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一聲脆響，茶碗應聲破碎！
奉軍老帥揹著手，在屋裡來回走動，嘴裡還怒氣衝衝的罵道：
“這個混賬，他還真去打滬市了！”
“他有幾個膽子，敢不經我的同意，私自調派部隊！”
“去，把他給我綁過來，我現在就槍斃了他！”
此時，一旁的輔帥起身，先把老帥重新扶著坐回沙發，然後好言勸說道：
“七哥，別生這麼大氣！”
“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跟咱們年輕時候一樣啊！”
老帥還是很給自己這個老兄弟的面子，用力喘息了幾下後，便平復下心中的怒氣。
不過臉上依舊是氣鼓鼓的！
輔帥開口勸說道：
“七哥，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要做的是怎麼善後。”
“追究責任這事，之後再做也來得及！”
老帥抬起眼皮，看了看輔帥一眼，說道：“老八，楊雨霆是不是找過你，讓你過來說情了！”
一聽這話，輔帥嘿嘿笑了：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七哥的眼睛。”
“對，這小子是找過我，想讓我幫忙求個情，讓您饒了他一命！”
老帥一聽，嘴裡忍不住嘀咕道：“這小子倒是會找人！”
輔帥知道自己七哥的脾氣，便笑呵呵的說道：
“七哥，雨霆這個人，的確有不少毛病！”
“在咱們奉軍裡面，跟雨霆關係好、走得近的，其實沒幾個！”
輔帥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給老帥倒了杯茶，然後繼續勸道：
“要說他最大的毛病，依我看，還就是他喜歡擅作主張！”
“之前他在兵工廠的時候，也擅自做主過，也沒提前跟你打招呼。”
“可是，最後還幹得挺不錯。”
“咱們奉軍有今日的威風，他掌管的兵工廠出力甚多！”
“想來就是這件事上，讓這小子覺得，只要最終能把事情做好，擅作主張就不算是過錯！”
“這次攻打滬市，不也是這樣嗎？”
“雨霆在蘇省帶兵，跟滬市恨不得就隔著一條街！”
“那滬市是什麼地方，膏腴之地啊！”
“這小子就想著把滬市打下來，給咱奉軍打下一塊膏腴之地。”
“再加上，他又沒怎麼帶過兵，也不知道陝嶺軍的厲害。”
“這不，頭腦一熱，帶兵打上去了。”
“然後被人家打回來了！”
聽到這話，奉軍老帥忍不住說道：
“我就不該讓他帶兵！”
“本想著這小子沒怎麼帶過兵，軍隊裡沒人服他。”
“我還想著讓他在軍隊裡贏些聲望。”
“這可好！”
“打了這麼一場敗仗，老子今後還怎麼用他！”
老帥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輔帥勸道：
“誰都有走背字、打敗仗的時候。”
“咱們不也被直系的吳子玉打敗過嗎！”
“敗個一次兩次不算什麼，將來打贏就是了！”
“你看現在，咱們不就贏了！”
“曹仲三去了津門，吳子玉跑回了鄂省，咱們如今佔據了半個國內。”
“沒必要為了這一次失利，就把雨霆給徹底撇下。”
老帥癟了癟嘴，兩隻手搭在膝蓋處，輕輕摩擦著褲子，兩隻眼睛盯著面前的茶杯出神。
輔帥也沒多言語，就這麼靜靜地等著自己的七哥說話。
良久，老帥緩緩說道：
“罷了！”
“就饒他這次吧！”
“你去告訴他，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
“但他別想帶兵了。”
“他的軍職，免了！”
“讓他馬上給我滾回關外，去奉天幫著小六子辦些差事去！”
輔帥一聽，知道老帥這是放過楊雨霆了，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
“怎麼，七哥，你不見雨霆了嗎？”
老帥一聽，立刻起身，拂袖而去，一邊走，一邊氣呼呼道：
“見個屁！”
“我都怕我見了他，忍不住一槍崩了他！”
“他媽拉個巴子的，折損了老子那麼多人馬！”
“這要是我年輕的時候，我早把他綁到深山老林裡的喂蚊子去了！”
“七哥，別那麼大火氣！”輔帥在後面勸道。
此時，老帥本來已經出門了。
但他又停下腳步，往屋裡探進腦袋來，雙眼瞪得溜圓，瞅著輔帥說道：
“老八，你以後要再給下面人說情，你就別來見我！”
“他媽拉個巴子的，好人都讓你做了！”
“老子倒成了惡人！”
輔帥哈哈大笑，趕緊跑過去，扶著老帥的肩膀，一邊走著一邊笑道：
“別介呀！”
“你這麼說，豈不是打算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七哥你啥時候變得這麼不講情義了！”
“滾滾滾！”
“老子跟你沒什麼情義！”
“你以後少來煩我！”
“瞅見你就心裡膈應！”
老帥雖然一臉嫌棄，但眼神明顯沒有生氣。
輔帥也知道他在說氣話，便一個勁兒的嘻嘻哈哈，嘴裡說些服軟的話。
沒過一會兒，老帥便眉開眼笑，跟輔帥閒聊了一通。
實際上，老帥其實也不想嚴懲楊雨霆。
畢竟此人的確有幾分才能，老帥也想把他培養成少帥今後的左膀右臂。
只是楊雨霆這次的確犯了忌諱，不加以懲罰，確實說不過去。
但是懲罰輕了，對身邊人沒法交待。
懲罰重了，又怕楊雨霆一蹶不振、或者轉投別處。
所以，輔帥這個和事佬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作為老帥的結拜兄弟，跟著老帥東拼西殺、一路征戰過來的奉軍核心人物。
輔帥的出面，恰恰能給老帥一個臺階下。
畢竟我老兄弟都發話了，我不給我這老兄弟面子嗎。
我還能咋辦？
我又能怎樣？
如此一來，對身邊人都能有個交待。
當然了，輔帥的求情也不是每次都管用。
只是這次老帥不忍嚴懲楊雨霆罷了。
要是楊雨霆真犯了轉投別家、背叛奉系的事情。
輔帥就是再怎麼求情，那也沒用。
只不過，真要是出了這種事情，輔帥也不可能給楊雨霆求情。
甚至，他會比老帥還要出手迅速，把楊雨霆給殺了。
很快，楊雨霆得知老帥這次不打算追究他私自調兵的事情後，心裡的一塊巨石落了地，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至於被罷免軍職、調回關外，去給小六子當副手。
楊雨霆並不覺得這是懲罰。
相反，這是老帥故意讓他避一避風頭。
等這件事完全過去了，自己還能重新出山，被委以重任！
所以，當楊雨霆登上返回關外的火車時，他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