉汀瑜看見這個場景,眉毛微挑,眼睛帶有一絲嬉戲,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的動作。回了賀文森一句,“所以你覺得他們……“
賀文森聽見他這麼問,看樣子他理解了自已的意思。
“就你沒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嗎?”他靠在葉汀瑜的耳邊悄悄的說。
“嗯,看出來了,你不會又認為駱辭喜歡陳文鵬吧?”
“這不就是嗎?”賀文森說的有點激動,掃了眼周圍,確認沒人發現後,繼續說:“看陳文鵬這個樣肯定他還是不知道。”
“看樣子是,全宿舍就他性子單純。”
“那就是囉,以後肯定便宜駱辭這小子。”
顧翊安看著他們小聲的嘀咕什麼,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就有些吃味,戳了戳葉汀瑜,“我也吃飽了,我們去下一個專案吧。”
“翊哥你怎麼這麼快,我還沒吃完,等等我啊。”賀文森一聽,吃的有點急。
“你慢慢吃,我們等你。”葉汀瑜不介意他的跟隨。
顧翊安聽見葉汀瑜的回答不做反對,預設了賀文森一起同行。
賀文森看顧翊安的臉色有些可怕,又看了葉汀瑜一眼,心裡的一絲害怕消了下去。把最後一口雞蛋推嘴裡後,拿上自已的包,“走吧走吧,我可以了。”
賀文森拍了拍駱辭的肩膀,和他們說了聲:“我和瑜哥他們先走了啊,你們慢慢來。”走的最後還對駱辭眨了下眼睛。
***
當他們所有專案都檢查完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葉汀瑜看見醫院門口對面有一家奶茶店,他嚥了一下口水,有點想喝。為了讓自已轉移注意力,他就轉著自已的傘,數著圈數,玩著水花。
當他數到第三十一圈的時候,顧翊安能讀懂他內心一樣,傘下就出現了一杯他遞過來的熱奶茶。
顧翊安看他沒接,就把奶茶擠進他手裡,“拿著吧,你不說想喝,熱的。”
看見奶茶葉汀瑜瞬間紅了眼。
讓他想起他母親為了表揚他第一次畫畫比賽拿了獎,就是獎勵他喝這個奶茶。畫畫他母親是支援的,希望他可以隨心做自已喜歡的事,以後能成為一個大畫家。
“怎麼了,難道我買錯了,我還問了賀文森呢,他說你喜歡這個。沒其他的,我買的兩杯都一樣的。”
“不是。”看著顧翊安頭髮上的小水珠,又聽見他這麼一說,眼淚有點憋不住了,臉上留下一道淚痕。
“沒買錯那你哭什麼。”
“這不是眼淚,是雨水,它滴進我眼睛了。”葉汀瑜理直氣壯的說著。
“好,我理解錯了,抱歉。”顧翊安看著他的眼睛,最後沒在執著這件事。
“幫我插吸管就原諒你。”葉汀瑜撐著傘上前,把傘往顧翊安那靠了靠,另外一隻手晃了晃奶茶,表示真的不好開啟。
顧翊安也願意為他效勞,幫他插上吸管看他吸了一口,接著自已也插上吸了一口。
這個奶茶一入口,葉汀瑜就覺得這個奶茶好甜,甜入人心,和那奶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