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那邊,趙斌已經情緒破防了,交代了自已如何轉移甘氏集團的股份,以及這麼多來對老甘總只有恨,沒有任何感恩之心。
“董小龍是我在路上撿的,當時他在街上要飯,我請他吃了碗麵,他就跟著我了。
我問他會幹什麼,他說什麼也不會,從小到大最擅長的就是打架。我看他一臉陰狠,應該是個狠人,但是他對我很忠心。他肯定是被M先生殺了,不會再有其他人有這個本事殺他。”
“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指使他綁架甘俊和嚴一凡?”
“是啊,甘俊跑了,我沒想到。我沒打算殺他,我只是想把他關起來,別出去惹事就行。
他自已作死跑出去,到了滬城還不是一個死?真沒想到甘太太生出這麼一個蠢貨兒子,居然是個戀愛腦。”
“董小龍活埋嚴一凡,這事也是你安排的?”
“糾正一下,不是活埋,當時他告訴我,嚴一凡已經沒氣了,我就讓他自已解決。那小子也是命大,董小龍那麼揍,他居然沒死。”
“我再問你一遍,真的不知道誰是內鬼?”
“真不知道,我已經承認了罪行,不在乎再多一條。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沒必要再撒謊。”
李東和張波走出審訊室,將趙斌的口供又反反覆覆多聽了幾遍。
他們有個職業習慣,會一遍一遍細聽口供,保證不遺漏一絲一毫的線索。
張波將阮川和白嵐叫來。
“這段口供我和李東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你們兩個多聽幾遍,看看能不能有新發現。”
“是!”阮、白二人立刻戴上耳機。
嚴忠義和王力商量好了說辭,兩人關起門在辦公室預演了幾遍,覺得沒什麼問題了。
過了一會兒,局裡人聽見嚴忠義的辦公室傳出爭執不休的聲音。
“我的天,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裡面好像是監察室的王主任!”
“他倆咋突然吵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們小點聲,我都聽不清他們在吵什麼。”
“我聽見了,王力是內鬼!”
“啥啥啥?不會吧?王主任是內鬼?看不出來啊!”
“廢話!內鬼兩個字又不寫在臉上,王主任真是深藏不露啊,你說他是被誰收買了?”
“你們說,王主任當時和阮法醫是同事,會不會當年那個內鬼也是他?我的天,這下子都對上了。”
“別胡說,萬一不是呢,別隨便揣摩。”
“薑還是老的辣,嚴局還是厲害的,居然親自抓住了內鬼,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
“管他什麼方法呢,不管黑貓白貓,捉住老鼠就是好貓!”
“你這比喻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嚴局哪像貓啊,嚴局像草原上,那頭嗅覺靈敏的獵豹。”
局長室,繼續傳出嚴忠義的罵聲。
“王力,我真是看錯了你,你居然藏了這麼多年!”
“是!人是我殺的,你把我抓起來吧!”
“王力,你太讓我失望了!”
“別廢話了,落到你手裡,我認了!”
聽見王力親口承認自已殺了老甘總,外面的警察一個個都驚住了。
人群中,李衛東捏著自已的下頜骨,一臉若有所思起來。
“喂,你覺得王力真是兇手嗎?”
殷慧蘭看見李衛東在發呆,站在一旁的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衛東一直沒回應,殷慧蘭又問了一遍。
“你怎麼了?這麼早就耳背了?”
李衛東這才回過神,“你剛才問我什麼?”
殷慧蘭翻了個白眼,“都吵成這樣了,你都沒聽見?喂,你在想啥呢?”
“想你啊!”
李衛東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得殷慧蘭臉都羞紅了。
“我看你病得不輕,得去醫院治治。”
“好啊,有沒有相思病這個門診?”
這回,殷慧蘭直接無語。
“我不跟你說了,老不正經的東西!”
殷慧蘭直接從李衛東的身邊離開了,這一幕在監控裡面被阮川、白嵐看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在聽牆角,唯獨李衛東和殷慧蘭在聊天,這實在太可疑了。”
“是啊,局裡突然有一個重磅訊息,正常人都會很好奇內鬼怎麼是王力,唯獨他倆還在那邊聊天,確實是挺奇怪的。”
“可惜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我有辦法!”
