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清早,三階藥汁已全部消耗完,許衡面板返璞歸真,變得於常人無異,不是頭髮光光,也算個俊俏的小後生,於課堂那些還在流鼻涕的娃娃,已是雲泥之別。
道人見許衡以穿戴好,將之叫到另一個茅草屋,乾坤袋一抖,散落十幾把兵刃在地上,自已師父送的長劍也赫然在列。
“這些兵刃都不是凡物,徒兒自已選一把吧,用作防身,須日日以靈氣蘊養,方能溝通冰刃中潛在的靈,以後入築基,也能像為師一般,御劍隨心動。”道人指著一地散落的兵刃,對著小許衡輕聲道。
“師傅,你哪天吹弄的青笛呢?”許衡明顯就對這些兵刃沒有絲毫興趣。
“青笛?徒兒莫非想學那逍遙道,以器入道?”道人有些意外,不解的問許衡:“徒兒你可想好,這青笛只是凡物,內裡並無靈韻。”
道人將青笛於乾坤袋中拿出來,不知怎麼的,腦中就浮現那一個紅衣丈劍,時常於輕雨中舞劍的女俠客。
終是不敢對上那一汪清水的眼眸,絲巾遮住半面漣漪,紅衣生白髮,歲月催,容顏逝,幾許空幻的長生,終是不敢說出一個承諾。
無錯書吧月圓清雨的山巔,紅衣白髮獨自舞劍將會是怎樣的淒涼。
“終是所託非人啊!”道士將青笛遞給許衡,似乎那一汪念想也斷了。
“師父這裡面有東西!”許衡接過青笛幾個扭動,從裡面掉落一個紙團。
道人一揚手,那紙團已飛入手心,開啟裡面只有一個“等”字。
道人將紙團在掌中焚化,青笛日日吹響,不知道“等”就在耳邊。
師父這是師孃送給你的麼?”許衡見師父怪異舉動,好奇的開口詢問。
道人差點一頭栽倒,老臉一紅,莫非修煉還可以提升人的靈智不成,徒兒心思何時這般妖孽了?
終是相思負了韶華,流音未挽,不知溼了誰的衣衫,這相思又豈是那麼好斬的。
道士又是對著許衡一番細看,雖眉毛頭髮被三階藥汁藥氣燒光,可那雙顧盼神飛的桃花眼,卻是怎麼也藏不住,還好這娃修的是正道,若是修邪道加上著異瞳,道人不敢想像。
道人又試了下許衡這幾天練體的成果,不動用法力,只用蠻力,尋常刀劍砍在胳膊上竟然發出鏗鏘之音,連個印子也沒有,道人大為震驚,徒兒這煉體也算有小成了。
只是許衡法力確是進進得無比緩慢,快大半年了,始終停留練氣初期,許衡也不急不躁,每天清早出發去大山蘊採,太陽下山就歸家。
這幾天連晚上仙女姐姐在夢裡召喚都不敢顯出,怕她厭棄自已沒頭髮的樣子,弄得小狐狸在果核中無聊的不行,又把許衡宗門所有道人從上到下罵了一遍,五條尾巴都以長好了,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
為了免去來回耽誤的時間,主要是許衡已經煉體結束,熬煉第四階藥汁的各種藥材,道人可能難湊齊了。
倆師徒一商量,乾脆就將家搬到山頂去。
當晚,道人正於茅草屋中收拾細軟,陡然感覺一陣強大神念襲來,剛召出飛劍,就被一道霞光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絲毫,連飛劍也掉落在地。
一個宮裝美婦踩著虛空而來,玉足上戴著個鈴鐺叮噹作響,細看,竟然和許衡腦中的仙女姐姐有七八分相似,一顰一笑間,如空谷中的幽蘭,說不出的出塵和淡雅。
只是那身材,又是異常的火熱,將宮裝撐得鼓鼓囊囊,和那種出塵淡雅搭配在一起,又顯得十分怪異。
美婦閉眼一陣探索,一招手,一道青濛濛的微光就將村子籠罩住,凌空而下,腳不沾地,就落在了許衡的家門口。
只有果核裡的小狐狸,激動的不斷敲打著果核內的金色光罩,放出神念大喊:“阿孃,阿孃,我在這裡。”
宮妝美婦人這才推門走進去,一進入就瞧見許衡胸間的果核,將神念往果核中一探,輕鬆透了進去。
小狐狸直到阿孃的神念被果核幻化出本體,這才飛撲過去,小臉不斷在美婦胸前蹭來蹭去,不過被美婦一巴掌就開啟了,神情萬分的嫌棄。
又伸出手指往小狐狸身上一點,小狐狸身形一轉,就幻化成了那日雪山上紫衣羅裙的少女,還在蒙圈中,耳朵就被人一把揪在手中,就聽見美婦人開口大罵,“這個死丫頭,你要急死老孃,怎麼連肉身都玩掉了?要不是你發動本族秘法被老孃感應到,你還想要在外面遊蕩多久?”
美婦人一開口,那種空靈幽谷瞬間就不見了,真是有什麼樣的狐娘,就有什麼樣的小狐狸。
“阿孃你聽我解釋!阿孃你聽我解釋!”少女掙脫揪住耳朵的手,這才將自已從雪山到果核的經歷和阿孃一陣細說。
剛說完耳朵又被阿孃揪住,美婦人已經氣憤得不行,胸間急劇起伏,對著少女就是一頓臭罵:“你個死丫頭,先不說你元神離體以後不首先找為娘,還有心思去凡人城郭中亂逛,你還擅作主張將本族照爐秘法傳給一個凡人,老孃為了給你討照爐經,長老院的路都被老孃踏爛了,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迷糊的小笨蛋!”
“我也偷聽到了兩篇經文,女兒不虧,還有阿孃,你不是應該先將女兒救出去再說別的麼?”少女再一次掙開阿孃的手,小聲的嘀咕,這次還學壞了,用手將兩隻耳朵都捂住。
可還是被耳尖的美婦人聽見,一聽到經文態度變好了不少,又低聲下氣對少女道歉:“是是是,是阿孃疏忽了,不過你先給阿孃說說你都偷聽到了什麼經文?”
少女在阿孃耳邊一陣嘀咕,聽完美婦人神念差點撲在地上,又狠狠的揪住少女耳朵,這次手上力道更大了,揪得少女眼淚連連。
“你個笨丫頭,這就是你偷聽來的經文?怕是連三歲道童都知道,整個青丘一族沒有一千份,也有八百份,我是不是生你的時候忘記給你生腦子了?”美婦人看著自已的笨丫頭,越看越是嫌棄,連揪耳朵也沒了興致。
“這個果核是怎麼回事?怎麼還能將神念顯化?”美婦人似乎是察覺到了異常,自已先前透進來的只是一道神念。
阿孃,你終於想起來了,連小屁孩都比你聰明,果然自已這麼笨是有道理的,都是遺傳了阿孃!少女在心間腹誹不已,還是給阿孃耐心解釋關於果核的種種。
“這倒也是個奇物了!”不過美婦人也沒有太過驚訝,青丘狐族的底蘊豈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還不至於為棵老樹涅槃的果核驚了神。
“為娘這就出去將你救出來。”美婦人說完就將神念退了出去,恰巧那睡夢間的許衡又輕輕呢喃了幾聲神仙姐姐,美婦人登時一下就明白前因後果,氣得七竅生煙,耳朵都在噴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