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世代經商,到了我曾爺爺那一輩,才開始出官代,擺脫商人賤籍。
原本以我們家的地位和資源,是夠不到萬劍宗內門弟子門檻的,我能進入萬劍宗內門,得益於我的生母給了我一副奇好的根骨和絕佳的靈根。
我成為了家族中百年來唯一進入萬劍宗內門的弟子。
自幼離開族人的照拂,來到陌生的萬劍宗,進了內門後,我發現自已的身份是最不起眼的,在這裡,有些弟子是內門的宗生子,一出生便是劍宗內門子弟,有些在凡間是尊貴的皇子,侯爺,貴族子弟,再不濟,也是世家大族出身。
全是我們許家在凡間高攀不起的家族。
因為這些人,以及利益,劍宗與他們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
為了避免對家族惹來麻煩,我除了日常修煉外,還要努力處理好與這些人的關係。
說不定還能為家族帶來意外的好處,可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性格太傲了,有些時候,實在難以相處。
但是內門弟子中,也有身份特殊的。
這裡指的特殊不是尊貴。
有些弟子是被亡國滅族的舊貴族,身上揹負著血海深仇,這種大多性格古怪,基本沒有朋友,也最不能惹。
有些弟子則是從凡間意外撿來的乞丐,這種也不能惹,因為他們向來無所顧忌,是快意恩仇的那一類,有仇必報。
當然還有最特殊又被人津津樂道的人,師姐楚魚。
特殊是因為她有罕見的天生仙骨,被人津津樂道是因為,她出身青樓,是當年清河元君下山遊歷,從外面帶回來的花魁。
青樓妓子,是三六九等中,最低賤的九流最末等,連在街上乞討的乞丐,地位都比妓子高。
乞丐尚且還有翻身做皇帝的機會,可妓子就算從良,也要一輩子遭人唾罵。
雖然修道後,凡間的一切身份關係便與我們無關了,可究竟有沒有關係,只有我們心裡清楚。
我曾聽見追求楚魚師姐,反遭到羞辱的皇子在背後氣急敗壞地咒罵,一個低等的妓子憑什麼看不上他。
看到愛慕大師兄玄玉,卻被拒絕的貴族小姐,和她的好姐妹一起貶低楚魚師姐。
大師兄玄玉喜歡楚魚師姐,萬劍宗人盡皆知。
大師兄是揹負著血海深仇那一類中,比較特殊的,他從不想著報仇,而且對下面的師弟師妹們關懷有加,但是他不愛笑,而且偏心楚魚師姐。
每次楚魚師姐和其他弟子發生衝突,無論誰對誰錯,大師兄在處理上永遠偏心於維護她。
入宗這麼多年以來,我只遠遠的見過楚魚師姐幾次,確實貌美,她平時從不主動惹麻煩,除了外出吃飯,她更喜歡宅在自已的院子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連大師兄玄玉都看不上,那麼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入了她的眼呢,我有些好奇。
我第一次真正與出楚魚師姐有交集,是大師兄讓我為她送飯。
大師兄挑中我,可能因為平時表現得與人好相處,脾氣好,和楚魚師姐沒有發生過沖突。
可選的人確實不多。
楚魚師姐被清河元君關禁閉了。
我去為她送飯,原以為會被她為難,結果發現楚魚師姐也不像傳言中的那樣,高傲任性,眼高於頂,誰都不放在眼裡。
唯一和傳言中相符的是,她對任何人都不在意,因為她還沒認全師弟師妹們的臉和對應的名字。
當她問我叫什麼時,我就知道,我對她來說是陌生臉。
第二天我為她帶了一道山楂湯,因為她說她的胃口不好,我只是習慣了博得別人的好感,所以隨手做的山楂湯,卻讓她發愣了好久。
我以為她不喜歡,有點忐忑地以為她要對我發難了。
可是她卻說很喜歡,還對我說了些別的。
我覺得楚魚師姐,比那些裝得像正常人的人正常多了。
她只是不屑於跟那些人合群。
姨奶說,愛吃的人心眼肯定壞不得哪裡去。
楚魚師姐的貌美,令我也有些心動,更令我心動的是,她好像故意勾引我。
那天我為她送飯,結果撞見她剛睡醒起床,她對我毫不避諱,反而讓我過去親自為她擦藥。
我放下藥,落荒而逃了,出門前,撞見了恰好來這裡的大師兄玄玉。
當晚大師兄就來找我了,他親自告訴我,以後我不用再去為楚魚師姐送飯了。
大師兄的臉色很不好,是因為楚魚師姐勾引我,他吃醋了?
