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初剛從保安室的房頂跳下來，迎面差點撞上了黑無常的臉。
黑無常沉著一張臉，通身黑地站在呼嘯的陰風中。
縱然沈喬初不怕鬼魅精怪，被他這麼閃現也差點嚇出冷汗來。
“老黑，不帶這麼嚇人的，要出現好歹吱個聲啊。”
黑無常扯了扯嘴角，這不是她第一次嫌棄他出來的嚇人了，他是不是該隨身帶個鑼，見沈喬初之前都先敲一下。
他微一躬身：“小大人，好久不見。”
沈喬初恢復了笑意，揮了揮手：“黑大人找我有事？”
黑無常抬頭看了眼因為解除了禁忌，正到處亂躥的一群陰魂，本來就黢黑的臉更黑了。
他帶著商量的口氣和她說：“小大人，能不能悠著點？最近這幾件事，我們下面人的活不好乾啊。”
沈喬初一臉的無辜：“我幹什麼了？”
黑無常指了指那些陰魂：“你給破了陣法，這些陰魂肯定要去找殯儀館的人報仇，不就擾亂了那些人本來的壽數嗎？”
“那你找人把這些陰魂收走好了，再說人家死了還被這麼折騰，報點小仇怎麼了？”
沈喬初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黑無常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
這哪裡是小仇？
“小大人不是知道我們缺人嗎？這麼多陰魂，我們哪裡收的過來？而且鬼門的隊已經排了上千米了，擠不過來了啊。”
“對啊，所以讓他們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沈喬初歪了歪腦袋，“報了仇，還能化解怨氣，免得變成厲鬼了，麻煩的還不是你們？”
“話是這麼說沒錯……”
黑無常差點就被說通了，他用力地甩了甩頭，繼續和她商量。
“但是被報仇的那些人，本來十幾二十年後才死，結果被陰魂纏上這幾天就死了，下面的生死簿該亂成一團麻繩了。”
沈喬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說，你們地府的生死簿多少年了，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靠判官手改，不累死他？”
黑無常都快哭了，是誰要累死判官的？
沈喬初在殯儀館的門口坐下來，緩了口氣：“不然，我抽兩天去地府幫你們一起改？”
黑無常的嘴角直抽抽，真是個好主意。
“老黑，我知道地府有地府的規矩，但陽間有人不幹人事，我看到了就沒辦法不管。”
沈喬初嘆出一口氣，“有些人明明把十八層地獄的惡事都做了一遍，就因為命數在那，白白讓他逍遙幾年甚至幾十年？你覺得對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公平嗎？”
黑無常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若是這時候有人經過，看到一個纖瘦的少女坐在殯儀館門口，對著空氣一副談心的表情，不被嚇死也得嚇瘋了。
“比如前幾天那個馮寧辰，我看過他的面相，利用精神病的名頭逃過法律的懲罰後，雖然後面黴運纏身、身體每況愈下，但至少能再活二三十年。”
無錯書吧“他逍遙自在地被網上那群腦殘粉喊‘哥哥加油’的時候，那個被分屍了的可憐姑娘還在找她的腦袋呢。”
黑無常正想跟著嘆氣，就聽身邊響起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轉頭一看，只見上一秒還在感慨的沈喬初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個蘋果啃上了。
黑無常被勾起的對慘死之人的一點惻隱之心瞬間消失了。
見他一臉的驚訝，沈喬初擺了擺手含糊道：“別誤會，這是別人給的課金，別放壞浪費了。”
黑無常：這很難不誤會吧？
等一個蘋果啃完了，沈喬初還是退了一步：“放心，下次再有這事，我提前和你打聲招呼。”
黑無常的腦門的冷汗又出來了，這哪是退一步了？不過是把先幹了，改成和他們知會一聲啊。
知會一聲又能怎麼樣？他們還能攔著她不成？他們倒是能攔得住啊？
得，他就不該被群陰差拱著過來。
因為沈喬初的插手，好多人的壽數被改了，陰魂也跟著增多，陰差們忙得焦頭爛額的，就上他那大倒苦水來了。
他腦子一抽就來找她了，倒是忘了這小祖宗聽過誰的？
沈喬初把蘋果核扔進五米外的垃圾桶，問黑無常：“上次你說找酆都大帝申請看法器譜，怎麼樣？看到了嗎？”
黑無常撇了撇嘴：“哪這麼快？且有的等了。”
“你們那都什麼效率？我家老頭查得都比你們快。”
黑無常對這吐槽無話可說，確實地府這麼些年辦這種事情就沒快過。
但他也沒辦法跟著沈喬初倒苦水，只好轉移了話題。
“你上次去青溪山有查到什麼資訊嗎？”
沈喬初“啊”了一聲：“忘了問你了，黑大人聽說過一個叫梵影的邪神嗎？八隻手，頭上有犄角的那種。”
黑無常擰眉想了一會兒：“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這形象總覺得哪裡打眼看到過。”
“好像在閻王那邊看到過，不過我確定不叫梵影，我回去再去打聽下。”
“行。”
沈喬初本來就是隨口一問，梵影藏得這麼深，她也沒期待這麼問一問就有結果了。
黑無常和沈喬初談了半天沒談出什麼結果來，只能悻悻地走了。
他只能期望小祖宗悠著點，別像這次一樣，一口氣給他招一群陰魂過來。
沈喬初很給面子的沒給他多增陰魂，不過她給他攬了個人過去。
處理完殯儀館的事情，沈喬初在家裡剛休息沒兩天，陳昊來找她了。
倆人約在外面的咖啡店。
沈喬初過來的時候，看到陳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棕色夾克，鬍子拉碴，一臉憔悴地靠在沙發椅上打盹。
明顯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
他的面前放著一杯美式，已經快喝見底了。
沈喬初找服務員幫他又點了杯咖啡，剛坐下，陳昊就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你來了。”
他胡亂地擼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已清醒一點。
“怎麼了？怎麼一副沒睡覺的樣子？”
“嗐，”陳昊無奈地擺了下手，“我初四就被叫回來上班了，已經連著十幾天沒好好睡覺了。現在是逮著有什麼桌子椅子的就眯一下。”
“有案子？”
沈喬初剛問了句，服務員就把一杯橙汁和另點的美式送過來了。
沈喬初把美式推給陳昊。
“謝謝啊。”
陳昊喝咖啡跟喝水似的，咕咚幾口就喝了一半。
“是有案子，接連死了兩個人。”
“連環兇殺案？”
陳昊頓了下：“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連環兇殺案，目前的線索沒法證明兩個死者有什麼聯絡。我來找你，是因為死者的死狀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