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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佐木

老人把他們帶到這個院子的正屋。進入這個院子開始,越深入陰涼氣息就越發濃重,越來越沒有生人的氣息。

解開手腕上的紅繩,季傾晴先進去探路,程庭希負責屋外放哨。

“進來。”季傾晴用不高不低,正好聽得見的聲音讓程庭希進屋。

程庭希看了一圈,發現和前面的佈置也沒有多大差別。

“你說小佐木在這建個宅子幹什麼?”

“祠堂。”季傾晴說。

“祠堂?誰家祠堂長這樣?”

“你仔細回想我們進來到現在的細節。這裡面的佈置都很不符合一般住宅的常規。”

“常理上的確說不通。可以沒法說明它是祠堂啊。照月灣分佈接近市中心,把自家祠堂安在這,不是拉仇恨呢?”不管程庭希怎麼想,都很難說通這個宅子是祠堂。

“如果按照風水學來說呢?”

“照譚教官那一套的確沒什麼不可能,你覺得小佐木是那種迷信的人?”程庭希一臉我不相信的看向季傾晴。

季傾晴腦海浮現小佐木那張臉,確實不像。

“這牆上怎麼掛了這麼多畫像?”左右兩邊是齊整著的掛滿的畫像,畫的還很傳神。

季傾晴還在專心的找,期望能找出一些別的什麼來。

“你說這裡是祠堂,我覺得這些畫像應該是祠堂的主人的畫像。”

程庭希話落,季傾晴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程庭希伸手去摸畫像,發覺質地還不錯,至少是個行家畫的。

“別伸手去摸。”季傾晴這話來的晚了些。

程庭希沒把她的話當回事,繼續去看其他的畫。季傾晴簡直是要被這人給氣廢了。

“不想死就拿開你的手!”季傾晴聲音高了一個度,她不確定自已這一腳踏出去會發生什麼。

“都到這都沒發生什麼,你也別一驚一乍的了。”

這說的一套套的,很有程飛的風格,廢人的風格。

氣壓微妙起來,密密麻麻的威亞直逼季傾晴。程庭希還在觀摩畫當中。

“謫仙箭——”咻的一聲透鳴,程庭希驚愕地停下手裡地動作。

“快離開那些畫!”

“怎麼了?”

“別靠近我,也不要靠近那些畫。”剛剛的謫仙箭把一輪地威亞給破了,現在又來了新的一輪地威亞,層層地細線也朝著季傾晴裹來。

“那些畫真的有問題?”

“那些是門神,守祠堂的門神。”

“門神不是在門上的嗎?”程庭希一臉我讀書少別騙我的樣子。

“因為真正的門是在這裡面。”

“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程庭希撓撓頭,“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現在很難從這裡走出去,你找找有沒有機關。”

“噢噢噢噢,好的。”轉身就跟個無頭蒼蠅一樣找機關去了。

看這架勢,季傾晴不太有指望程庭希的可能。傻不愣登的。

謫仙破月——季傾晴心裡默唸。

啪——

碎裂的聲音把程庭希嚇到了,自已一陣烏漆嘛黑的找,季傾晴自已反手就給自已一個驚嚇,他可真信了這邪。

謫仙破月的威力太過強大,季傾晴還收了幾成威力,最後這屋子也沒能倖免,牆上的畫都破了。

“走。”抓著程庭希的手腕,季傾晴就想往門外跑去。

一邊跑,地板碎裂的速度也跟了上來,臨門一腳的功夫,整個地面全塌了,兩個人從地板上掉了下去。

“哎喲——哎喲——我的屁股啊!”程庭希顫顫巍巍的翻過身,一臉痛苦的趴在地上揉著自已的屁股。

完美落地的季傾晴沒看見他這個人似的,自顧自的打量起這地底。

季傾晴眯了眯眼。

“你就不能拉把我嗎?!”程庭希委屈巴巴的叫喚。

季傾晴無奈的回頭走過去把手伸給程庭希,他一臉彆扭的讓季傾晴給拉了起來。

“好端端的在地下挖個洞幹什麼?有這麼坑人的嘛!”程庭希氣呼呼地拍著身上的灰塵。

這邊季傾晴已經走出去幾米遠了,他還在原地咋咋呼呼……

“你怎麼不說話……在這種地方好歹……說句話……吧……”拍著拍著,一轉頭,都不見季傾晴的人影了。

“你怎麼不叫我?”

“你不是挺能矯情的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抗造?”

“多練練你也可以。”

“小佐木整這地下室幹什麼?”程庭希用手在牆上扒拉兩下,扒拉出一手黏膩膩的青苔。

正如洛基說的,季傾晴和程庭希是兩個極端。季傾晴安靜的勘察分析這地下室,程庭希則是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十萬為什麼似的。季傾晴是能在這種噪音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自已節奏的人,程庭希則是會被環境影響,並且帶走節奏的人。

這座宅子要說是祠堂,也算勉強,但也有點像藍星大陸的義莊形式。總的來說,可以說是祠堂,也算是個祭祀死人的地方。至於為什麼會在照月灣分部地段建造,按照季傾晴的推斷,這和小佐木的家族有關。一般人不可能會在這種環境建造類似於祠堂的宅子。別說會招來鬼祟,還能影響人的氣運。

越往深處走,環境越陰冷溼暗,整個結構也會有變化。

出了一道門,整個視野都是碧綠色的,有些昏暗,邊緣就比較難以看清,腳下的走道也難以辨別,行動無形中稍微增加了難度。

“這下面,是什麼來的?”程庭希探出腦袋去瞧。

他們的面前是個圓柱形的深井,一直往下伸展,有多深他們也不知道。井邊有做階梯到井下,是貼著井壁旋轉而下的。井壁周圍都有造出大小一致、形狀一致的空間,一排排整齊有序往下分佈。由於光線不足,視野有限,站在井口邊緣,無法看清。

“這下證據確鑿,小佐木跑不了、照月灣更跑不了了。”眼看這證據到手,程庭希稍微能鬆口氣了。

季傾晴則是不同反應,程庭希能不能感受到她不知道,可她能感受到,這深井透露著薄弱的生氣,生命的氣息。這氣息卻是露出一種讓人窒息、要吞噬一切接近的生機的霸道勁。

季傾晴眸色晦暗不明的說:“你就不好奇下面是什麼?”