可我依舊天天想去,反正楚魚師姐老是差遣我下山為她跑腿買東西,我幫楚魚師姐的忙,是同門之間的正常往來,大師兄管不了。
我開始猜測,楚魚師姐喜歡我這樣的不一定,但是自從那天后,楚魚師姐基本就再沒對我那樣過了。
不過也不算太遭,我好像是楚魚師姐在萬劍宗唯一的朋友。
應該算得上朋友吧,我不太確定,師姐她好像把我當成了小跟班,或者隨從,不發錢,偶爾還要倒貼錢的那種。
但是好在我家很有錢,師姐又吃不了多少。
第一次變故發生在幻海秘境,我偷聽到,長老與清河元君商量,挖出師姐的仙骨。
反正那副仙骨留在師姐身上實在沒用,這麼多年了,師姐的修為還卡在煉氣期,長老們罵師姐實在是個廢物。
我將這個訊息告訴了師姐,提醒師姐今夜就跑,可師姐卻完全不慌。
聽說清河元君對師姐向來縱容,師姐這是相信清河元君不會答應嗎?
第二日清河元君帶走師姐,我鬆了口氣,看來師姐是相信元君的。
蘇落雪不自量力,融合朱雀血失敗,長老要挖師姐的仙骨給蘇落雪,其餘人也都贊成,只有我和大師兄玄玉選擇維護師姐時,是我最憤怒的一次。
雖然知道他們虛偽,但我還是被他們的冠冕堂皇和理直氣壯震驚了。
難怪師姐不願意與他們相處,整日只知道惦記師姐的仙骨。
好在最後清河元君在他的兩個弟子中,選擇維護楚魚師姐,而我也沒幫上多少忙。
離開幻海秘境後,楚魚師姐就和大師兄玄玉在一起了。
我猜,是因為那天玄玉大師兄堅決地擋在她面前,長老以及眾弟子對峙,師姐看到了他的好吧。
如果我那天能和大師兄一樣勇敢,是不是我也能......
得知他們在一起後,我自覺不該再打擾。
可是我卻沒想到,師姐第二次前往秘境,被永遠留在了秘境中。
清河元君不願再提及師姐,其他同門得知師姐死了,都在幸災樂禍她死得好。
我不明白這些人與師姐並無多少交集,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惡意。
師姐真可憐,生前不被人理解,死後更沒有人為她難過。
我拿了師姐的一套衣服,以及一些日常用品,想為師姐立個衣冠冢。
大師兄玄玉看見了,卻憤怒地讓我滾,別碰她的東西。
玄玉將師姐的院子鎖了,有些偏激。
我只拿到了一條師姐用過的手帕,在萬劍宗挑了一處僻靜,風景好的地方,用手帕包了些花,葬在此地。
這個地方的風景漂亮,不知道師姐有沒有來這裡看過,我猜她應該會喜歡的。
幾個月後,我卻忽然聽說師姐活著回來了。
我匆忙趕去隨雲閣,發現真的是她,她像往常一樣指使我,幫她搬東西打掃衛生。
當她得知我為她立了衣冠冢後,立刻嫌晦氣,讓我和她一起去把衣冠冢拔了。
到了那裡之後,卻看見了一個男人站在她的墳前,為她添了一把摘來的野花。
我以為是師姐的某個朋友,聽說她死了,前來祭奠,可是那個男人轉過臉看見活生生的師姐後,眼裡瞬間升騰起強烈的殺意。
一向與人為善的我,第一次為了師姐,和別人針鋒相對。
大師兄加入後,我以為情況會改善,結果情況變得更復雜了。
我猜到師姐與這個男人的關係不簡單,師姐讓我快去請清河元君。
清河元君到場,大師兄和那個男人開始爭搶師姐。
可清河元君護短,他趕走了那個男人。
從那天開始,我發現了師姐的一個秘密,除了大師兄以外,她還有其他男人。
雖然知道我只是師姐的一個師弟,充其量算得上朋友,可我還是不可避免的吃醋了。
更令我胡思亂想的是,師姐她是不是看不上我?
