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鳳芝是在床上醒過來的，她記得自已明明是暈倒在地上了，難道是在做夢？
還是麻藥的後遺症？
想起昨晚那個男人恐怖的樣子，張鳳芝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張鳳芝每天晚上都能見到那個男人，男人總是語氣森然地讓她把他的腿還給他。
可她哪裡有什麼腿能還給他？
奇怪的是，她記得前一晚明明暈在地上了，第二天又總會在床上醒過來。
這讓張鳳芝一直不確定自已是見鬼了還是做噩夢了。
但她確實在迅速消瘦，精氣神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
沈喬初聽完張鳳芝說的，手指快速點按掐算，隨即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陸墨言急道：“初初，怎麼樣？有看出什麼嗎？”
沈喬初抿了下唇，有些為難地開口：“那個鬼一直問阿姨要他的腿，是因為……”
她撥出一口氣，放慢了語速，“是因為他的腿骨被磨成了粉，成為了種植牙的同種異體骨。”
張鳳芝的眼前一黑，差點又暈過去了。
種植牙的時候醫生和她解釋過同種異體骨是什麼東西，也就是說現在她的嘴裡有那隻鬼的屍骨。
沈喬初和林晚音他們解釋了幾句：“種植牙需要骨粉，有穩固和癒合的作用。現在大多用的是合成骨，有時候也會用處理過的小牛骨。”
“阿姨的這顆種植牙骨粉用的是那個男鬼屍體上的腿骨。”
林晚音他們聽完臉色都白了幾分。
張鳳芝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沈庭澤忙上前幫張鳳芝拍背，一臉的愧疚：“對不起，阿姨，都怪我。”
張鳳芝一邊乾嘔，一邊衝他擺手，這事兒和他有什麼關係？
“怪我，是我讓醫生用最好的種植牙材料，包括骨粉這些輔料。我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用屍骨……”
陸墨言趕緊幫沈庭澤解釋：“庭澤知道你要看牙齒，安排了這家新城最好的牙科診所，材料也是用的最好的，怕你捨不得才沒告訴你。”
他們哪裡想到會給張鳳芝惹上陰魂，差點沒害了她，她要一直被鬼這麼糾纏下去，遲早要被耗盡精氣神。
張鳳芝接過林晚音遞過來的熱水喝了幾口，才慢慢順過氣來。
她拍了拍沈庭澤的手：“和你們沒關係，你們都是為了我好。”
林晚音心有慼慼，真是好心差點辦成壞事了。
她看向沈喬初：“初初，現在要怎麼辦啊？”
沈喬初遞給張鳳芝一顆小藥丸。
“阿姨，你先把這個藥吃了，這藥有止疼止血，幫助傷口癒合的功效，我先幫你把骨粉先取出來。”
張鳳芝接過藥丸，就著杯裡的水吞了下去。
沈喬初拿出小藥包，很快幫她把種植牙和骨粉清理了出來。
這麼一折騰，晚飯只能簡單地吃了些，張鳳芝還是一陣陣地反胃，好不容易才吃了點小米粥。
吃完飯後，沈喬初跟著沈庭澤一起去陸墨言家。
陸墨言和張鳳芝的家在一個老小區，兩室一廳的房子，雖然不大但勝在乾淨整潔。
張鳳芝帶沈喬初進了自已房間，房間的佈局很簡單，只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
無錯書吧沈喬初眯著眼睛看向那縈了一團陰氣的窗戶，走過去開啟窗子，伸手往上一撈，就揪了一隻鬼進來。
張鳳芝他們的嘴巴張著半天沒合回去，這就……抓到了？
那隻鬼冷不丁被沈喬初揪過來摔到地上，腦子還有些發懵，愣愣地看著幾人沒有動作。
男鬼的身形本來就胖胖的，加上被水泡得腫脹，看著跟個球似的。
沈喬初俯視著他：“為什麼嚇張阿姨？”
男鬼看了她身後的張鳳芝一眼，嚇得張鳳芝往後縮了縮。
“我沒嚇她，我就想拿回我的腿。”
男鬼看著三十多歲的樣子，說話卻一頓一頓的，像個心智沒有完全開竅的孩子。
沈喬初蹲下身子，視線和他的齊平。
“張阿姨每晚被你嚇暈，是你把她弄回到床上去的？”
男鬼歪向一邊、僅靠一點皮肉連著的腦袋點了點：“我媽說過，在地上睡覺會感冒的。”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的心驀地軟了下來。
看來這鬼是個智力有缺陷的，但他的表述沒有問題，心智差不多有七八歲的樣子，他的心地也如心理年齡一樣單純。
他的四肢和腦袋都垂掛著，看著吃力地很，沈喬初打過去一道靈力，幫他恢復了樣貌。
男鬼看看手又看看腳，還摸了摸自已腦袋，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好了！謝謝姐姐。”
雖然但是，這麼大個子的男人喊自已姐姐，沈喬初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抽。
這時，站在旁邊的沈庭澤蹙了蹙眉，猶豫地開口：“你看著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這話是對男鬼說的。
他在腦子裡拼命搜尋見過的人，眼底閃過了一抹亮光。
“你是不是姓程？你是程磊的小叔叔？”
男鬼見有人認識自已，高興地直跺腳。
“對，我是小磊的小叔叔，你是小磊的朋友？”
“對，程磊他們一直在找你……”
眼看倆人就要嘮起來了，沈喬初抬了下手打斷了他們。
“大哥，你認識他？”
“對，你幫他恢復樣子了我才認出來，他是程磊失蹤了幾年的小叔叔。程磊給我看過他的照片，他叫……”
沈庭澤想起來了，“叫程永志。”
男鬼更高興了，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對，我是叫程永志。”
沈喬初跟只小鴿子似的，又扭頭問男鬼：“那你的腿骨為什麼被人做成骨粉了？”
程永志喜悅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隨即垂下了眼眸。
“我不聽話，跑出去玩，掉到河裡淹死了。”
程永志是新城程家的小兒子，是當家人程國堂四十七歲生的晚來子。
程永志生出來就被診斷為智力缺陷，但家裡人一直都很愛護他，怕他亂走，身邊一般都會跟著人。
偏三年前那天，程家有一場大宴會，一家人忙得不可開交，只能讓程永志待在房間，叮囑他不要亂跑。
程永志待了半天，實在閒著無聊就避開人偷溜出去玩，結果失足掉到河裡淹死了。
屍體被經常守在河邊的人打撈後直接送去了城郊的安寧殯儀館。
安寧殯儀館的人給撈屍人付了錢，直接把程永志的屍體塞到了太平間最裡面的冷凍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