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沒回家,而是跑到財爺那裡,把情況告訴他,老頭兒盯著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沉思許久,嘴裡模糊的嘟囔了一句:“你將來必成大氣”,劉海微微一笑:“真的嗎”。財爺是最瞭解劉海的,從他小時候到現在都是看著長大的,這一路家裡發生的事財爺都一清二楚,一般人遭受如此打擊早就倒下了,而他還是堅強的活著,是否印證那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劉海無一沒經歷過,難道他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男人?
心中的苦悶需要發洩一下,財爺看他心情低落,進屋拿來一壺珍藏好酒,所謂一醉解千愁,劉海起身到廚房簡單拿來些下酒菜,這次財爺為他斟滿酒,也為自已倒上,在這寂靜的夜晚,一個要破曉青年和一個年邁的老頭在明亮的月光下對飲,彷彿是一種傳承。
酒過三巡,財爺已醉,劉海像是沒喝一樣,精神抖擻,可能是年齡的問題讓他們呈現兩種狀態。老習慣,財爺又嘮叨起自已的故事: 家裡把土地分到農民手裡,大家都非常感謝,好名聲也傳遍了十里八鄉,說這裡有位大善人,農民們開心了,那有些人就不開心了,同村的一些富豪聯合起來對抗他家,好在沒翻起什麼波浪,畢竟他家的實力不是一般人能撼動的;那時候天下不太平,土匪盛行,他們本來以為把土地出去就沒事了,可事情出現了反轉,村裡的其他富豪都被抓走了,他們全部統一口徑供出財爺家,說村裡最大的富豪是他家,財爺當天還在地裡給別人講種植技術,只見一個老鄉跑來說:“你家出事了,趕快去看看”,財爺來到家門口前的拐角處,前面還有土匪,不一會,土匪把家裡所有人都押了出來,包括癱瘓在床的母親,他們好狠心,逼迫他們說出家裡財產的下落,父親愛財,打死不說。
以先前那些富豪的處理案例,財爺似乎已經知道結果,他現在只想和家人在一起,未被土匪發現的他準備自爆,突然有隻手拉住了他,拖著他往反方向跑,大概跑了很遠後,他掙脫這個人手,才看清原來是家裡的老管家,財爺有些生氣的問到:“你幹嘛”,老管家慢吞吞的說:“少爺,老爺他們已經被抓,結局不用想了,之前那些富豪被殺死後,暴屍荒野,太慘了;你現在是家裡唯一的香火了,要為他們處理後事,保個全屍”,財爺聽完淚流滿面,要親眼看著自已的親人離去,是多麼殘忍的事。
他們在家裡搶砸持續了兩天,親人們奄奄一息,土匪看人已經快死了,都離開了。夜裡財爺偷偷把親人扶起來,匆匆的把他們一一揹回老宅,除了父親外,其他親人已經斷氣,父親也只有一口氣在,用虛弱的聲音對財爺說:“你趕快離開這裡,帶上家當去你姨媽家,避免他們找到你,你走後把老宅放把火燒了,連我們一起燒在老宅裡,這裡是祖上三代人留下來的,我生是這裡的人,死是這裡的鬼”,父親用僅剩的一點力氣說完就斷氣了,可沒說家裡的財寶放在那,這個至今都是個迷,財爺悲傷至極,最後遵循父親說的話,燒了老宅離去……
這時財爺在酒精的麻痺下,已經睜不開眼,但眼角還有些沒流盡的淚水,我還是照舊給財爺扶進房間了睡下,自已回家,走在這被月光照亮的小路上,內心無比的孤獨,他想找人說說話,回家也是一個人,於是轉頭往山裡走去,來到親人們的墳前,講講自已的心事。山上的微風吹拂後,本來清醒的身體有了一絲醉意,彷彿見慣了人生的生死,在親人的墳前也顯得淡然許多。難道他認命了嗎?
劉海慢慢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去給財爺請安,然後聆聽他的教誨,傳授知識,就像練武功一樣,目前已經學到七八成了,可是這小山村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只能做一個無名的隱藏高手,和財爺一樣。一個精通算術、律法和醫學的人才整天要為生計發愁,是一件好笑的事。
傍晚和方穎相約到小河邊,他們已經從相會變成了約會,兩人已經十八歲,青春的萌芽已經長出,兩個內心空虛的人相遇,難免會幹柴烈火。這環境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傍晚四處無人,月光照亮大地,劉海第一次牽到女孩的手,略顯滄桑的臉上還是能看出一絲抹紅;方穎很配合的握緊他的手,彷彿找到依靠一般,老天用曲折的命運把兩人推到一起。
河床上的青蛙叫個不停,像是奏樂似的;岸邊水草裡,兩條巴掌大的魚嘴對嘴的抒發愛意,好讓人羨慕。此情此景,似乎要做點什麼,劉海在不經意間輕輕的吻了方穎的臉,方穎略帶羞澀的低下頭,嘴角帶著喜悅的微笑,劉海突然感覺:人間值得。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能盡情享受這一刻美好。
後來,方穎不顧叔叔嬸嬸的反對,搬到劉海家裡一起住,他們成了村裡人茶餘飯後討論物件,好在劉海平時也不和他們接觸,自動遮蔽了這些訊息。只是方穎對這些流言蜚語有些在意,偶爾會在劉海耳邊提起。
一陣暴雨般的談論過後,他倆已然成為人們眼中無名分的夫妻,生活平平淡淡,男耕女織,過上屬於他們自已的幸福時光。他們會一起去給財爺請安,一起聆聽財爺的教導,一起和財爺學習知識,財爺也非常高興,為劉海高興,他不再擔心自已離世後,這個苦命的孩子沒人陪伴。
幸福時光就這樣過去一年,農曆新年即將到來,劉海帶著方穎去給逝去的親人做祭奠,劉海對他們說:“我已經長大成人,準備娶妻生子,現在把未婚妻方穎帶來給你們看看,望你們安心”。墓旁的雜草被風吹得左右搖晃,像是在歡迎方穎加入這個家庭。祭奠完親人,接著去給師傅祝壽,今年是師父的84歲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