“好奇啊!”程庭希一臉一本正經的認真,“可是這好奇肯定會付出非比尋常的代價,我很惜命的。”

這話說的季傾晴無言以對,的確,她不能勉強一個珍愛生命的人去探知一切可能會翹辮子的未知領域。

打了手電,季傾晴面不改色地往階梯那邊走。程庭希看得目瞪口呆。這洛基先生的首席大弟子果然特別,特別的特立獨行。

從階梯往下走,來到第一個多邊形的壁洞。壁洞裡放的是一枚和一個成人差不多等比例長度和寬度的蛋。

在有限的空間內,季傾晴和程庭希把整顆蛋細細的檢視了一遍,發現除了是顆蛋以外就沒什麼了。

裝備限制,沒法更進一步研究,他們也不是擅長這方面的,只能靠知識儲備演算推測了。

接著繼續往下,上面幾層都是一樣的蛋。到了中間部分,這些蛋基本上能看得出來是在孵化生命,已經在形成胚胎的過程中了。

“這是個養雞場嗎?”程庭希不撓的後腦勺。

“誰告訴你這是雞蛋?”季傾晴很無語。

“它們的形狀告訴我的。而且雞蛋的社會需求量大。”程庭希一本正經的回答。

“喜歡雞蛋?”

“你怎麼知道?”

季傾晴選擇自閉,提到雞蛋就想把這些蛋給吃的的模樣,她是蠢才看不出來吧?哦不,應該是瞎了才看不出來。

“小佐木像是喜歡雞蛋的人嗎?”

“可能、大概、也許?”

兩人繼續往下走,基本上走了一半了,差不多就要到底了。

也許是溫差的原因,到了下面就出現淡淡的一層水汽,接近霧氣,有點迷濛。為了以防走散,倆人為此討論了折中的辦法。最後是程庭希不管不顧的捏住了季傾晴的後衣襬。

無語了一陣後,季傾晴也懶得和他計較這麼多。反正這樣還是能丟,可就不怪她了。

離開階梯以後,地板走過去是一陣的溼滑,程庭希好幾次都要摔了,差點把季傾晴連帶著一塊摔。

“你是底盤不穩還是怎樣?”

“是這地板太滑。”程庭希委屈吧啦的說。

“空有一身別人沒有的能力有屁用?”有些詼諧的話語用冷冰冰的語氣說出來有些滑稽。

“那你教我唄!”季傾晴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季傾晴也知道這人是個沒套路的人——兩隻眼睛透露這清奇傻氣,感覺蠢透了。語罷,季傾晴扭頭就走。

程庭希笑嘻嘻的跟在後面,總算能懟一回這冷心冷肺的傢伙了。

由於水汽過重,視野有限,危險不明,兩人只能走近一點才能看得清楚。

“咕嚕咕嚕————”

聽到這聲,兩人腳步急剎。一前一後的視線一撞,然後悄悄去追。

聲音停了,水汽似乎也莫名給他們打了掩護。

“蛋會自已滾下來?”

傻子也知道不會。

蛋停下的位置有不少的蛋殼碎,邊緣有一條凹槽溝渠,從季傾晴他們的位置來看,可以看見一些殘肢碎屑,是生物體的殘肢碎屑。

這個發現讓季傾晴眉頭又是一皺。

“唔——什麼味道?”臭的程庭希一捂嘴巴鼻子。

接著他們又聽到什麼東西在敲擊的聲響,敲擊聲完了之後,那顆蛋就碎了。一層像是氣泡的膜裹住了一個什麼東西,泡膜很快就被撥開,一個人從泡膜裡面鑽了出來。而敲開蛋殼的人這時也曝露在他們的眼前。

程庭希看得目瞪口呆,對著季傾晴張了張口。要說什麼卻無從說起。

隨後又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輾轉幾次以後,知道沒有可破的蛋才結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們準備往下一個地方去檢視。

這算是開了眼界,震驚的程庭希自動自發的自閉了。於季傾晴看來很好。

“奇怪,這階梯怎麼沒有了?”走回剛才下來的地方,旋轉式的階梯卻沒有了,變成了引水渠道。

“走。”季傾晴退開階梯周圍,又往回走。

程庭希一臉懵逼,真是搞不懂季傾晴的腦回路。

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季傾晴望向階梯的上方。水汽似乎變得稀薄了。

“說說你的觀後感。”

“我是沒見過這麼、壯觀的場景。”

“我沒讓你說感受。”

“這不就是看法?包括感受。”程庭希一本正經的回答。

季傾晴說:“隨你。”

“我能看得出來,你肯定也看得出來。我猜你的實戰經驗肯定很豐富,所以能看出來的比我多。”

“的確。”這不帶謙虛的自我良好讓程庭希語塞。

程庭希:“至於你說的是不是祠堂,我不知道。但小佐木肯定沒安好心就是了。”

“照月灣分佈既在市中心地段,又是在海邊地帶。這個宅子建在這裡,的確用心良苦。”

“從上到下是受精卵到成人的過程,類似於人類的培育過程。”

“嗯。”這是仿照人類的培育方式進行的血統孵化,只為培育最佳血統的後代。

“那麼這就是一個生殖基地了。”

季傾晴看向邊緣溝渠,那邊正進行一場新的生殖儀式,這麼直白的看著讓人覺得噁心又荒誕。“小佐木想要掩藏的秘密。”

“這些小氣泡應該就是水汽形成的原因了。”程庭希伸手用指尖觸碰小氣泡說。

無數的小氣泡飛起,在整個深井裡面形成一道記憶播放牆。

“這是什麼?”正經不過一秒,季傾晴心說。

“記憶播放牆,不同的異藍、不同的環境下的記憶播放牆也不同。這種是比較常見的。結合環境而成,不會造成異藍的大度消耗。”

“這個我聽老程說過。記憶播放牆不是要錄下來才會有嗎?按照小佐木這些隱秘的事,怎麼可能會錄下來呢?”程庭希想了想,小佐木應該是恨不得毀掉才對。

季傾晴:“只要不是小佐木就可以。”

“這裡有術法?”

