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王不知何謂“鐵”,只以為是神賜之物。
畢竟,眼前的一切太過驚人,如非有神力,根本不可能達到。
旱魃被整個擊穿了。
按往常,擊中旱魃並不難。
然而,擊中又如何?
敵人一旦觸及她,不論是攻擊哪裡,哪裡就會沙化。
即便將她攔腰斬斷,也不過是一刀砍在沙堆上。
抽刀斷水水更流,沙亦如此。
被破開的傷口,沙粒回攏,旱魃又完好如初。
太難殺了。
故而,旱魃也料想不到,自已居然被一把稀奇古怪的兵器,在胸口戳了三個大洞。
而且,好痛。
“怎麼可能?”旱魃喃喃,難以置信。
她是殭屍,肉身雖未消弭,但是經脈乾涸,何來疼痛?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竟然吐出了煉魂殘血。
“不可能!”
她雙目圓瞪,白髮突然突然如藤蔓一般長出千丈,在空中劇烈翻湧。
而她的面板層層剝落,猶如樹皮開裂,又像動物蛻皮,新的肌膚又黑又硬,光亮如玄石。
黑色的指甲也長出數寸,猶如一把把彎刀,可以輕而易舉插進敵人的喉嚨。
憑著最後一絲力量,她狂性大發了。
這將是最後一波攻擊,也是最難頂的攻擊。
鶴伏夕和溟王心知肚明。
溟王連頭髮絲都繃緊了,整個人進入戰鬥狀態。
他已經打算好了,給水如同給旱魃補充能量,這最後一戰,他只能用身體硬扛,肉搏取勝!
然而,當他要與撲過來的旱魃雙向奔赴時,鶴伏夕突然說:
“退後!能退多遠退多遠!”
溟王懵逼,不是說好,最佳的作戰方式,是近戰搏鬥嗎?
為什麼這個小雌性這麼善變?
但是,他的身體反應比他的腦子要快,已經率先做出了撤退動作。
人魚擺尾,瞬間消失在遠方,旱魃冷不防撲了個空。
已然狂暴化的殭屍王,齜著牙齒猙獰的大嘴,又再度飛身撲來。
溟王雖然退得遠,但是按照旱魃這個速度,他也不能無止境退。
畢竟,後方還有大波殭屍在等著呢。
“不能再退了!”溟王留心著前後的距離,緊張地說。
鶴伏夕也在觀察,覺得這個距離差不多了。
“放水。”她冷靜地說。
可溟王不冷靜了。
放、放水?
那豈不是給旱魃發福利了?
小雌性怎麼回事,都這個節骨眼了,樁樁件件都推翻此前的說法!
“不能放水!”溟王沉聲道:“好不容易讓旱魃受了傷,如果能扛住她這一擊,我們就成功了。但若是此時為她補水,她的攻擊力會更強,我們就……”
“無妨。”鶴伏夕面色平靜。
“給她補水又如何?她是旱災之身,所有的水,到她那兒,都會瞬間蒸發,她是永遠補不夠水的,這就是她的命運。”
“可是……”溟王還想掙扎一下。
畢竟,旱魃要恢復戰鬥力,並不需要補夠水,她本來就是因為乾渴,才成為旱魃的呀。
只要給她一點水,緩解她旺盛的需求,她的戰鬥力大增。
那他們該如何應對?
溟王感覺很頭疼。
可即便是死路一條,他也不能違抗雌主的命令。
唉。他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誰讓他喜歡這個小雌性呢,作為人家的第四獸夫,哪怕是死,也值了。
畢竟死在她身邊嘛。
於是,溟王發動海王技能,通天水柱分作八股,猶如一個八卦陣,將旱魃團團圍住。
然後,無盡之水,朝她湧去!
旱魃先是一愣,然後狂喜:
還有這等好事?
這外來者真是不知死活,竟然給她送水來了,莫不是想等她喝飽了,給他們一個痛快?
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瞭!
欣喜若狂的旱魃,渾身毛髮張開,翻湧不止。
彷彿一塊海綿,在瘋狂吸水。
她乾裂的面板,吸了大量水之後,似乎有些膨脹起來。
不,應該是說,她整個人都因為瘋狂攝入水,而漲大了數倍不止!
很快,她如同一尊大山般,迅速崛起……
“桀桀桀桀桀!豎子無知,可憐可笑!”她狂獰大笑。
痛快,實在太痛快了。
她從未喝得這麼痛快過,雖然永遠無法滿足,但是這種滋潤的感覺,令她身心大悅。
溟王扶額。
看吧,他就說吧,旱魃豈止恢復戰鬥力,如今的她如同荒漠上行走的巨人,更難對付了!
“雌主,真的不可以再用水了……”溟王掙扎著繼續勸。
鶴伏夕將一切看在眼裡,櫻唇輕啟,說的卻是:
無錯書吧“不,繼續加大水量,越大越好!”
於是,溟王痛苦地看著,自已給旱魃注水,直接注成了欲與天比肩的巍峨怪物。
且不看體型大小,光看旱魃變大後,蒸發得更迅速的水分,以及更大範圍的水分汽化,溟王就知道,此時的旱魃,已經不是他可與之為敵的對手了。
他幾乎可以想象,下一秒,他和鶴伏夕就會像那些水滴一樣,突然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化作了空氣中的一縷塵埃。
“伏夕……”他喉頭乾澀,將鶴伏夕抱得更緊了。
“抓緊我。”他在她的耳邊低語。
即便是死,他們也要緊緊地抱在一起。
溟王已經做好了這個覺悟。
然後——
“嘭!”
巨大的白霧如蘑菇雲一般,瞬間膨脹佔滿整個沙漠,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