不然她在外面有那麼多男人,卻偏偏對我沒那種意思呢。
拿著那枚由我親手打造的蝴蝶釵,我心想幸好當時沒有將這枚蝴蝶釵隨衣冠冢一起埋土裡,而是留下做個念想。
如今師姐回來,我有些動了心。
不如就用這枚蝴蝶釵探探師姐的心意。
去靈光殿為師姐送飯,我將這枚蝴蝶釵作為生辰禮物,送了出去。
師姐很喜歡,還故意讓我親手為她簪上。
我緊張到呼吸不暢,同時心裡雀躍。
師姐對我絕對也有那種意思。
大師兄看見這一幕後,警告過我,離楚魚師姐遠些。
可感情這種事,誰會讓呢,何況他已經與師姐分了。
隨著修為的進漲,我已經不怎麼忌憚這些人了。
得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出身商人家族,骨子裡天生流淌著對利益的精打細算。
但是現實還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師姐就與清河元君墜入了魔澗。
我很擔心,可心裡卻沒有不好的預感,我覺得師姐一定出來,上次必死的幻海秘境,數個月後師姐不是也完好地回來了嗎?
果然不出我心中所料,師姐和清河元君全部完好地回來了。
得知訊息的第一日,我便去找了師姐,然而卻意外聽到師姐和清河元君的對話。
師姐和清河元君,關係不僅僅是師徒,還涉及到男女。
這一秘密令我如遭雷劈,回去緩了緩,才去看了師姐,然而我對師姐來說並無多少不同,她對我的態度依舊如之前那樣。
我感到很失落。
我不死心,又不敢對她表明心意,我擔心表明後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觀察了師姐一段時間,我發現她可以與大師兄在一起,歸一宗的沉千舟在一起,和清河元君在一起,就是對我沒意思。
難道要主動嗎。
可我又不敢。
姨奶寫信讓我回去看看她,我想不明白師姐,決定先回趟家再說。
與師姐道了別,看見沉千舟和她住在一起,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枚蝴蝶釵,我修好了,封印了半分心力在裡面,我發現師姐很在意那支蝴蝶釵,是不是說明她也有些在意我。
離開萬劍宗後,我沒想到,我封印半分心力在蝴蝶釵中的舉動,救了我一命,使我沒有立即殞命魔帝手中。
魔帝說我是他那顆心臟的轉世,發現我的心力不全後,對我嚴刑拷打,逼問我剩下半份心力的下落。
不能說,如果我說了,師姐就危險了。
我清楚自已落入魔帝手中,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師姐。
魔帝對我進行痛不欲生的折磨,我只能一遍遍想著師姐的模樣,陷入昏厥。
幻覺中,我聽見了師姐叫我的聲音,猛地清醒過來,睜眼看見師姐,我以為自已出現幻視了。
發現師姐真的來救我後,我欣喜若狂了一瞬,她願意為了我冒險。
但我很快勸師姐快逃,她救不了我。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出乎我的意料,師姐竟是魔帝的親生女兒,即使這樣,我依然免不了一死,除非師姐願意將她的心臟挖出來交給魔帝。
師姐答應照做了,挖了心臟的她,和魔帝一樣,依舊能活。
師姐說我以後就是她的奴隸。
我得知師姐要對付萬劍宗,並不驚訝,畢竟萬劍宗上下沒幾個喜歡她的。
我以為師姐很快就要碰我了,可是她並沒有,我感到失落。
為什麼別人可以,我就不行,明明我在師姐這裡,要比那些人特殊一些。
魔族少主曾經戲耍過我,他問我,要不要他幫我找找機會,爬了師姐的床。
雖然我也想,但我不會做那種自掉身價的事。
至少在師姐心裡,我比他特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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