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怪。
姜也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是撐不住又昏昏欲睡。
季煦把她抱回寢殿的時候,她還未醒,睡得那叫一個香。
他沒叫她,就這麼躺在她身側看著她。
她回來了。
她跟著他回來了。
季煦還特意繞著寢殿走了一圈,遇到周子實的時候,他還搖頭讓他噤聲。
只因周子實成親了。
和當初那個只答應見他下一次面的姑娘。
周子實時不時的要嘟嚕幾句。
“王上,烈女怕纏郎,您呀,就是太端著了。”
“王上,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您不如將王妃接回來,否則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您上哪兒抱得美人歸?”
“王上,臣的妻今日親自下了廚等著臣回去吃飯呢,臣想早退。”
“王上,臣的妻有孕了,黏臣的緊,臣想告假。”
“王上……”
季煦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的妻彼時正熬著落胎藥。
……
如今他把她親自帶回來了,可不得‘一雪前恥’。
周子實和奈晚在殿外交頭接耳。
“你家主子回來了。”周子實挑眉,攥著拳往裡頭指了指。
“王妃回來啦?王妃怎麼回來了……”奈晚高興她回來,卻不明白她為何回來。
“王上抱著回來的。”
“王上和王妃在一起了?”
“那肯定的,都那樣了。”
“哪樣?”
周子實四下看了看,沒瞧著有旁人這才開口道:“兩人同吃同住同睡,和尋常夫妻一般。”
奈晚不作聲。
周子實也到了歸家的時間,便不再與她多說。
*
姜也醒了。
她覺得腹部有些疼,想瞧瞧怎麼回事。
可季煦正睡在她身邊。
她推了推他,季煦忙睜開眼睛。
“醒了。”
“你出去,我不太舒服。”
季煦起身:“我去讓女醫過來。”
姜也不做推卻:“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季煦照做。
她這才撐起身子去看自已的下身,好像,流血了。
徐冰巧說女子將要臨盆之前會見紅或破水。
她現下應當是見紅了。
要生了嗎……
姜也忽然有些害怕,會不會死啊……
她走下床,想去給自已倒一杯水喝,季煦這時帶著女醫匆匆忙忙趕來。
女醫行禮過後替姜也仔細診脈。
季煦為她斟茶。
“王上,王妃脈象規律,生產應當就在今日了。”
姜也喝了茶,同女醫開口:“我見紅了……肚子也有些發緊……”
“這是正常的,王妃不必擔心,從脈象上來看,您和腹中的胎兒一切安好,接下來會頻繁的肚子發緊發硬,還可能會有陣痛,王妃快吃些東西補充體力,生孩子可是力氣活。”女醫開啟藥箱,取出紙筆開了些補氣血的湯藥給姜也。
季煦接過,喚了侍從去熬藥。
這時候已是夜裡,季煦又去吩咐廚房做了姜也平日裡愛吃的。
女醫在一旁說著需要留意的地方,季煦一點也不敢錯過,豎起耳朵聽。
姜也此時情狀還算可以,不算太難受。
她勉強喝了幾口粥便什麼也不肯吃了。
“王妃,為了您腹中的胎兒您必須多食一些,否則若是中途沒了力氣可是會殃及性命的。”女醫見她食不下咽,只好叮囑著。
姜也聞言逼迫自已多吃一些,卻是吃的多吐的更多。
季煦又喚侍從:“去叫瑲州來的廚子馬上做一道椒麻雞。”
侍從連聲應道:“是,王上,奴這就去。”
姜也此時看著地上的汙穢,只覺得腹裡更加噁心。
生孩子怎的如此痛苦。
阿柚怎麼從未與她說過。
早知如此,她該喝了那碗落胎藥的。
她的腹部開始傳來規律的疼痛,和往日來月事一樣的感覺,只是要比那更痛。
且一陣一陣,一波比一波痛。
剛開始她還能忍受,季煦端來的椒麻雞她趁著疼痛過去的間隙吃了幾口。
後來疼的徹底吃不下任何東西。
腦子都疼的發懵。
“好疼……還有多久能生出來……”姜也癱在榻上,氣都喘不勻實。
女醫只道:“王妃耐心些,這才剛開始,您若是起得來能多走動下,孩子便能生的快些。”
季煦擦著姜也額頭的汗,恨不能替她承受了這痛苦。
“她痛成這般卻只是剛開始嗎?”
女醫點頭:“王妃這還算快的,大多女子就是疼上三天三夜也是有的。”
女醫繼續為姜也診脈:“王上,臣需為王妃檢視胎位是否正,您需迴避。”
姜也鬆開他的手,密集的疼痛襲來,她疼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本王不走。”
他重新握上姜也的手:“我在這,你別怕。”
姜也想去回應他的話,卻突然感覺身下一片潮溼,有東西正順著她的腹部往下衝。
疼的她翻白眼。
她把季煦的手都抓破了,汗水打溼了她的衣裳,打溼了她的頭髮。
季煦心痛:“可有能讓王妃減輕痛苦的法子?”
“現下只能針灸。”
“那便針灸。”
“是,王上。”
女醫在姜也合谷穴、三陰交、虎口分別施針,姜也好似緩和了些,卻仍嚷嚷著疼。
季煦把自已的虎口遞給姜也:“咬我就不疼了,阿也。”
姜也卻瘋狂搖頭,都是騙人的!
還是會疼!
還是會疼!!
不知過了多久,姜也疼的腦袋發暈,她只知道繼續季煦託著她的腦袋喂她喝藥。
只知道女醫讓她使勁使勁。
可她用不上力氣,也喊不出聲。
她又聽到女醫說著好多血,快拿冷布,王妃出了好多血。
好冷,她忍不住打著顫。
好疼,下身撕裂了。
她的意識模糊。
“不要睡,不能睡!阿也!”
為什麼不能睡,可是她好睏啊,她眼皮一點也睜不開了。
好累啊,讓她歇一歇吧…
姜也漸漸聽不到周遭的聲音,只感覺到有人在晃她,晃得她渾身都疼。
慢慢的,便不疼了,好像一切都感知不到了。
她徹底昏睡過去。
此時殿內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阿柚走向床榻,屋子裡的血腥味直往人胸腔裡鑽,榻上的人一動不動,應當是累壞了,睡過去了。
“阿也,阿也?你起來看看你的孩子啊,阿也,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