“你家密室不佈下術法?”

“那要看什麼東西了。”

而後,記憶播放牆從頭播到尾,講述清楚這個宗族的繁衍方式,目的是為了繁衍出血統最為純粹、尊貴的後代。

“你,看懂了嗎?”這一長串看得程庭希一頭霧水,雖然動作他是明白的,可是他看不懂啊!

季傾晴不知道自已該怎麼定義自已的位置了,她和程庭希的關係,似乎一些本末倒置啊。“這的確是個生殖孵化基地,他們宗族為了繁衍最純粹尊貴血統的一種繁衍方式。按照現在的遺傳學來說,這不符合自然規律。所以也會出現畸形——邊緣溝渠的殘肢碎屑就是畸形的遺棄物。”

“那小佐木是例外的例子?”他都能感覺到小佐木那隱藏異藍多恐怖。

“不知道。”

“哦。”

“那你說些你知道的。”季傾晴睨了他一眼。

“這裡緊靠海邊,溝渠最終通向海里,殘肢碎屑就會被引入進來的水衝進海里,最後被海里的生物吞食。”

“死無對證啊!這完美的作案手法啊!難怪SKY 找不到證據。”如果不是立場不對,程庭希絕對會給小佐木一個贊。

“這是選址的最優方案。照月灣背靠海,在山崖的上方,這裡,可以說是一個軍事基地。備用軍事基地。”

“這照月灣分部到底有多少是小佐木的人?說是同宗同族更為貼切。”

“查。”

“現在我們被困在這,你倒是給我查?嗯?”

“規律。蠢。”季傾晴說完,抬腳就走。

規律?“懂了!”程庭希連忙跟上去。

既然有水引進來,說明是有時間差的,如果一段時間沒水進來,這裡就跟垃圾場差不多,或者更甚。

果然,走回階梯那裡,階梯就再次出現,上面還有水漬殘留。

“神構造。”離開時,程庭希這麼評價了一句。

這邊小佐木往照月灣分部追去了。

“呲——”輪胎剎車留下的痕跡很長。

小佐木快步下車,匆匆走進照月灣分部大樓。

“有任何異常嗎?”小佐木的秘書問值班人員。

值班人員:“暫時沒有。”

“有沒有看見前幾天來的專員?”

“沒有。”

“去值班巡邏吧。”

“是,小佐木先生。”值班人員持槍走開了。

“先生,他們沒來,雖然不熟悉照月灣的地形,但也不至於找不到。”秘書走到小佐木身旁小聲說。

小佐木扯了扯領口:“總部的訊號無法進入照月灣,他們沒法進網。我的車也早就切斷了衛星訊號。”

“那為什麼沒來呢?難道已經拿到了那些資料?”

“不可能。進入照月灣分部,必須經過一樓——”小佐木說了一半突然往外面跑去。

可是如果季傾晴在前幾天的清查行動中記下了照月灣分部周圍的環境,察覺到照月灣分部的必經之路上那格格不入的宅子,就能說明為什麼了。

當小佐木到達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了。宅門大開,裡面紅綠光大亮,到處都被異藍氣息給破壞了乾淨。

小佐木見到外面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立即奔向地下的深井。

檢查完所有的機關,確定半個小時之前有過一次的運轉。

小佐木像是無形之中被人軟綿綿地錘了一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跌跌撞撞退到井壁,捂著臉,佝僂著腰。

一個黑影掠過,宅門門前,肅殺之氣籠罩整個宅子。

SKY是無法接入照月灣的訊號的,正常情況下。照月灣分部存在著SKY的諜報人員是必然的。

原先照月灣分部只是一個家族集團,SKY也沒有在照月灣建立分部的規劃,是蕤酩時代當時的照月灣世家大族的家族大家長與SKY聯絡,爭取以照月灣最大家族集團名義建立SKY分部。最開始也是家族集團為主的分部形式,隨著時代的發展,不同的需求也都日益增長,照月灣第一家族集團內部也開始分化,或是衰落的原因,照月灣分部也跟隨其他分部的發展模式,招考非家族人士,培養分部人才,每到SKY選拔時間,選擇最為優異的人才參加SKY的錄取大賽。

照月灣分部家族集團以三宗大族為首,小佐木是三宗大族的子弟,也是這一代最為優異的子弟,是現任的三宗大族家主。

接下來實力僅次於三宗大族的是雷文家族,其次是奈田家族、幼昄家族,最後是薩利馬家族和寧上家族。

照月灣分部建立初,以三宗大族為首的照月灣第一家族集團的心,還是可見的團結。最後也都應了那句話——天下往來,皆為利往。利益的分割永遠都無法滿足所有人,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三宗大族至今仍然盤踞照月灣分部頂尖位置,也可見三宗大族即便有了江河日下的頹勢,也無法從雲端摔下的強硬實力。

照月灣分部雖然不是小佐木擔任總負責人,但他的影響力,可不遜於目前在任的分部總司。

因為世政帝聯對SKY的野心,以至於SKY駐外的十大分部包括照月灣分部在內的二級分部對SKY起了取而代之的反叛之心。但,SKY卻沒有實際的證據,所以打壓十大分部及照月灣分部等二級分部的行動在此之前都是白紙黑字的口號罷了。

SKY對外有是大分部及二級分部,十大駐外分部是SKY自發建立的分部,而這是SKY所有駐外成員“皇者·帝女”大賽中取得名次卻未被錄取的學員所駐崗的單位所在。在十大分部下面還有二級分部,二級分部是十大分部為分部更好運作在管轄區域設立的次級分部。所有分部都有相應的規格模式,各分部基地不得隨意更改本分部或基地的名稱、級別。

叩叩————

“請進。”

“不知有沒有榮幸與季專員一起用個下午茶?”小佐木問道。

“你既然不請自來,我也不好拒之門外。”

季傾晴和小佐木都知道不過是句託詞罷了。

“你倒是不怕他們參你一本。”

“四面環海,誰被淹死,尚未可知。”小佐木諱莫如深的跟季傾晴一樣飲了一口清茶。

“不知季專員何時離開照月灣?”

