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宋祈嘆了一口氣，垂著眼睛，無奈又溫和地解釋，語氣裡帶著討好，“病人太多了，我想多加一會班，就留在辦公室看病歷了……不知不覺就這麼遲了，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太感謝您能來了，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他拉著虞檜讓他走到護士長面前，微微彎腰：“姐姐，這是我弟弟，他眼睛不好，自從……自從瘟疫爆發後，他知道我在醫院裡，就一直很擔心我的安全，今天他來找我，說想陪我一起加班。您放心，我知道醫院的規定的，十二點之前我會讓他離開的。”

護士長懷疑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掃蕩：“不用套近乎。我好像聞到了魚的味道，你們……你們在養貓嗎？”

初級醫師，中級醫師，安保人員都在保護貓，保潔員見到貓得立馬報告……宋祈不知道護士長對待貓到底是什麼態度，想了想還是不要提煤油燈和樓梯裡遇見的那隻黑貓：“沒有，魚的味道，可能是保潔員之前來過吧。”

護士長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相信，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你早點回去睡覺吧，這不是你的工作時間。下次不要帶外來人員進醫院了。”

她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逐漸消失在了視野裡。

宋祈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間他的後背已經是一片冷汗，他後退一步，靠在虞檜手臂上，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讓自已滑到地上，腿都是軟的。

【死綠茶！】

【這個護士長難道真的吃這套嗎？這個護士長在這個副本里兇得很，能這麼被三言兩語哄好了？】

【人家宋祈也沒違規啊，護士長也沒理由刁難他。】

【可是這人在外面到底幹什麼的啊，不是醫生嗎，怎麼這麼會哄女人？】

【好歹是個小白臉呢，估計在外面狀態沒這麼差，會打扮有點小帥的話，再加上會說話，有的是富婆姐姐喜歡這款。】

【笑死了，家人們誰懂啊，小白臉進副本被封印顏值了，水平都發揮不出來了還能勾引到聯合系統第一公會會長，人家的實力擺在這裡，姐妹們學習學習。】

【小弟弟加油，給我們看看你的手段，姐姐支援你，打賞積分50。】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富婆，富婆姐姐就來了，姐姐貼貼，下次進本也給人家打賞一點積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虞檜撈起他，架著他的胳膊：“你叫姐姐叫得那麼親熱，我以為你不怕她呢。”

“我叫姐姐叫得親熱是因為……”宋祈話說了一半，又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白，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岔開話題，“我們先回安保室吧，不知道商怡那邊什麼情況。”

虞檜也像是沒有發現宋祈的異常一樣，點了點頭：“你還能走嗎？”

宋祈氣得掙開他的手臂，怒道：“我當然能走！”

回去的路上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抵達安保室的時候，宋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三十分了。

這裡的安保室像會移動，在進入的那一瞬間就會移動到三座大樓的中央，等邊三角形的中心。

從安保室走到門診樓差不多要半個小時，但是從門診樓再回到安保室卻要將近一個小時。

商怡她們還沒回來。

小宋見到有人進來，也是一動不動。

“她們會不會……”宋祈開了一個頭。

“不會。”虞檜打斷他，“陳卉晴的戰鬥力我心裡有數，這是C級副本的第一個晚上，不會出事的。”

但他還是看著住院樓的方向，神色裡有些不耐。

只剩半個小時了，不夠再去一趟住院樓了。

“不然你給我講講副本外的東西吧，我上次聽見你們說什麼公會。”沉悶的氣氛太難熬，宋祈坐在沙發椅上，手心託著下巴，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虞檜看了一眼宋祈，也過去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退出副本後可以登陸參與者大廳，裡面有休息室，如果你積分足夠的話可以直接住在裡面，設施都很好。還有排行榜，種類很多，按什麼排的都有。還有公會就是參與者自已組建的，畢竟有紅藍對抗本，隊友是自已人的話會放心一點。以及，道具和其它資源的收集方便一些。”

“也就是說可以組隊進入？”

“沒錯。”

“我總覺得這個系統的設計者很奇怪，他設計了這個殺人遊戲，卻處處都在規避死亡。”宋祈擺弄著手指，低著頭默默說，“我的老師告訴我說，不要因為做題而做題，而是透過題看見這個知識點。”

“所以？”

“所以我得搞清楚這個設計者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你這是在揣摩一個怪物的心思嗎？”虞檜覺得有意思，“大部分人可能只是想活下去，然後順便賺足了積分，這樣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是啊，所以大部分人都被篩選掉了。所以我真的很好奇監管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宋祈說，“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你說監管者不願意走，我不太相信，我覺得他們是走不了了。”

宋祈把手插進口袋，一愣，他摸到了什麼圓鼓鼓的東西。

他掏出來一看，恍然大悟，是離開醫院時為了應付大娘才買的烤紅薯。

到了現在，不知道是溫度本來就高，還是在懷裡捂了一晚上，烤紅薯居然還是溫熱的，淡淡的香味和周圍詭秘的環境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宋祈沉默著看著手中的烤紅薯，覺得恍如隔世。

他把它掰開，把其中一半遞給虞檜：“吃點吧，我也就這一個了。”

虞檜在他拿出烤紅薯時已經動了動鼻子，但他沒有開口，見宋祈遞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猶豫著接過了。

然後輕輕地咬了一小口。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沉默著吃著手裡的東西。

從安保室到醫院門口要十五分鐘。

十一點四十分了。

虞檜站起來，走到安保室門口，手搭在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