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在將軍府，妍兒知曉此事之後定然會把她送走。想容在後宮，定然會把訊息傳到妍兒那兒去。”

蕭韻寒迫使自已冷靜下來，又鬆了一口氣。

後宮不得干政，但云想容在後宮多年，自然會有自已的心腹。

而她相信，雲想容得了訊息，定然會傳出來。

這是來自家人的信任。

如此便是好事，賀玉琅不語，不一會兒便有了主意：“我有辦法。”

不怕萬一，到底還是要防。

紅袖先去探路，卻發現城門口已經圍滿了官兵，帶頭的，是裴清歡。

不敢暴露蹤跡，她又退了回去。裴清歡都認識她們，想要出城，怕不容易了。

“紅袖。”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紅袖疑惑轉身，印入眼簾的一張十分陌生的臉：“楚行。”

雖然這臉陌生，但是紅袖對這聲音不陌生，是易容了的楚行。

“是我，殿下被困在宮裡，我們幾個得了訊息，馬上分頭去準備了。送雲小姐出城之後，會有竹雨軒的人親自護送。去水月城，那裡會安全。”

楚行似乎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思路也十分清晰。

跟在裴煜辰身邊久了，自然也學到了不少。

不能未雨綢繆，那他們可就死太多回了。

因此，在聽到風聲之後，他們幾個就立即出宮開始準備。

裴煜辰行動不便，那就由他們來做這些事。

“可守城門的五公主，她對我們小姐太熟悉，怕是難過她那關。”

紅袖也是著急，這五公主如今像變了一個樣子一般，一直都和雲姝婉若有若無針鋒相對。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們就發現，似乎這個和雲姝婉交集不多的五公主，很是瞭解雲姝婉。

“等一下你們趁亂出城，其餘的，交給我們。”

楚行說完，借用輕功上了屋簷，紅袖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也立即轉身就離去。

裴清歡確實是聰明的，朝堂之上剛確定的事，她就已經帶著人來守著城門了。

因為她十分清楚，會有人把這些訊息，送到雲姝婉手中。

而云姝婉，必然不會等死，她就只有最後一條路，離開昭都城。

所以，她就來了。

她在這裡守著，才不會把人放出去。畢竟，她很瞭解雲姝婉。

易容，但是難以掩飾她的氣質和動作，還有她身邊的人，都是熟悉的。

她要讓雲姝婉從高高在上的神臺跌入深淵，從一個高門貴女，變成禍國殃民的妖女。

守了許久也不見人影，裴清歡便覺得奇怪。當她轉身之時，便有一支弓箭直飛向她。

精準無誤地朝著她飛來，裴清歡嚇得大驚失色，側身去躲。

躲過了一支，第二支又飛了過來，這一支，裴清歡無法躲藏，直中她的肩膀。

疼得她有些麻木，裴清歡只覺得有些迷糊，箭上有迷藥。

竟然有人這麼大膽，直接用箭傷她，真是好得很。

………………

大理寺的人踏入丞相府時，並未有人驚慌。

雨施音和賀玉琅淡定地品茶，蕭韻寒跟林佑怡便有些慌亂，眼神飄浮不定。

“大理寺少卿，小趙大人。”賀玉琅起身，看著他們這樣一個架勢，故作疑惑道：“這麼多人，是要做什麼。”

大理寺少卿，趙行恆。他在昭都確實算是一個人物，武藝高強，破案如神，立下不少功勞。

到底還是個厲害的人物，今日，卻是他來。

趙行恆也並不想來，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也不是他們大理寺的職責範圍。

可，天子有令，他不得不聽。

“奉陛下旨意，丞相府二小姐，災星入體，引群鳥投河，烏鴉盤旋等不祥之兆。星象所示，天降血星，紅顏禍水臨世。大理寺奉命，將雲二小姐押入大牢，殺無赦。”

“荒唐，我的女兒何時成了紅顏禍水。”

