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觸目驚心的血流滿了一地。地上橫躺著小六子媳婦春花的屍體。血漬還沒有凝固,看來春花死去的時間並不長。也許就是在林越旗跟隨小六子去了林家大院之後,她便遭了毒手。
開始躺在床上的小六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玉青煙俯身檢視死者胸前的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看其形狀顯然是利劍所刺。忽然,她發現死者的右手掌心依然死死的握著,微微用力居然都無法掰開,無奈之下只得將其手指一根根的分開。
“果然是他,他居然連自已的老婆也殺。”
玉青煙咬牙切齒的說道。
死者春花的掌心之中有小片青色碎布。這種顏色的碎布玉青煙記得很清楚,正是那個兩次與自已過招的青衫人身上的衣服碎片。開始在林家院子,自已用寶劍劃破了青衫人身上的衣服,春花應該是從他衣服的破爛處撕下來的。
目前只有一種可能,春花無意中發現了小六子的秘密,兩人搏鬥中,她撕下了小六子身上的半塊衣服,最後被自已的丈夫殺死。
林越旗只感覺全身像有千萬只鋼針在扎一般難受,很顯然,開始引他和玉青煙去林家院子的根本就不是小六子,充其量是一個帶了人皮面具的冒牌貨。因為玉青煙跟隨的小六子是從後門出來的,而林越旗跟隨的卻又是前門另一個,很明顯,這兩人都是“李鬼”。
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青衫人就是小六子。在林家院子,玉青煙將青衫人纏住,然後讓趙二牛和白若芸到“玉壺春”酒樓去檢視小六子在不在。難以脫身趕往酒樓的小六子自知已露了馬腳,本來還想裝病,看能否矇混過關,結果應該是被媳婦春花發現了可疑之處,情急之下便將自已老婆殺死逃走。
“玉女俠,上次……”
林越旗抱拳想為上次錯怪了玉青煙道個歉,但卻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
“別說了。”
玉青煙冷冷的打斷林越旗要說的話。這些日子她一肚子的委屈無處傾訴,現在事實驗證了自已的猜測,她終於將心上的石頭放了下來。但心中的怒氣卻依然沒有消除,對著林越旗翻了個白眼,正要譏諷兩句,忽然,半空之中綻放出一朵藍色火焰,像一朵美麗的煙花點亮了星空,但片刻後又消失不見。
“不好,這是東海蓬萊島的緊急聯絡訊號,師妹她們遇到了勁敵。”
玉青煙衝著林越旗驚呼一聲,立即展開身法朝著藍色火焰升騰起的地方電射而去。
林越旗瞥了一眼春花的屍體,心中暗歎一聲,此地也只能留
給官府來收拾了。現在必須先趕去協助玉青煙破敵。能讓東海“蓬萊島”的人放出緊急訊號,來者一定江湖頂尖高手。
想到此處,林越旗展開絕世身法追上了玉青煙。伊人側目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絲感激,也有一份幽怨,萬語千言盡在其中,只是她知道,此刻不是傾訴的時候。
“嗖”
又是一點藍色火焰在半空中綻放,看其升起的方向,正是“雲家溝”的位置。
怎麼又是“雲家溝”?
林越旗心中一驚,身體猛的拔高几丈,半空之中發出一聲龍吟長嘯,整個人猶如鬼魅一般,瞬間化作了一道淡淡的青影。
半盞熱茶過後,林越旗和玉青煙已飛身上了“雲家溝”的後山。此地林越旗再熟悉不過,正是上次自已遭千餘高手圍攻墜崖之處。
山頂之上此時已是一片刀光劍影,東海“蓬萊島”的大弟子展星魂和小師妹邱紫甜正在大戰“離恨宮”的頂尖殺手水月心和風無影以及一個打扮得像放牛娃似的少年。別看少年不過十六七歲,但武功之高、出手之狠辣,卻絲毫不輸給水月心和風無影。
兩對三,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離著五人廝殺處六丈外,正有一群紫衣殺手圍攻“江湖第一神偷”月秋白。這些殺手顯然是受過嚴格訓練,攻守之間配合得都十分默契,而且完全是一付同歸於盡的打法,招招都往月秋白的死穴上招呼,根本不管對方的劍同樣可以要自已的命。
頃刻之間,月秋白已是險象環生。現在他像是在和一群殭屍或者冷血動物在搏殺,如果和對方同歸於盡,那自已太不划算,因此越打越是心驚膽戰,越打越感覺連呼吸都很困難。