“這兒水土不服,離開當然要趁早。”

“那倒是可惜,我還想邀請季專員看場熱鬧。”

“何處沒有熱鬧?”

小佐木:“這入場券當是我送季專員的歡迎禮。”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缺的便是這禮。”

小佐木輕笑幾下:“我相信季專員的回禮必是比在下的好。”

“送禮可以沒有誠意,可這敬意我可沒看到。”

“要說總部就派了您和程專員,我打死也不相信。”

“我們順道而來,難不成還有一支軍隊不成?”

“季專員差的不就是一戰成名嗎?”

季傾晴這才拿眼看他:“所以你這出戏是一馬平川還是禍起蕭牆?”

小佐木斂去眼底的異色:“這不還得您怎麼看?”

“也不會有人因為僥倖心理順道回家對否?”

洛基是SKY僅次於溫克而存在的靈魂人物,小佐木可不相信洛基精挑細選的學生是個繡花枕頭、是個酒囊飯袋,要說溫克是個摳門精,洛基可就是個拜金仙,一個出了名的不好糊弄,一個出了名的神經病。選出來的學生那麼膚淺?!要不是現在處境不允許,小佐木就算是脫層皮也得問候問候洛基。

“道理人說的,路是自已走的。”

“那在下,在此祝二位馬到成功、金榜題名。”

季傾晴擱下筷子說:“盡人事聽天命。叫服務員進來收拾了吧。”

小佐木動了下手指,立刻就有服務員進來了。

“在下告辭。旅途愉快。”

“我也祝你事事順遂,高枕無憂。”

小佐木聽到這句,違心地一笑,不甚在意的走出了季傾晴的房間。

生不逢時,哪來的安枕無憂。痴人說夢倒是不足為奇。

“來這幹什麼?”

吃過晚飯之後,季傾晴帶著程庭希從酒店後門來到照月灣分部大樓的後面的懸崖上。

“看戲。”

“按照規則,這個任務是你的。理所當然的,得分也是你。”

“你不會也跟那些迂腐的跟作古多年的老東西一樣,看那什麼破規矩跟命根子似的?”

程庭希別過頭說:“他們說這些,不過是不希望自已的利益被人分割罷了。規矩是用來約束人的。”

程庭希自然知道,季傾晴跟洛基一樣是不會被條條框框約束的人。跟他們講道理跟對牛彈琴沒什麼區別。

“你作為陪同人員,即便不能得到與我一樣的分數,在這場比賽中,你依舊有著別人沒有的評委分數。”

“我想問你的是,你怎麼看待SKY與各個分部之間的關係?”

“王侯將相,功高震主、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兔死狗烹、數典忘祖、捨本逐末。”

“SKY傾頹之勢早已顯露,昔日光輝再難重鑄。”

“蛀蟲不除,早根朽枝枯。”季傾晴輕聲道。

程庭希定定的看她:“你也相信SKY真的沒有證據證明照月灣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之舉?”

SKY的諜報部門雖然比不得藍星大陸季家的天蛛,也是不俗的。程庭希這話顯而易見的是質疑SKY的諜報能力。

“你有得到有益資訊嗎?”

“一無所獲。”程庭希搖頭。“能感覺到,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照月灣的確有見不得人的事瞞著SKY。小佐木的那件事可以忽略不計,畢竟這不違背SKY的入世理念。”

“入世?你才活了多久就入世了。”

季傾晴面不改色,語氣也很平淡無痕,程庭希卻聽出了一絲嘲諷以及玩笑的意味。

“越是風平浪靜的海面,海底越是波濤洶湧,深不見底。”

程庭希:“你能拿到這個任務,除了你的實力毋庸置疑,我猜還有其他的原因在裡面。”

“哦?你是覺得我打副本知道一些未公開的資訊?”

“這話是你自已說的。”程庭希否認。

“年紀輕輕別裝深沉。你還是個學生,虛心請教是你的本分。”

這個時候,程庭希內心:我擦!!!要臉嗎?!

之後的下半夜,倆人在懸崖上望著海面,就差沒有成望夫石\/望妻石。

程庭希會這麼想才讓季傾晴覺得他的確是SKY的學生。她也的確是知道一些資訊,誰讓她有個人神共憤的老師呢?可惜的是,這些資訊,只能證明SKY知道照月灣反水,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的處理了照月灣分部。

這次的比賽恰好有了這個機會。季傾晴拿到這個任務,只能說是緣分,SKY並沒有想要專門指派人員前往。結果一樣,開頭過程他們也就不在乎了。

季傾晴也就從任務本身推測出來SKY自然是拿到訊息才動手的。任務名為掃垃圾。簡直不要太直白了。

季傾晴甚至懷疑,最後離開前是不是還得補一句結束語?您從哪個垃圾場出來的?

SKY不要臉的行為真是青出於藍。

下半夜的程庭希靠在樹上昏昏欲睡,等的快要天明瞭。季傾晴眼睛不帶眨的,一動不動的等著東道主給她送禮物。

嘭——

距離他們五十海里出接二連三的響起爆炸聲,此起彼伏、大小不一的連續響了六次,還挺有節奏感的。

歡迎,請笑納!

不懂門道的人也以為只是普通的爆炸聲而已。其中內含的資訊,季傾晴也都聽出來了。至於為什麼是六次,季傾晴猜最後那一聲要麼是感嘆號,要麼是個表情的意思。

瞌睡被爆炸震跑的程庭希還在懵圈,看了只剩濃煙的海面,又看了眼季傾晴。“完了?”

“嗯。”

“就來聽個爆炸聲?你口味獨特?”

