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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選擇

“喜慈!你鬧夠了沒有!”突然,一個帶著無比憤怒的沙啞女聲響起。

只見靈瓶夫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她積羞成怒,身後跟著一大群宮女。

她一出現,所有宮女都跪了下來,孟吟作為靈雲殿的一員,也想跪下行禮,不料伏念依然面無表情,身姿挺拔地立在一旁,而自已腰間被伏念摟得緊緊的,也只好作罷。

“夫人!我……”喜慈跪倒在靈瓶夫人面前,她臉上掛著淚水,滿是內疚,剛想解釋,便被靈瓶一耳光打斷:“是我平時太寵你了!讓你今日如此放肆!”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喜慈,眼底隱隱有些無奈:“為了這樣一個負心人,你何苦要如此作賤自已!你……!”

喜慈聞言,也不答覆,只是默默地流淚。

而另一邊,伏念漠然轉身,牽起孟吟便欲離去。

剛走兩步,便被靈瓶夫人打斷:“小龍王殿下這是要把我靈雲殿的宮女帶去哪兒啊?”

伏念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淡淡道:“水靈川。”

“好一齣英雄救美,”靈瓶夫人自顧自地鼓起掌來,她冷笑道,“不過我聽說,這丫頭早已傾心於我玄溟宮的一個侍衛,你願做這英雄,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做這美人?”

壞了,一定是有人把我之前到處打聽秦予安的事說了出去。孟吟心想。

伏念聞言,身子一滯,牽著孟吟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孟吟莫名有些心疼,她緊緊地回握伏唸的手,轉身面向眾人,神色堅定地說:“自我入宮以來,被排擠,被孤立,被無端猜忌與懲罰,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這裡早已沒有了我的容身之處。”然後,她望向了伏念,只見後者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所以,我願……”

“這偌大的玄溟宮,竟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宮女,本座作為魔界之主,實在是慚愧啊!”

孟吟循聲望去,只見離硯氣定神閒地從一片陰影中緩緩走出,他身形高大,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笑意,墨髮飛揚,桀驁不馴。

“君上!”眾人驚呼一聲,齊齊跪下,又是隻有伏念和孟吟,呆呆地立在那裡,伏念甚至沒有轉身,只留給眾人一個風華絕代的背影,和如瀑般柔軟的華髮,不過離硯並不計較,只是似笑非笑地望向二人。

“君上,小龍王殿下想帶這丫頭走,臣妾想,這丫頭大小也算我玄溟宮的人,無論如何也要問過您的意見才可以。”靈瓶夫人低頭解釋,試圖用離硯壓伏念一頭。

不料離硯滿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若願意,本座當然沒意見。”

此言一出,靈瓶夫人頓覺有點吃癟,悻悻道:“君……君上沒意見便好。”

“不過,誰說我玄溟宮容不下你了?”離硯話風一轉,挑眉道。

“君上的意思是……?”孟吟有些疑惑,試探道。

“來我浮屠殿,本座定護你周全。”離硯狹長的眼睛微眯,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怎麼樣?”

孟吟頓時慌了心神,她知道,去了浮屠殿,找到秦予安只是早晚的事,而如果跟伏念走的話……榕姬的話再一次縈繞在耳邊:阿吟,你要知道,封靈衛直接聽命於君上,並不是我一個城主可以涉足的。

跟伏念走的話,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秦予安了。

思及此,孟吟握著伏唸的手不自覺地鬆了下來。

她躊躇著,不知如何反應,只覺身旁伏念身子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他轉頭,對孟吟溫柔地笑了,笑容如陽春三月的風,一如既往的柔和與溫雅:“鴛兒既心中有了答案,便不必再猶豫了。”

語畢,他輕輕地放開了孟吟的手,轉身對離硯行禮道:“謝君上解圍,臣下告辭。”

接著,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清冷的月光傾灑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再無星塵靈動,一碰到他便化為層層灰燼,飄散在地上,形成了一道修長又落寞的孤影,他白皙手臂上的醜陋傷口血肉外翻,鮮血染紅了整個衣袖,沿著他孤寂的身影,靜默地滴了一路。

人人皆知,他是萬人敬仰的小龍王,是神聖的蛟龍,是可使神仙入凡的天之驕子,但是從始至終,他其實也是一人而已,萬千光陰隻身一人,漫漫長路孤身前往,獨自忍受分離之痛,獨自宴起高樓,獨自撐起水靈川的天下,無親人相伴,無友人相隨。

如此高高在上的他,卻從來沒有吝惜過對自已的愛,他清冷含蓄,卻敢於在眾人面前表達自已的情感;他溫雅柔和,卻不惜在蒼元節上與人交惡;他不食人間煙火,卻有著對抗所有人的勇氣,甚至為此受了傷,也毫不在意。

而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已!自已今日的行為,無疑是當眾打了他一耳光,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向所有人宣佈,他只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失敗者,將他所有的驕傲與高貴,都碾碎在塵埃裡。

孟吟望著他逐漸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

“殿下!”她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不顧地朝伏念衝過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殿下,對不起……對不起……”孟吟淚如泉湧,嘴裡不停地喃喃著。

伏念身子一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將孟吟攬進懷裡,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帶著淡淡血腥味盈入五識,安心不再,只叫人莫名的難過。

他輕柔地拍著孟吟的後背,溫柔的話語中帶著無限寵溺與自責:“鴛兒別哭,都是吾不好……”

孟吟聞言,更傷心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不……是我……殿下……其實我……”

“吾知道,鴛兒做此決定,自然有自已的理由,”伏念依舊溫潤如玉,細膩的手輕柔地撫過孟吟的頭髮,“無論多久,吾都會等你的。”

接著,他輕輕地捧起孟吟的哭花的臉,眼眸中盪漾著如水的繾綣柔情:“浮雲朝露,日月其除,只願你在吾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