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果然都配不上她,沒有人能配得上她,她就像天上的仙子,只能遠遠的看著,只要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已是莫大的福分。”武烈喃喃說道,他的語音雖輕,但趙忠哲還是聽到了。
“不錯,楚雨塵曾是天上的仙子,可望不可及,但現在她已是掉落凡間而且是深陷泥沼的仙子,那麼就不再是可不可及,凡人也是能觸碰得到的了!”趙忠哲冷冷的道,他的眼睛直視楚雨塵,像冰,也像火。
武烈心裡一顫,嘎聲問道:“為…為什麼?”
趙忠哲目光迴轉,低頭看向武烈,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可知道楚雨塵的父親是誰?”
武烈一臉茫然,搖頭說道:“不知道。”
趙忠哲冷笑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在她父親出事以前,楚雨塵這個名字在唐國還很陌生,少數幾個知道的人,那也都是她父親的莫逆之交,但他們也都只是知道她父親有這麼個女兒的存在,至於楚雨晨長什麼樣,身在哪裡,他們就不知道了。”
武烈越聽越是好奇,一臉著急問道:“那麼楚雨塵的父親究竟是誰?他又出了什麼事?”
趙忠哲抬眼望向廣場,左君豪和素懷真不知何時都已使出了靈魂真力,只見兩人在廣場上越跑越快,很快就只能看見兩道黑色的殘影如流星急墜,激起的風勢不斷卷向廣場上圍觀的人群。
他頓了頓,然後說道:“楚雨塵的父親就是唐國第一戰神鎮北大將軍楚天雄,山海關一戰,四十萬唐軍全軍覆沒,但左影衛打掃戰場時,卻始終找不到楚天雄的屍首。”
武烈手託下巴,思索片刻後說道:“找不到屍首?會不會是楚天雄根本就沒死?”
趙忠哲略作思量,沉吟道”不知道,但經此一戰,唐國元氣大傷,徹底由戰略進攻變為防守,有傳言說楚天雄投敵,背叛了唐國,雖沒有確鑿證據,但楚家在唐國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而楚雨塵卻在山海關一戰之後應聘進入崇山書院,據說還是山長的意思,目的在於保護楚雨塵不受楚天雄政敵的迫害。”
武烈低聲道:“山長的意思?這麼說來楚家和書院還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可一旦楚天雄叛國的罪名落實,書院豈不是也要遭受牽連?”
趙忠哲沉默著,對此不作回答,也就等於預設。
武烈思索良久,然後說道:“所以說,不管怎樣,現在的楚雨塵再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天上仙子,而是人人觸手可及的人間絕色,難怪這麼多世家子弟都爭相表露心跡。”
趙忠哲點了點頭,眼光不自覺又瞟向廣場邊緣那在風中獨立的白衣女子。
風勢漸急,廣場上兩個模糊黑影已在逐漸靠近,只聽左君豪大聲念道:“此時愁緒也如昨,林中小憩,夜雨滂沱。層樓留影光交錯,掩袖思君,頻堪坐臥。閒看人間燈與火,清輝搖曳,對影成說。指尖心事捻成墨,落筆千言,都寫你我。\"
“詩呈楚雨……”
左君豪並沒有唸完詩箋上的字。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一道灰影如閃電流星。
廣場上的兩道黑影速度已經夠快了,然而灰影的速度卻更快,灰影與黑影相交,然後人們就看到,黑影偏離了原先軌道,在一陣連續的翻滾之後才終於停下身來,
左君豪抹了抹延著嘴角留下的一絲鮮血,他手裡的詩箋已只剩下半張,而另一半詩箋,此刻卻在站在廣場中央的另一名少年手上。
少年看也不看,手一搓就把半張帶有姓名的詩箋揉作一團,少年瞪著左君豪,一字一句道:“不許你說她的名字!”
然後少年就張大了嘴巴,把那張寫有姓名的半張詩箋慢慢咀嚼,最後吃了下去。
“李幕雲!”
人群中有人叫了出來。
“又是李幕雲,怎麼哪裡都有他!”
“左君豪,把他打下去,廢了這個礙事的傢伙!”