“東道主給的禮物,親自驗收。”

“你見小佐木了。”

照月灣分部現今背靠多家資本,可它卻還是由最初的三宗大族發起建立,因此即便高層內部勢力眾多關係錯綜複雜,但依舊還是無法擺脫三宗大族對照月灣的主控權。SKY只承認三宗大族的家主為照月灣分部的掌權人。現任當家人是小佐木。

小佐木雖不是照月灣分部最有話語權那個,卻是最能左右照月灣分部的人。照月灣分部任何人都不敢弄他。

因此,季傾晴口中的東道主,只能是小佐木。

“他是瘋了才會做這些損已利人的事?!這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季傾晴置若罔聞的回答:“那你覺得這結局是魚死網破,還是甕中捉鱉?”

“怎麼都是死!誰會挑怎麼死!”程庭希嫌惡道。

沒錯。橫豎都是個死,沒人會在意自已該怎麼死。尤其是亡命之徒。這回掃垃圾是個提醒,季傾晴跟程庭希相當於擔任了先遣隊。SKY雖然有了傾頹之勢,卻也沒有淪落到不能清理門戶的地步。

比起季傾晴什麼都理得清清楚楚,程庭希反而是不知所云。

“小佐木!!你到底想幹什麼?!”

一大早,照月灣分部所有高層被小佐木請上了標記了照月灣分部的航海母艦。坐了一上午冷板凳的眾人別說上廁所,不喝水也不行。再急也得憋著。

小佐木還是一副不聽王八唸經的無所畏懼的模樣。

“有什麼事不能在分部說嗎?”

“我送你們上西天還得顧著你們的感受嗎?”小佐木涼涼道。

眾人一聽,當即大驚失色。他們原以為小佐木又要搞什麼妖蛾子,生怕他又要發瘋才不情不願的上了海艦。

結合這幾天的事,他們毫不懷疑的一致認為小佐木和季傾晴、程庭希達成了什麼交易。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總部SKY的清理手段,你即便沒有切身體會過,也是有所瞭解的。你以為我們照月灣和世政帝聯的關係SKY真的一無所知嗎?你拿的誠意再多,SKY也不會領情。”毓菊生強逼自已鎮定。

小佐木沒有搭理。

“SKY倒臺是遲早的事,你這顆棋子落下,我們全部的心血付之東流!”阿南巴苜差點三高的都犯了。

“SKY派來了專員還不能說明SJY還是那個SKY嗎?!即使江河日下,也輪不到別人撿他們剩下的!世政帝聯算個什麼東西?!沒有SKY,還能有他們?!你祖宗就是你祖宗,別想讓你祖宗做孫子!”

“反啦反啦!”豐四海蹦了起來,氣得怒拍桌案。“小佐木!這整個照月灣分部可不是你家的。”

“是不是我三宗大族的,你不知道?”小佐木被吵得頭疼,斜了眼扯了個嗓子在那吵吵嚷嚷的幾人。

之後,會客室紛雜的、激烈的吵鬧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小佐木整個過程都沒說多少句話。裡面吵了多久,季傾晴跟程庭希就聽牆角聽了多久。

小佐木身邊的秘書面無表情的陪他們待在這外面,也聽了個大概。大約也沒想到SKY的人也有著常人有的癖好。

程庭希面色極為不自然的東看看西瞅瞅,第一次在別人地盤上光明正大的聽牆角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家長官真不拿我當外人。”

秘書沒有回答她。

合作嘛、交易嘛,當然要有些誠意的。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群人吵吵,小佐木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們自已也差不離的知道小佐木已經不會為他們這點不痛不癢的算計妥協了。偃旗息鼓是最識趣的做法,起碼不會累到自已。

無論照月灣分部的結局怎麼樣,都離不開SKY的干預。SKY作為總部,平時不會太乾預任一分部的內務,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任由分部自我生長、發展的。只有在分部對總部產生威脅時,總部才會派出專員出面解決。必要時,還會剝奪回收該分部的建立權。沒有分部建立權的分部與總部SKY及所有分部無任何關係,最重要的是,沒有了任何的價值,沒有了價值就沒有了名利,更沒有了利益,失去任何一方勢力的信任,直至覆滅。唯一可取之處就是淪為權勢的爪牙。

對於建立照月灣分部的三宗大族來說,是跟滅頂之災同等級別的事情。當然,沒了分部建立權的分部,離跟閻王爺喝下午茶也沒多久了。

兩人百無聊賴的靠在牆上,小佐木搞得這一出也不說明目的,讓他們等的皮癢了。

十幾分鍾換了幾個姿勢,想來也真是夠無趣的。

“季專員,先生說,您準備好了,就可以進來了。”

季傾晴了然的點點頭。

程庭希眼一眯,感情這人早就有想法了,就是不跟他說。

季傾晴好像看出他內心的想法了:“你不過是個陪跑的。”

潛臺詞就是,分都是我的。

程庭希被季傾晴震驚的目瞪口呆:怎麼有種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錯覺……

季傾晴背在身後的手的十指還在有節奏地敲著牆面。

那個士兵走了之後,季傾晴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你不跟我說說你的想法?”

季傾晴扭頭看他:“你應該知道這次照月灣分部的清洗行動勢必進行的。不管這個過程發生了什麼,SKY總部都會執行這條命令。”

“照月灣分部的異心SKY早有些傳聞是絕對的。我相信,你應該聽過。而且,我認為你應該好好的深刻反省一下‘適者生存’於你而言是什麼。”

“SKY作為總部,對於一切威脅的存在勢必清除、扼殺、斬殺,這是無可厚非的。你是SKY的人,這一點,你沒有一點認知。如果你連自已的立場都不清楚,我覺得你應該考慮考慮自已是不是應該離開SKY。”

季傾晴的一段話無一不是在說程庭希的仁慈心善,通透卻心軟,對事物的認知都太過於天真和無知。把什麼事都想得簡單。這段話季傾晴很委婉地表明瞭程庭希不適合SKY的體制和規則。