蕭韻寒都氣笑了，無須有的罪名也扣在她女兒的頭上，還揚言殺無赦。

到底是皇家最是薄情寡義。

林佑怡上前一步，看著趙行恆，從容不迫地問著，但是周身卻帶著一絲凌厲毫不怯場：“小趙大人是奉皇命而來的，自然是不得違抗。但，妹妹今日一早便出門了，至今還未歸來。”

說到這裡，林佑怡又加重了幾分語氣：“若是大人不信，可搜查丞相府上下。又或者，我問一問府裡的下人。”

趙行恆半信半疑，眼神也都帶著懷疑。看向賀玉琅和雨施音，還未等他開口問，兩人便先出言解釋。

“我二人也是來找婉兒的，只是她不在。等了一上午，都不見人。”

“小趙大人覺得，我們會說謊嗎？”

雨施音盯著他，只一瞬，趙行恆便移開了目光。

他朝著身後的人低語了幾句，便有一隊人分散而去。

蕭韻寒面上不顯，但心裡還是擔憂的。也不知雲姝婉如今身在何處，是否平安。

“夫人，秋蓉姑姑來了，被攔在了門外。”

蕭韻寒的貼身嬤嬤悄然站在她身後，和她細聲稟報著。

秋蓉來了，蕭韻寒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小幅度點頭。

秋蓉來報信，那就說明，雲姝妍那邊，也有人去了。

找不到人，也正如她們所說那般，雲姝婉出門之後便還沒有回來。

趙行恆是心有懷疑，但是也不好發作。人不在丞相府，那就不是他的職責了。

他的任務是，來丞相府把人帶回去。可人不在丞相府，他又能怎麼辦。

趙行恆抬手握拳：“收隊。”

說罷，他又對著幾人行了一禮，最後看向蕭韻寒：“多有得罪，請夫人見諒。”

蕭韻寒略一遲疑，並沒有想到他這樣就走了。半晌，她面帶笑意道：“大人也是秉公執法，理解的。蕭嬤嬤，送一送小趙大人。”

蕭韻寒轉身那一刻，眼眸閃過鋒芒凌厲，還有一絲恨意。

說她的女兒是妖女，擺明就是胡扯。若要讓她知曉是誰胡說八道，她定不會放過任何人。

在後院久了，還真是有些忘記了，之前的她是個如何的人。

敢欺負她的女兒，沒門。

“夫人，此事必有蹊蹺，定然有我父親的手筆。”

雨施音收回視線，語氣平和。

陛下如此果斷就下旨，跟她的好父親也不會沒有關係。

蕭韻寒看向她，不免有些愧疚：“多謝你了，雨丫頭，這些事情不該麻煩你的。到底是牽連甚大，你是婉兒的好友，不能牽扯進來。”

可，她卻無可奈何。這只是開端，牽扯進來的人，只會更多。

“夫人，先前的事，是婉兒幫了我們。她如今陷入風波之中，我們也定然會幫她。”

賀玉琅眼神誠懇，說的也都是實話。

雲姝婉幾次三番助她們脫險，如今換了一個層面，她們也一定會幫。

更何況，她不信什麼星象，也不信卜卦之術。

不是不信，也不是全信。

……………………

裴煜辰被困在東宮不得出入，但卻沒有慌亂。

仔細觀看著地圖上的每一個地方，裴煜辰圈出了幾個據點。

楚行出宮了，那麼會帶著竹雨軒的人去護送雲姝婉。

出城之後，最有可能的落腳之地，是水月城。

“殿下。”

楚行從窗外爬進來的，險些嚇了裴煜辰一跳。

見他回來，裴煜辰立即問道：“如何。”

“雲小姐已然平安出城，五公主那邊，或許能給我們吸引一些注意。”

楚行撓了撓頭，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們膽子也確實大了點，但是這樣，才更容易脫險。

裴煜辰觀看著他的神情變化，忽而問道：“裴清歡出宮了？她帶人守城，還真是訊息靈通。”

裴清歡，又是裴清歡。

看來，他最終的對手，不是宣王，也不會是瑾王，而是，五公主裴清歡。

最不起眼的公主，卻是一條毒蛇。

“是。”楚行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是在斟酌：“我們幾個匆忙，只能走而挺險。為助雲小姐出城，朱玉一箭射傷了五公主，還下了迷藥。”

