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衝谷口,夏陽熾熱,正在草叢裡曬太陽的我被一陣馬蹄聲驚醒。
“喂,小姑娘,知道清水溪怎麼走嗎?”
剛被驚了一晌好夢,我有點心煩,便沒有理會,“呼呼呼”,腳步聲近了,“小姑娘,怎麼不搭理人吶?問你話呢。”
無錯書吧我睜開眼,看到一襲衣角,料子挺好,往上是玉佩、寶劍、玉帶、藍袍下鼓脹的胸膛,一張俊臉,是個大哥哥。
“不知道。”我脆生生地回答道。
“嗨,白問了”,來人的臉上綻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你家在哪兒?別在這裡睡了,等會有蛇出來咬你。”他說。
“才不怕呢”,我仰起頭看向那張臉,“你長的真好看”,我眯著眼睛道,他身後是熾烈的陽光,燙得人睜不開眼。
“哈哈哈,你一個小不點,知道什麼叫好看?”他一邊笑一邊俯身把我撈了起來。
“哎呀”“你幹嘛”,我瘦小的身軀被他撈起來擱在旁邊的石頭上,“啊呀,好燙”,我大叫。石頭有點燙屁股。
“哈哈哈哈,是我的疏忽”,他把我抱下來,索性就抱在懷裡,“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他說。
“在那邊”,我指了指遠處依稀有點輪廓的幾處房子。
“呦,你一個人跑這麼遠?”他有點驚訝。
“怎麼,你嫌遠嗎?”我摟住他的脖子道,“說送我回家的,不許反悔”!
這個哥哥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而且他有馬,我想騎!
“哈哈哈,好好好,不反悔,阿兄送你回家。”他回頭衝身後那個家僕道,“不找清水溪了,咱們去下面那戶人家休息休息”。
“好嘞公子。”那家僕衝我咧嘴一笑,“小丫頭,摟我們公子那麼緊幹嘛,不熱嗎?”
“不熱”!我白了他一眼。
騎馬可真好玩兒啊,跑得真快!風從我的耳邊呼嘯而過,“好涼快!”我說。
“哈哈,怕不怕?”他問。
“不怕”,我說。
“小妮子膽子還挺大,駕”,他雙腿一夾,馬跑得更快了。
沒一會,就到了家門口,我還沒坐夠馬呢!唉。
父母見有客人來訪趕緊迎了出來,孃親從藍袍大哥哥懷裡接過了我。
“這位公子,您是?”父親行禮。
“這位阿兄,我是西城人,過路來討杯茶喝,叨擾了”。藍袍大哥哥說。
“哦好、好,公子裡邊請。”父親拱手迎他進門。
母親則抱著我走進內室,我拼命踢打著,“我也要去,阿爺,放開我!”母親在我屁股上輕輕打了一巴掌,“都多大了,也不知道羞”。“不許胡鬧。”
我被阿孃強行抱回了屋子。
僕人芸娘給我換了衣服,拿著蒲扇一下下搖著,一會聽見芸孃的夫君吳大在院子裡燃煙,想爬起來看,芸娘不許,但知道過一會城裡的家中會有僕從送好吃的,不由得很開心。
芸娘笑著拍了拍我的背,“乖,睡吧,睡醒了就有好吃的了。”
“嗯…芸娘。”
母親坐在榻上為父親縫鞋子,一根錐子上下翻飛,我母親很大力。看著綢布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慢慢地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我的父親本是朝中宦官後代,交遊頗為廣泛,因喜好遊宴,不樂仕途,中年後到黃州隱居,改名換姓以經商為業。
某次進山遊宴,遇見了砍柴女——我的孃親,兩人一見鍾情。父親竟休妻另娶,一時間滿城譁然。
“其實是那個大娘子不衷心,主君看破不說破也好幾年了。”芸娘對著我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和個孩子說這些幹嘛?”他的丈夫忙完了院子裡的活,走進來摸摸我的頭,遞給我一隻新鮮的黃瓜。
因為母親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在城裡呆不慣,終日鬱郁,父親於是便陪著母親在山中隱居,每月逢五下山辦事,大部分時候都在山中度過。
母親說辛苦你來回跑,父親說你開心就好。
“主君真是愛慘了大娘子,這可怎麼好哇…”我還小,每次聽芸娘絮絮叨叨這些,其實似懂非懂,只點頭嗯嗯。
傍晚我醒來的時候,大哥哥已經走了。我想到騎馬,不由得哭鬧起來。
父親拿出一隻玉佩,說是那藍袍阿兄送給我的,我接過那隻玉佩,圓卜隆冬,沒什麼特別的,所以並沒有被這塊玉佩哄好。
母親拿出一盤子精緻的點心給我,吃著香甜的米糕一時也便忘了那藍袍阿兄的事。
聽得父親說他是當今的俊傑之士,叫朱希真,與祖母家中是遠房表親,也算沾親帶故。只是近年來走動的少。
“父親,祖母長什麼樣兒啊,坡兒也想見祖母”。聽到祖母二字,我突然來了興趣,爬到父親的膝蓋上撒嬌道。
父親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