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糊的幼年記憶中，依稀記得恢弘的宮殿，模糊的人影以及聲音。
被鎮壓在魔澗最底層的這個男人，是我的生身父親。
他睜開眼，用平靜地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望著我，溫潤儒雅地開口。
“是你啊。”
“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雖然我的子女眾多，但你是我十分寵愛的一個人族侍妾所生，所以我曾經也期待過你的降生呢，你的母親還在嗎？”
“我沒見過她。”
“哦，過去這麼久，她可能早已死了吧，可惜。”
語氣極度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我很喜歡你的母親，一個出身低劣種族的女人，竟然能為我誕下繼承我血統的子嗣，不可思議。”
“你的其他孩子都和我一樣嗎？他們在哪裡？”
“真正繼承我血統的孩子只有兩個，除你以外，另外一個是我的長子，其餘的，戰死，被驅逐，被斬殺，你是最幸運的那個，因為我一時仁慈，將你們母女送走，不然陪著我被鎮壓在深淵永無寧日的，還有你們。”
所以我還有一個和我一樣的哥哥？
“我那個哥哥，在天域外？”
“對，他背叛了我，不然我們神族也不會敗於千道塵之手。”
如今的魔族，在那時自稱為神。
我的目光四處打量，顯然這種地方不可能存在清河所說的出口。
壓下眼底的失望，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留在這裡陪這個不死的老東西了。
對朱雀說了句走吧，晟天開口道。
“果然不是特意來看父親的啊。”
我回頭。
“你想多了，我瘋了才會來這種鬼地方看你。”
“呵呵。”
他冷笑。
“總歸是條親生血脈，留下陪我吧。”
周圍的魔氣開始湧動。
呵呵這老東西。
“我就頂撞你兩句，不至於吧，就算你不動手，我也走不掉了。”
我頂撞清河習慣了，清河這個師父都從來沒教訓過我，他身為生父卻要動手。
“大不了以後我跟你說話時注意點。”
我讓著他總行了吧，我在心裡又補上這句。
說完，晟天周圍的殺氣立即消失地無蹤。
我鬆了口氣。
孤寡老東西被關了上萬年，脾氣還這麼大。
我在他對面挑了個地方坐下，面對面和他乾瞪眼。
這老東西一定是孤寡瘋了。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沒有。”
我又不在乎他。
“對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楚魚。”
“誰為你起得，不好聽。”
我的額角青筋一跳，忍了。
“養我長大的老夫婦。”
“你不叫我一聲爹嗎？”
孤兒當了三十年，誰會樂意突然多了個野爹啊？
“我非要叫嗎。”
“真傷心，我好歹期待過你的出生，連你的名字都是我親自起的。”
“你給我取了什麼名字？”
“瓊華。”
“一般。”
我還是決定扳回一局。
“呵呵。”
看來晟天也很愛用這兩個字。
“父親被鎮壓在深淵中上萬年，你身為子女難道不心疼嗎？”
他少來找我茬。
“我幾乎從一出生就成為孤兒，你沒讓我過上一天養尊處優的公主生活，身為父親不應該感到愧疚嗎？”
“你也是倒黴。”
“沒有你倒黴。”
我們就算真動手打起來，也滅不掉對方，言語上互相攻擊了幾句，又重新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我先受不了了。
“我能不能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不能。”
我想起空間戒裡有副圍棋，是用粉水晶和紫水晶打造，上面還燒印了各種不同的水果。
我收藏它只是因為漂亮好看，但我不擅長也不會下圍棋，所以就一直放著了。
“你會下圍棋嗎？”
“會。”
我拿出那副圍棋。
“但是這裡沒有棋盤怎麼辦？”
晟天一隻手攏起寬袖，手指在面前的空地上刻畫出棋盤。
我把紫水晶那副給他，自已留了最好看的粉水晶。
“我不會下圍棋，你先教我，我才能陪你玩。”
“好。”
幾盤圍棋下來，我幾乎被他殺得片甲不留。
我急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讓著我！”
“為何要讓你？”
“我剛學會，你難道不應該讓著我嗎？”
“不明白，沒這個道理。”
“你不讓我，我沒法陪你玩了！”
“心性怎的這般浮躁，誰教的你？”
“你讓不讓我？”
“不讓，這世上沒有人會平白無故讓著你，你的父親，你的兄長也不例外，不僅不讓你，你的兄長還會想方設法除掉你。”
那沒法玩了，我好心陪他玩，他連讓讓我都不行。
把子往棋子盒裡一丟。
“他在天域外，除掉我？”
“不然你覺得你是怎麼來到域內的，猜猜看？難道不是被他扔了嗎？他肯定擔心你成長起來，威脅到他的地位。”
我一怔。
“只要你活著，未來的某天你們興許會相遇，到時候怎樣，真說不定呢，蠢貨。”
晟天罵我蠢。
“不過現在他可以放心了，另一個繼承我血統的孩子，長成了一個蠢貨，而他，自小被我苛刻要求。”
我不說話了，這個敗興的老東西，嘴裡就沒有一句好聽的話。
再理他我就是狗！
晟天手指玩著一枚棋子。
“生氣了？我還從沒哄過自已的孩子，怎麼辦。”
我只聽見晟天慢悠悠說道。
“其實，出去的辦法並不是沒有。”
我急忙問道。
“什麼辦法？”
“用你的空間，帶我一個分身出去，我告訴你離開的辦法。”
“不帶。”
“留在這裡永遠陪我吧。”
“行，成交。”
晟天的目光卻瞥向立在很遠處的朱雀。
我懂了，把朱雀收了起來。
“現在你可以說了。”
眨眼間，晟天就分出一個分身。
“你這小傢伙翻臉無情，將和你同來的另一個男人，交給我做人質。”
只要能離開這裡，我才不在乎這老東西逃出魔澗後，能造成什麼天下大亂。
至於清河，我當然也不在乎。
將晟天的分身帶入空間。
晟天打量著這裡。
“好地方。”
清河看見我和這老傢伙一起回來。
“楚魚？”
“師父，你做一下他的人質，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
“不行！”
我咧嘴。
“什麼不行？”
離開空間，還留在原地的晟天本尊對我說道。
“這個出去的秘密，關乎到我們的生死，希望你離開魔澗後，能永遠爛在肚子中。”
“你快說，少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