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山縣城只有一所正經八百的高中，叫邯山縣一中。除此之外，還有個職業高中，叫青雲高中。曉月大舅和二舅兩家的孩子楊云云和楊峰就都在這裡上學。他們倆跟曉月同歲，但月份比較虛，因此倆人就都晚上了一年學，今年讀高二。

曉月跟曉凡一樣，小的時候動不動就在姥姥家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因此就常跟楊雲和楊峰混在一起玩。但等到大一點後，去姥姥家次數少了，她跟他們就慢慢生分了，見了面也只是不疼不癢的問候幾句。

因此，雖然她此時就站在青雲高中的大門口，但也完全沒想起來要進去看看這兩個弟弟和妹妹。她徑直走過了青雲高中，繼續向前探著頭找尋她的目標：一個殯葬用品店。儘管王瑩和周曉月是死黨，但是鑑於她家生意的特殊性，王瑩從沒主動邀請過好朋友去她家裡玩，曉月也從沒提出過要去。

這條街看起來很長，幹這行的應該不止一家，曉月只好沿著大街一家一家確認。剛才經過的那家基本可以排除掉，店老闆兩個人都長的又瘦又小，跟王瑩一點兒都不像。

走了大約100米，又出現了一家。這家店的門臉雖然沒什麼裝飾，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做殯葬生意的。花花綠綠的半成品花圈、紙紮擺滿了一小間屋子，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蹲在地上正擺弄著一疊彩色硬紙板。曉月走到店門口，輕聲的問：

“阿姨，這是瑩姐，呃，王瑩家嗎？”

胖阿姨馬上笑著說：

“是的，是的，她在後頭玩電腦吶。王瑩～，王瑩～，有同學來了！”

話聲還沒落，王瑩便從後頭屋裡冒出來了。她看起來不太高興，一把拽住曉月就往店後頭走。店後頭還有一間屋，裡面擺了一張大床、一臺電腦、一個茶几。曉月看見臺式電腦開著，頁面停留在邯山市教育局官網，便知道王瑩已經查過分數了，她試探著問：

“怎麼樣？”

沒想到王瑩一下子跳起來，向後仰躺在床上，嘆了口氣囔囔著說：

“哎，離二本差幾分。我媽非讓我複習，但我不想去。哎，真是煩！”

剛才王瑩說話的功夫，曉月已經把准考證從書包裡掏出來了。

她這會兒還顧不上安慰這位落榜的朋友，滿腦子只想著儘快看到自已的分數。她把准考證鋪在桌子上，一邊唸唸有詞，一邊對著電腦輸賬號，王瑩也一骨碌下了床。

分數出來的那一瞬間，曉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王瑩傷心的大喊：

“540！哎呀，死曉月，你把多餘的9分給我就好了，我就差9分啊！氣死我了！”

喊完就又跳回到床上仰躺著不動了！

看到這個分數，周曉月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一時愣在原地足足有2分鐘，腦子裡把進一步、退一步的各種可能性全部過了一遍。

“瑩姐，我要複習？”

王瑩又一骨碌起來，但看樣子好像比剛才想開了點兒：

“想上一本？”

“嗯，就差1分，走二本有點兒對不起自已。”

“那個......有人，不是，我是說有些事情，可能會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