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碰到他溫熱臉頰的瞬間,沈唸的指尖倏爾抖了下。
指腹在他的臉頰輕輕掃過。
就像是幾年前調皮的沈念總是忍不住上手摸他的軟軟觸感。
滿室寂靜無聲,只剩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可聞,男人眼裡顫了顫,抬眸看著那道熟悉的眉眼,眼底佈滿紅血絲。
沒有半分聲音的噥噥開口:“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每一次。”
話平淡似針尖。
*
他本是站起身來要出門找沈唸的,但她進門後看見他,看得真切,她從內到外散發出的緊張不像話,彩影交錯在臉部輪廓上也能看出她臉紅紅的。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那片布料。
他內心無奈又想笑。
他有那麼嚇人嗎。
包廂這邊很熱鬧,雖然大多數都是沈念不認識的,但能和綰笛青梧他倆玩到一起,人品起碼沒問題。
房間裡幾個男生聽到歌聲,視線忍不住向那個漂亮小姑娘投去,足足注視了兩分鐘,沈念站在臺上唱歌。
調整好麥克風,沈念用指尖輕輕打拍子,清清嗓子,一道倩影也隨著悠揚的伴奏輕輕晃悠。
“古巴比倫王頒佈了漢謨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櫥窗前。
凝視碑文的字眼。
我卻在旁靜靜欣賞你那張我深愛的臉……”
一小節剛唱完,包廂內立刻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
少女嗓音而清越,像是寒潭裡飄落的俳色桃花瓣,清清冷冷,空冷悠揚。
一頭長長的披肩發,烏黑的髮絲垂落,面板白的讓人挪不開眼。
她捏著麥克風,就這樣徐徐唱著,面如桃花,桃花眸略微閃動,乖巧又清冷。
真是個漂亮鬼。
和青梧對視一眼,她忍不住嘴角輕勾。
等沈念唱完,蘇硯修就在下面起鬨玩遊戲,說著就把桌上的酒瓶清理下去。
青梧也拉著沈念加入。
不一會兒,包廂上裡安靜了大半,不過還是有幾個沒加入,繼續玩著別的遊戲。
沈念掃了一圈,圍坐了六個人,只有有兩個男生是他不認識的。
蘇硯修疑惑出聲:“季哥怎麼還不來?去幹嘛了?”
他身旁不認識男生搭腔:“季哥在的話,也不一定陪我們玩這種遊戲。”
蘇硯修手裡洗著牌,笑了,抬眸,嗤他:“那是你不知道老禮上學的時候,就愛玩這種遊戲。”
懶懶散散的音調。
青梧朝前傾了傾,她手撫過鼻翼,像個好奇寶寶,:“為什麼之前喜歡玩啊?”
“為什麼啊?”他扯了下尾音,懶散收回視線,無所謂的樣子。“因為他玩遊戲厲害,還喜歡虐我們。”
圍坐的人被蘇硯修這句話逗笑了。
沈念頓了下,腦海裡閃過很多個關於夏天的瑣碎片段,故事好像總是發生在這個季節。
那段日子,他們幾個確實挺喜歡玩遊戲的,遊樂場,酒吧,手遊,甚至是鬥地主。
季晏禮陪著他們幾個玩,快樂程度讓沈念有時分不清他是一個大少爺還是一個桀驁的少年。
就算現在沈念就業的公司能力已經很厲害,也只是季家排不上號的。
嚴格來講,季氏並不算白手起家,傳聞他們家在晚清時期就和英國人做生意,也是當時很有名的富貴人家,傳下來幾十年季宗旨接手生意並開始投資房地產,隨著不斷累積的發展,現如今已經打造出價值萬億的宗盛集團。
青梧喝了口酒,不客氣評價:“他是常勝將軍啊。”
蘇硯修繼續發牌,無所謂:“可不。”
沈念在心底偷笑默默補充:季晏禮確實玩什麼遊戲都很厲害,但她的抓娃娃技術很爛。
說曹操曹操到。
門被推開。
燈光打在季晏禮好看無可挑剔的面容上,暈染出一片深邃的輪廓,讓人支不開眼。
視線慢悠悠地朝著眾人探過來。
這邊的人基本上都被季晏禮吸引去了目光。
蘇硯修抬眸看去,看見是季晏禮。
“季哥 來玩啊。”蘇硯修衝那個身影喊著,拍了拍自已身邊的位置。
季晏禮隨即挑起嘴角應了聲,朝那個位置走過去坐下。
側頭時,他視線落在沈念身上。
不過一秒就平靜離開。
季晏禮就在她正對面坐著。
冰涼的酒液順著喉滑進,而他的另一隻手懶洋洋輕搭在膝上,青筋在冷白的面板凸起,在昏暗的環境下格外性感,骨節分明的指間上,懸掛著一抹銀色。
空氣中還散發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還有酒精的香味。
時不時和對面男人對視,總感覺自已正面臨著某種不知名情緒,連身子都不知不覺僵硬了幾分。
緘默片刻,她選擇用酒精稍稍麻痺一下自已。
沈念舉起酒杯就是喝,直到見底,放下酒杯,正和那人對上視線,男生有些看不清,眉眼很深,樣貌極其惹眼,眼睛微眯,透著一股從內而外散發的冷淡和蹂躪。
“咳咳咳——”
像是被口水嗆住,她喉嚨癢感細密 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也反應飛快,立馬捂住了嘴巴,背過身去,極力憋著,可肩膀顫動的厲害。
後背落下一道輕緩的力量。
青梧一下一下溫柔輕拍著她的背,替她緩解。
聲調也低的像是呢喃:“沒事吧?”
她垂著眼簾,緩了會兒,回過身了輕輕擺了擺手:“沒事。”
聲音軟軟糯啞。
白皙的手掌落在胸口順了幾下。
餘光裡男人沒什麼表情,似乎對這個小插曲並不在意。
沈念終於緩緩放下心來。
青梧拿起發過來的三張牌,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加真心話大冒險嗎?”
其他人表情一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覺得可以。”蘇硯修率先表示同意。
青梧望著綰笛,綰笛趕忙應聲:“我也可以。”
沈念沒想那麼多,好玩嘛,也跟著點了點頭。
眾人也都跟著點了點頭。
蘇硯修轉頭看向季晏禮:“季哥?”
“嗯。”
“那就這麼定了。”
青梧說著把牌攏到自已跟前:“這把我做莊。”
“幾杯?開你。”她勾了下唇角,盯著季晏禮直接說出。
“——!”
這句話令在場的每個人都是一怔,這麼多人偏偏開一個季晏禮。
青梧甚至連牌都沒看。
周圍陌生人和蘇硯修對視了一眼,嘴都張成了“O”形,只是沒發出聲音,但表情都是藏都藏不住的震驚。
季晏禮眼皮一掀,“三杯。”
青梧衝他揚了揚下巴:“亮牌。”
季晏禮把手裡的牌甩出來:“順子。”
青梧也沒整吊人胃口那一套,直接把牌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