公主受傷，自然會讓守城計程車兵慌亂。

“無妨，她受傷也就能夠吸引一些注意。但是記住，無論何時，她都不能死。”

依舊是不冷不淡的語氣，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是，接下來，要如何做。”

裴煜辰眼神一暗，似乎是在思索，也似乎是在敲定一個主意：“我記得，竹雨軒前幾天傳來的訊息，南臨國欲要捲土重來，攻打我國。邊關告急，朝中定然需要有人帶兵前去。”

裴煜辰忽然提及，楚行都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他才說道：“是，殿下的意思是，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

發生在這個節骨眼，楚行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一切都是算好的，我們提前得到的訊息，不久便會傳到宮中。”

這不是巧合，楚行總算是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算好的。

裴煜辰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等到墨幹，便折了起來拿給楚行：“交過冥風，他會知曉怎麼做。”

“如今宮外情況如何。”

“大理寺奉命而去，沒找到人就去宮裡覆命了。估計陛下那邊，也不好說。陛下最是相信天象和卜卦之術，國師和欽天監都如此斷言，這一關，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楚行有些為難，也覺得惋惜。新年將至，卻落到如今的地步。

這一個新年，怕也是不好過了。

裴煜辰手緊緊攥著拳頭，手上青筋暴起，臉色越發地陰沉：“傳信給硃砂，不顧一切代價，護雲兒平安。”

“邊關告急，這是我的機會。我要離開昭都，森羅殿的人不會放過此次機會。”

他很明白，雲姝婉離開昭都，便會危險重重。

天子召令，會使她在官道受阻；森羅殿，定然會一路追殺。

無論如何，雲姝婉身邊都會危險重重。

裴清歡會出手，她定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甚至，有更多人都想要殺雲姝婉。

因為雲姝婉身上，有著太多的籌碼。她身上藏著的，是無數個家族的牽連索。

和他站在對立的，都會想要殺了云云姝婉。

“殿下，如今關頭，陛下不會讓你出城的。雲小姐那邊，硃砂和朱櫻收到訊息定然會去接應，你要出城，不會是件簡單的事。”

楚行也是就事論事，走到這步，他就已經想到了不少。

如今局面，是他們處於下風之中。

如今局面，對他們所有人都不利。

裴煜辰目光深邃，心裡卻也明白自已前去邊關打仗的機會很小。

不會讓他離開昭都是真，因為只要他出了城，便沒有人可以管他。

也沒有人，能夠得知他的行蹤。

……………………

兜兜轉轉，沈棲月在外面半天，最後還是去了尊王府。

“我需要一個能夠出城的理由，而且，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沈棲月也不知道如今能去找誰，她能找的，也只有裴熠辰了。

在把雲姝婉送出城，她也沒有與她見上一面，只是默默地看著馬車出城。

但是，她不放心。她也想要出城，也需要一個最好的理由，沒有人可以懷疑她的理由。

裴熠辰思索片刻，盯著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我婚期提前。成婚之後，我可以上奏離開昭都，回我的封地去。”

封王的王爺都有封地，他是雙腿廢了之後，才封的王位。

或許是有那麼一絲愧疚，給他的封地，倒也算得上是富庶。

沈棲月神情微舒，眼底有一絲驚訝，看著他：“為什麼。”

她想問，為什麼他會願意這樣做。

裴熠辰盯著她，直言道：“你我的婚事若不成，你便沒有藉口和我一起出城。沈小姐，這是一次逃亡。”

他的語氣算不得平靜，反而帶著一絲滄桑：“雲小姐身上連著的家族，是雲家，蕭家，蘇家，以及謝家。”

“然而，肯定有人想要她死。她死了，就會有變數。”

裴熠辰分析得確實很對，沈棲月當然知道。

要是放在別人家，死一個女兒並沒有什麼，也不會威脅到整個家族。

但是，雲姝婉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她記得裴熠辰和她說過。

雲姝婉身上，有一件寶物，是整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都想要得到的。

只是這個訊息隱瞞得很好，並沒有什麼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