阮川將監控畫面放大了數倍,這時候看見李衛東和殷慧蘭的嘴巴在一張一合。
“你有什麼辦法?”張波迫切問道。
“這還不簡單嗎?找個會唇語的人過來,特殊學校的老師也行啊,現在需要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阮川,你小子挺聰明的啊!”李東興奮道:“行,我馬上就去聯絡會唇語的專業人士過來。”
嚴忠義和王力吵得不可開交,局裡上下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李衛東見殷慧蘭走了,繼續陷入沉思中。
“波哥,你在局裡這麼久了,李衛東這人怎麼樣?你瞭解他嗎?”
“我跟他沒什麼往來,他管局裡的資產管理,平時需要東西了會找他申請。見面都是點頭之交,沒什麼特殊往來。不過......”
“不過什麼?”
“他早年好像是殷慧蘭的未婚夫!”
“未婚夫?殷主任的丈夫不是國土局的局長嗎?我進來第一天,就聽人說過殷主任是官太太。”
“當年她和李衛東都訂婚了,她現任丈夫空降到公安局做副局長,一眼就看上了年輕貌美的殷主任。”
“殷主任拋棄了李衛東?”
“她丈夫挖牆腳的,殷主任招架不住追求,當時李衛東家庭條件不好,最後選擇了她現任丈夫。”
“我的天,李衛東被悔婚了?”
“差不多吧,當年差一點尋死覓活,被人勸住了。這事情挺膈應人的,他後來就看著殷慧蘭結婚、懷孕、生子。”
“李衛東娶妻生子了嗎?”
沒有!打了半輩子光棍了!”
“五官周正,儀表堂堂,竟然是個情種!嘖嘖嘖,看來殷主任耽誤了他一輩子。”
“兩人是有舊恩怨的,這些年在公安局,兩人關係一直不太對付。”
“波哥,李衛東看來不是很關心內鬼,我覺得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講,他有可能是內鬼。”
“為什麼?”張波看著阮川,眼神亮了起來。
“你看,監控裡面大家都在聽嚴局和王力吵架,殷主任看起來並不是不關心,但是李衛東很明顯就是不關心這件事。殷主任剛剛走到最前面聽牆角,李衛東見狀直接離開了,他這個態度很反常。
人在對一件事情的真相清晰的時候,往往不會出現獵奇心理。大家都在那邊聽嚴局和王力對峙,正是因為他們都沒想到王力是內鬼。李衛東毫無興趣,足以證明他知道內鬼根本不是王力。”
張波頓時刮目相看,“小川,你可以啊,犯罪心理學沒還給你們老師。李衛東確實有問題,咱們去跟嚴局彙報一下。”
“等等!你看嚴局和王主任還在那邊飆戲呢!兩人吵得面紅耳赤,看起來演得很過癮,咱們這個時候去太掃興了。”
“哈哈!你小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行!那咱們就再等等!剛才嚴局跟我說了,他待會兒開啟窗戶,意思就是讓我們去抓人。”
“嚴局真聰明,而且很聽勸。”阮川說道。
“你是在誇你自已吧,這主意一定是你出的。你小子可以啊,知道給內鬼放誘餌了,看來還真有點當刑警的天賦。”
“何止一點啊,明明是很有天賦好吧?”
“行行行!你簡直天賦異稟,以後刑警隊靠你了。”
“不敢不敢,有波哥和東哥在,還輪不到我小川。”
“哈哈!你這人跟你爸不太一樣,阮法醫一本正經地做事情,你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張波話音剛落,察覺出自已說錯話了,趕忙又解釋起來。
“小川,不好意思啊,我不該提到你爸。”
阮川一臉釋懷地笑了笑:“沒事兒,提到我爸怎麼了?這麼多人念著他,他就不是真正的消失。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過一段話。人的死亡分為兩種,一種是生理死亡,一種是社會死亡。第二種死亡是被最後一個記得的人忘卻,這才是【真正的死亡】。”
“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太沉重,咱們別顧著聊天了,你快看看嚴局辦公室窗戶開啟了沒?”
“還沒,我一直盯著呢!”
阮川這邊剛說完,嚴局就靠近那扇窗戶。
下一秒,他抬頭看向微型監控的方向,突然伸手開啟辦公室那扇窗戶。
“波哥,嚴局讓咱們‘抓人’!”
“好!跟我走!待會兒演得像一點!”
“沒問題,演戲是我的強項,我在家經常跟我媽演戲。”
張波笑道:“好!這回終於派上用場了,你待會兒好好表現,演得要逼真一點。”
一群人衝進嚴局的辦公室,張波衝在最前頭。
“王主任,到審訊室慢慢談吧,別在這兒影響大家夥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