人群中一陣狂笑。
左君豪手一揚,剩下的半張詩箋隨風飄去,只見他冷冷的看著李幕雲,獰笑道:“李幕雲,打腫臉來充胖子可不是明智的選擇,雖然你貴為秦王,但在崇山書院,眾生平等,一切還要靠實力說話,何況你還是個差點就被人遺忘了的秦王。”
素懷真右足輕點,只一個起落就已抄起在空中隨風飄舞的半張詩箋,他將詩箋小心折疊後放入懷中,看向李慕雲時眼裡滿是感激之情,隨即又泛起一絲擔憂的神色。
素懷真滿懷憂鬱,只因這件事的起因還在自已,而自已又無論如何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左君豪對峙,自已丟臉事小,害得詩箋上的女主人名譽受損,那自已縱然是萬死也不能贖罪萬一了。
所以素懷真只能沉默和祈禱,他希望現在在廣場上對峙著的李慕雲和左君豪雙雙扭頭就走,誰也別搭理誰,讓這件事就這樣馬馬虎虎劃上個句號。
哪知李慕雲身體下壓,右手握拳在前,左手變掌在後,做出了個攻擊的姿態。
只見李慕雲一雙眼睛神威凌凌,一瞬不瞬的盯著左君豪,如欲冒出火來,只聽他沉聲說道:“左君豪,你不該在這裡,在這種場合,念出老師的名字!”
左君豪一見李慕雲的眼睛,全身就如墜入了一個千年來從未有人涉足過的冰窖中,激泠泠打了個冷顫,一股莫名的寒意由足底直達天靈蓋。
如果可以,他實在不願再看這雙眼睛一眼,他想走。
可是看李慕雲的神態,顯然不會和自已善罷甘休,轉而又想:“他李慕雲體術再高,卻是連靈魂真力都無法感受,和我交手他不過是以卵擊石。”
想通此節,左君豪一撩衣襟,沉聲道:“非打不可嗎?”
李慕雲一聲暴喝:“非打不可!”
“可”字剛出口,他的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左君豪,在他的右腳發力處,堅硬的花崗岩石板上,像是被大鐵錘重重一擊般赫然凹了下去。
拳影交錯,兩人瞬間纏鬥在了一起,風聲虎虎,都是一般剛猛迅捷的拳路。只見李慕雲左遊右走,竄高伏低,圍著左君豪周身展開猛烈的進攻,而左君豪抱元守一,攻中有守,防得滴水不漏。
武烈雙手環胸,仔細觀察著李慕雲和左君豪交手的每一個細節,顯然對廣場上的戰況格外感興趣,他是書院門斗,主要負責門禁和安全工作,這許多年來,闖院的和鬧事的不知已有多少,卻從來沒有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只見他神采奕奕,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我崇山書院還有這等天賦異稟的學員,那左君豪小小年紀就已邁入小宗師境界,實在難得。但那李慕雲,我卻實在感受不到他一絲靈魂真力的波動,難道他是光憑純粹的體術在和左君豪對抗嗎?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先不說威力大小存在天壤之別,單就永續性而言,在不用靈魂真力的情況下,靠純粹的體術在高速運動下絕對撐不了多久。如果李慕雲真的還未掌握靈魂真力,那麼情況應該是左君豪攻而李慕雲守,可現在的情況……照李慕雲這般的攻擊方式,他很難堅持三分鐘!”
“未必!”趙忠哲說道,他的語音永遠那麼平淡冷清,不帶一絲情感。
對於趙忠哲的的不同觀點,武烈不作回答,憑藉自已對武道的頂級理解和多年的交手經驗,武烈對自已的判斷有絕對的自信,所以他目光灼灼,靜待著李慕雲在三分鐘之內敗下陣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場上李慕雲和左君豪的纏鬥情況卻並未發生本質上的變化。
“啊…啊…啊……”
突然,李慕雲如野獸般狂吼著,他的攻擊速度也隨著狂吼聲逐漸加快,“砰砰砰”的肢體碰撞聲不斷傳來,廣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被這場激烈的戰鬥所震撼,沒有人再敢取笑李慕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甚至已有人在默唸著李慕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