程庭希當然聽得出來,他是有些天真和單純,無知倒是季傾晴的個人偏見。他沒有立即反駁季傾晴,至於事實是不是他自已心裡是明白的。

季傾晴並不反對程庭希內心倡導的和平手段,前提是當下的環境適用。能用和平方式解決比武裝方式更為讓人接受,對SKY來說其實正面影響更大。季傾晴一針見血所指出程庭希的問題只是對程庭希的理想主義感到不切實際,從而對他有著強烈個人色彩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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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照月灣分部的事件,季傾晴個人傾向武力解決,若是對方配合再好不過了。這雖然夾雜在比賽當中,從其他角度看,可以說是一項任務,是季傾晴進入SKY的首項任務。從教導委上,拿到這項任務的人即使不是季傾晴,季傾晴也會被選為第二人前往。程庭希會被選進來,也有著前一項選項的考慮。原本洛基是打算作為對季傾晴的能力考核內定給了季傾晴,但意外進入洛基視線的程庭希給了洛基一個預想。

說是程庭希給季傾晴打輔助也不為過。只是同學一出場就是單打獨鬥,輔助就是個擺設。

從程庭希自已的視角看,自已就是個來看看大佬怎麼毫無下限的直線輸出。自已這個輔助,陪跑都是被嫌棄的。

洛基是給季傾晴評級用,季傾晴就是開局練個手,試試SKY給出的題目的水平。

一個在大材小用,一個在小試牛刀。旁人看來,怎麼都有點注水。一個放水,一個在秀。

會議室的氣氛很糟糕,呼吸之間都能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火藥味在碰撞撕扯。被迫待在會議室裡面的小助理們瑟瑟發抖,什麼都不敢做,只縮在一旁,以防被波及。

“長官……”

聽完彙報,小佐木看了眼玻璃窗外面。他估計季傾晴現在在外面了吧。

“關於這件事,稍後我會請一個客人為諸位解惑。”

見小佐木終於有點反應,眾人面色緩了不少。有得商量就是好事。

會議室外面

穿著黑色制服,攜帶槍械的一名士兵捏著一張照片走來。

“請問季傾晴同學在嗎?”

按照SKY的輩分,這人往上數,算是季傾晴他倆的學長。

“我是。”

程庭希和季傾晴向他看去。

男人敬了個禮後才跟季傾晴說起話來。

“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執行部正在對現場進行搜查取證。”

季傾晴:“實質性的證據,你們是找不到什麼的。20分鐘之後,你再帶人過來這裡。”

男人歪了下頭,他們背後是間會議室。“裡面還有人。”

“是。”程庭希。

“我答應了人。現在還不能交給你們。”

男人看了眼季傾晴,雖然有著懷疑的成分,但季傾晴是SKY的人,總不會做對自已不利的事。

“可以。”

“你和小佐木達成了什麼交易?”

“你剛才說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是知道什麼?”

季傾晴:“證據我還不能給你們。”

男人輕蹙眉頭:“你知道你的這句話代表著什麼嘛?”

“我很清楚我的做事原則。”

說完,季傾晴扭頭就要進去。

程庭希攔住她:“你還沒有回答我!”

“你跟他們一起去吧。”

“有什麼我是不能知道的?”

季傾晴看得出程庭希是個執拗的人,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刨根問底他是不舒服的。

季傾晴:“你,能幫我什麼?”

程庭希愣住。這一路他似乎真的沒有幫到什麼忙,季傾晴行事風格很獨特,她的個人色彩就是特立獨行。一個團隊的事,她一個人就能完成。

“我覺得她說得對,一個人能做的不需要兩個人。有時候,人多也是累贅。執行任務,要的就是精準的判斷。”男人對他們的對話進行了分析,對他們說的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季傾晴沒管程庭希再怎麼想的,扭開門進了會議室。

男人:“聽說她是洛基先生的學生。你如果也是為白會會長而來的,我看你的競爭很艱難。光是季傾晴一個你就夠嗆的了。”

“你也覺得她能力很強是麼?”

男人走在前頭笑笑:“我看你的能力應該不差,你差的地方你自已都沒覺察到。她能被洛基先生選中,實力不會是洛基先生選擇的第一要素。”

“你們SKY的辦事風格還是沒改啊!”

季傾晴沒搭腔。

朝著小佐木的視線方向,其他人臉色都不好看了。敢情小佐木這是給他們辦了場廟會,他們就是那貢品!明碼標價供人買賣的物品!!

“諸位不必憤怒。照月灣分部不是你們的。”季傾晴無視他們說。

小佐木無聲地笑了。看,這就是明事理的人。

SKY出身的,就是懂理。

而眾所周知的是,任何一個分部沒了分部建立權就等同於廢棄的神廟,人們只會在提起它、經過它時望一望、嘆一嘆。風水輪流轉這話,經久不衰,亙古不變。

“諸位有話直說,你們只有15分鐘的時間。”季傾晴不是有問就答的人。

“季專員來此地,是為了調查照月灣分部是否存在對總部SKY的威脅。既然如此,不如說說二位的調查結果。”

“說的不錯。本來這幾天就該給我們一個答覆的。”

“沒事可不能隨便說話,這時代,看得是證據和律法。”

“律法?不知諸位的所作所為經得起幾條律法的考驗?”

小佐木適時的給出了那份自已找到的證據。剛剛季傾晴的確是不想把證據給他們,至少不是現在。

“你這是什麼有意思?”阿南巴苜眯了泛著冷光的眼瞥著小佐木。

小佐木聳聳肩表示不清楚,還拿眼睛示意著自已對面的季傾晴。

“別白費力氣,在這裡的,一部分是損種,一部分是亞種,只有一個人是完全體。”季傾晴拿眼風觀察著人,除了一個小佐木能讓她警惕的,其他人她都不上心。

這個完全體無疑是小佐木。

而那群原本裝作害怕、恐懼、顫抖的人已經褪去偽裝,全都戒備起來。小佐木拿出那份東西來以後,他們都盯著那份證據。

季傾晴直勾勾的盯著小佐木,這個男人一直都安靜,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哪怕是第一次在海上見面的時候。

“動手!”