一聲龍吟長嘯過後,林越旗縱身躍入紫衣殺手群裡,“青妖飛天劍”第三式“劍舞長歌”已夾著雷霆萬均之勢出手,頃刻間,只聽一連串悶哼,三名紫衣殺手的屍體已飛了出去,鮮血四濺染得山頂一片通紅。
一條紫影快如閃電般電射而至,掌中兩把不過尺長的彎刀閃著寒光翻滾著迎向林越旗。不過頃刻之間,便已和林越旗的寶劍硬生生的碰擊了三次。
林越旗向後倒縱出兩丈外,這才終於站穩腳跟。他只感覺心間微微一陣氣血翻湧,似乎極為難受,但索性很快又恢復如初。
“好深的功力”
他內心暗自驚歎一聲。眼前之人為自已出道以來遇到的第一高手。
在他對面站著一個戴著狼頭面具的紫衣人。一輛驢車正緩緩的從隱蔽處走到了紫衣人身後。
一輛驢車,再加上水月心和風無影,毫無疑問,來者正是“離恨宮”的宮主公子丹。
此人是江湖中最為神秘的人物之一,似乎從未有人見其真實面目。唯一的親信水月心和風無影也只見過一次。他們只知道,自已的主人是個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少年公子,為人冷漠如冰又心狠手辣,武功修為高明得有如天人。所以兩人對其是又敬又怕,而水月心,除了怕他,心裡卻莫名的升起一絲異樣的情感。只是她從來不敢表達出來,殺手本來就不該有感情,何況,她愛慕的物件是天下第一冷血殺手王公子丹。
“離恨宮”作為江湖上的第一殺手組織,殺人從來不問原由,只要對方出得起昂貴無比的酬金,便保準將被殺者的腦袋擰下來交給僱主。
而今天,他們的目標,便是“天下第一神偷”月秋白,同時還要將林越旗託付給他的東西帶回去交給僱主。
“原來是劍神連天都的弟子,有意思”
公子丹冷得讓人全身冒涼氣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了出來,說完這句之後,也不等林越旗回話,便對著已經收手的水月心等人道:“我們走,‘離恨宮’第一次失手,酬金雙倍退回。”
話音剛落,公子丹便縱身飛回驢車的車廂之內。開始和秋紫甜混戰的少年也飛縱到驢車上,趕著驢車旁若無人的朝山下奔去。水月心和風無影一見,也立即跟在了驢車之後充當護法。
“想走,沒那麼容易”
小師妹秋紫甜嬌叱一聲,正要揮劍攔截,卻被一旁的師姐玉青煙一把拉住。
從水月心對紫衣人畢恭畢敬的態度,和那輛帶著鮮明標誌的驢車來看,玉青煙已經心知肚明,來者便是“離恨宮”的公主公子丹。
傳說此人的功力高深莫測,如果現在全力出手,很可能是兩敗俱傷。再看林越旗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著公子丹的驢車離開卻沒有出手,玉青煙心中頓時明瞭,剛剛那一招,林越旗一定沒討好。只是她不知道,公子丹同樣沒撈到半點好處,剛剛那一招,已讓他的胸口微微陣痛,這可是出道江湖以來破天荒的第一次。他也知道今天絕難達成殺死月秋白的目的,便決定帶領手下撤走。
林越旗目送完公子丹等人離去,這才轉身緊盯著月秋白道:“月兄,咱們又見面了。”
月秋白上下打量了林越旗一眼,忽然長嘆一聲道:“你沒死,我月秋白總算不用帶著歉疚過一輩子。我帶著你要我保管的東西到處躲藏,沒有交給任何人,就是想對得起你。它在那個山洞裡,物歸原主。”
月秋白說完,指了指右側一個幾乎完全被雜草遮蓋了洞口的山洞,接著便轉身朝山下走去。
“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
玉青煙嬌軀一閃,攔住月秋白的去路。
月秋白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林越旗,一字一句的道:“我也是個殺手,還是江湖出了名的神偷,我師傅收了別人的東西,派我來拿走你身上重要的東西,再取你性命。”
“那你為何不動手,你有機會。”
林越旗若無其事的問道。臉上平靜如常,實則內心已在波濤翻滾。
自出道以來,如果說稱得上朋友的,他覺得月秋白算一個。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所謂英雄惜英雄,那種意味只有當事人才能懂得。可對方卻是為殺自已而來,兩者從始至終是敵對立場,這未免讓他心裡有那麼一絲絲難受。不過他內心也很佩服月秋白的坦誠,居然絲毫沒有隱瞞接近自已的目的。
“林越旗,以前覺得你也算個少年英雄,想真心和你交上一交,只可惜在下師命難違,日後咱們再見便是以命相搏,彼此不必留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