會議室邊緣的人全都往會議桌那裡蜂擁而上,只為搶到桌面上那份證據。只是他們還沒碰到桌子,就被領域的異藍給震開。

一群人疼的齜牙咧嘴的,橫七豎八的倒在一旁,有的因為比較靠近會議桌,異藍的傷害較大,被拍到牆上了,有的因為本身也是個塊頭,力量的原因,被震到牆上還砸出了一個窟窿來。

“這群廢物點心不重要。你的要求,我都儘量配合你了。”意思就是,該付全款了。

“做龍套就好好做,別整那些有的沒的。”小佐木涼涼的來了一句。“你的利息還沒收。”

要知道這貨的心是黑的,明面上是她料理了這些廢物點心,可只有他們自已知道誰做的。這雲淡風輕的說著收利息,真不像混道上的。

“給我。”

“不給大傢伙解釋解釋?”

“需要給你挖個坑?”

“小佐木!你究竟想要什麼?!”毓菊生按耐住怒火問。

小佐木:“很簡單,拿出你們手裡的分會權。”

“不可能。”

“那就別回去了。”

寧上家主說:“你沒有權利羈押我們。”

“你這是犯法的!”

小佐木掠起眼皮說:“誰犯法?你們自已捫心自問沒犯法?”

季傾晴靜靜的聽了會兒,聽出了點門道來。

“他們願不願意沒有這個必要。SKY會從上到下整頓。”

“我不信你。”小佐木似笑非笑看她。

“言出必行。”

“SKY不只有你一個人。”指的是季傾晴沒有做主的實力。

季傾晴:“如果是白會會長?”

小佐木驚詫。白會會長相當於SKY的第二執行人,這是人盡皆知的。他重新審視了季傾晴,季傾晴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反而是一本正經的。至少小佐木看出的是一本正經。可實際上這只不過是季傾晴平常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白會會長多少年都沒有一個可以能行的!你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

輕蔑的神情浮於面上,嘴角掛著十足的嘲諷。

“小佐木,別一句鬼話就把你迷得四六不著!別忘了,你也是照月灣分部的!”

“世政帝聯可不可信我不知道,這SKY就很難讓人相信!”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們SKY的都是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鬼話連篇!說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羞恥心!?良心不痛嗎?!不會臉紅心跳的嗎?!好話你們都說了?!我們說的都是垃圾嗎?!”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展開了激烈的討伐。見著小佐木和季傾晴有著可能的裂縫,就見縫插針,妄想把裂縫巴拉的更大。

“你們說的,也該是你們自已的吧?”

“少往臉上貼金。我跟你們可沒關係。”

小佐木三言兩語的把自已的人際關係說的明明白白。。

“我宣告,SKY跟SKY以外的人是沒關係的。SKY不輸於任何組織及個人,更不服從於任何組織及個人。”

得。這根本就是成了人家友情的催化劑了。

我把對方當甲方,你卻說我們的是朋友。你見過要你命的朋友嗎?

利益面前,暫時的奸商。狼狽為奸,這不會少塊肉。

“我不管你們背後都有誰,照月灣分部只能是三宗大族掌權。”

儘管世政帝聯表面笑嘻嘻的稱兄道弟,背地裡該捅刀的時候還是會捅刀。對上SKY,這刀很不巧的就遇上了塊鐵板。

不是SKY的,SKY一星半點兒都不碰、不拿、不覬覦,是SKY的寸土寸分都不讓。主權不容侵犯,內政更不允許干涉!

SKY可沒說過一個怕字。

“SKY在這藍星星域屹立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幻想做SKY的子孫後代。”

“更不知道SKY完全不需要砌牆腳。”

“那總得打地基吧?”

小佐木笑得滿面春風。

被一通不帶髒字羞辱了的家主們、首長們個個面色鐵青脖子粗紅的。有的咬牙切齒的橫了眼季傾晴和小佐木。

嘭——

有個肥頭大耳,挺個貌似十個月的將軍肚的人拍案而起。

“季專員,時間到了。”還沒來得及罵粗的將軍大人被門外小佐木的手下給打斷了。

季傾晴掃了眼將軍大人:“手腳打折帶走。”

SKY駐外部隊手持步槍列縱隊有序進入會議室,帶頭的那個被暫時任命為小隊長。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帶走會議室的犯罪分子。

“是。”

季傾晴先一步在會議室釋放領域,防止這些人破窗逃走。

“這個人我來處理。”

季傾晴擋住朝小佐木走來計程車兵,士兵猶豫的在他們之間來回看,最後被季傾晴的眼神逼退。

“季專員,逮捕完畢。”小隊長報告。

“告訴你們領導,程庭希跟你們一道離開。”

“是。”

會議室只剩下季傾晴和小佐木兩個人,現在,誰都無所謂的再去掩藏自已的目的。

“現在,只剩下我和你了。”小佐木還保持那個坐姿,歪著腦袋對季傾晴說。

“你當時的條件是,這艘航海母艦上只留下我和你。”季傾晴想知道小佐木的用意。

“你為什麼想要做白會會長?”

小佐木起身向外面走去。

“無可奉告。”

“她的確這麼說的?”程庭希問。

小隊長:“是的。”

程庭希心裡有些慌亂,他不知道季傾晴想幹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走了。”那個男人喊他。

季傾晴拾起落在前面甲板上的一柄劍。

“我沒有時間跟你耗。”

小佐木沒有應聲。在他的手裡不止一柄劍。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季傾晴眼裡有什麼一閃而過。

“如果你贏了我,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命。”季傾晴說。

小佐木面無表情的,活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對他放肆。季傾晴算是頭一個。

“小姑娘,謙虛一點是好事。”小佐木瞬間強烈的驅動異藍並釋放領域。

他在故意刺激季傾晴,刺激季傾晴露出偽裝。

季傾晴卻沒管他這麼做是什麼目的:“你就這麼想知道。”

季傾晴也用領域去擋,異藍碰撞的聲音在他們耳邊環繞,因為異藍的波動,形成了一個漩渦卷。航海母艦也都因此顫動,周圍的海域也都洶湧起來。

“你不叫季傾晴!”

“你是季、染、墨!”

第一波過招之後,小佐木盯著季傾晴左邊墨綠色的眼瞳。

季傾晴感知到小佐木已經沒了初見那晚以來的偽裝氣息,眼前這個是徹徹底底、沒有任何偽裝地小佐木。

小佐木從見到季傾晴開始,就沒低估她,就不曾認為季傾晴就是季傾晴而已。反而是分部高層那些蠢貨,不拿一個黃毛丫頭當回事,將自已推向深淵。

“洛基選擇你,這就是原因吧。”他很肯定。

“你在確認什麼?”

“你不是說你要成為白會會長嗎?我再確認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現在?”

“你有超越一切的實力。白會會長不過是個玩具。”

“……”

洛基告訴過季傾晴反派死於話多這個梗,不過她覺得,其實話多這個問題,其實都是人性的通病。

死到臨頭,再不說多幾句就只能到閻王爺那裡喝茶聊天了,哪能做人呢?

季傾晴當時這麼回答洛基的時候,洛基被堵得啞口無言,猛喝涼水忽略季傾晴這號人。

季傾晴還說,這一行幹久了就知道了。而你這個老不死的幹了這麼久還相信那些洗腦的老梗,越活越回去了。

“你在祠堂下的暗室都看見了。也知道我的來歷。”

所以,季傾晴不放過他,他也不放過她。誰都不虧。

“看得出來,你很唾棄你自已。”

見小佐木這麼孜孜不倦地跟自已廢話,季傾晴其實還有些覺得小佐木很值得自已同情。她沒打算留小佐木一命。她信奉的人生教條就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季傾晴很耐心地接招,就是不回答小佐木一句。小佐木也不惱,氣極反笑,季傾晴年紀不大,功力倒是很強。

劍走偏鋒、招招致命。季傾晴說到做到,不給小佐木一絲逃逸的機會。

這時候,船已經到了公海,想要回到岸上,要麼游回去,要麼坐船回去。現在的兩個人都是插翅難飛,這片海域可是有名副其實食人鯊。

坐到這個位置以後,小佐木很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地跟人打一場了。雖然對手是一個要自已命的小孩子。

三招之內是開打之前定下的規則,到了現在已經不止三招了。

季傾晴給自已定了個時間,船邊的手機一旦鬧鈴就是結束這件事的時候。

倆人打得難分難捨,誰也不肯退讓。分部雖然不比總部嚴苛,但規矩都是死的,季傾晴沒有正式進入SKY編制,卻已經是半個SKY人。

他們都知道幹他們這一行可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要麼對方死,要麼自已死。但凡動了惻隱之心,都會給自已招來麻煩。

“囉嗦。”季傾晴對上對面小佐木的視線,清清冷冷的目光,就像是無盡深淵的水一樣,看不到底。

小佐木輕笑:“來呀,最後一招。”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不會是最後一招,不過是給自已一個結束的理由。

森冷的影光一閃,勝負已分。

海風拂過,季傾晴微垂著腦袋,拿著劍的手抑制不住地抖動。

噗通一聲,重物落在甲板上的聲音。

“你明明躲得開,可以贏了我。”站在桅杆下,季傾晴轉過身望著屈膝的小佐木。

剛剛那句話,是小佐木在刻意引導她。

“你知道無盡的黑暗嗎?永遠都看不見天亮的時候。”小佐木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小佐木覺得很自由很輕鬆。從降生到現在,似乎就是為了等這一刻的到來。

“你出現在我眼裡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眼睛終於不再是黑暗的了。”

他記得初見那晚,季傾晴眼裡有光。她的眼睛沒有一絲微瀾,靜得就跟照月灣分部寧靜的海一樣。看他的時候,就像看見獵物的獵手,勢在必得。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已的機會來了。他沒法自我了結,沒法死在比自已還要弱的人的手上。而季傾晴,是個強者。

“這和你輸給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要君臨天下的人。”小佐木收住眼淚,“有人應該告訴過你,你是要成王的人。王之降臨,爾等當皆俯首稱臣,亂世之因悉數湮滅,某豈能活?”

“即便我是王,我沒定你的死罪,你憑什麼去死?”

季傾晴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至於其罪如何論處,她沒法決斷。小佐木不是她的誰。

“那是我一輩子也抹不掉的痕跡,就像身上長了東西,怎麼也沒法去掉一樣。不去死,我活的難受。”

“如果不危害你的健康,為什麼還要去掉?如果這一次開始,你可以從頭再來,沒必要把死看得這麼重要。惜命一點,不丟人。”

“因為它像一根刺一樣刺在我的心上、刺在我的骨子裡!一輩子都拔不掉。死了,就沒有叫小佐木的人了。”不必活得那麼苟延殘喘了。

“我是不能理解你這必死的決心,但如果你覺得不公,你應該去反抗。而不是逃避。說實話,你是個不錯的對手。”

“很可惜,我沒早點遇見你。如果早點遇見你,我也許會追隨你。追隨我的信仰,就不會就這麼毀滅了。”

季傾晴沒說的是她可不怎想有小佐木這麼個煩人的下屬。膈應。

“你走的這條路會很艱難,麻煩會成堆成堆的找上你……你會比我還要痛苦,你遇到的不公的也會比我還多……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也就沒什麼大不了。”

“我不怕。”從來就沒怕過。

“如果你……能早點出現……也許我會追隨你……謝謝你能來到了這裡……讓我有了了結我這骯髒不堪、艱難困苦的一生的理由——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你的出現給我了死去的機會。”

你不懂我的降生即為骯髒與汙濁,勒著我的從來不是這世界,而是我自已本身。除了消弭在這片星域讓我解脫,我再也找不到前方的光。

謝謝你的出現,勸了一個不回頭的將死之人。

下一次,如果還有機會見面,請你早點來,不要太晚了。季傾晴。

季傾晴看著小佐木的身體化為一道碎光,在海上的半空久久不散。一時之間,她怔愣在原地。她不懂小佐木的苦難,人心是她無法感觸的。

破損散架的航海母艦觸礁沉沒,沒多久就在滔天巨浪之中不見蹤影。這好像是小佐木的葬禮一樣,而弔唁的只有季傾晴一個。

季傾晴可還沒有給誰陪葬的想法。

離開水底大概是半天之後的事。回到岸上的季傾晴一張臉都是臭著的,衣服褲子上沾了不少海里的東西。

也許路途上的人在舉行葬禮,而我是唯一吊唁的人。出於尊重,我會默默駐足,為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