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蘭從凌風大廈出來,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心緒難平,她感到了風雨欲來,危機四伏,她預感到凌風集團和她哥正在或即將面臨著一場史無前例的艱難困境,甚至有可能危及到凌風集團和她哥的命運,她決不能坐視不管,無論她哥是好人還是林傑口中的壞人,她都決心要全力幫助公司和她哥走出困境,但是應該如何做?她卻毫無頭緒,心中苦惱而惶惑!
何慧蘭心事重重,一邊思忖著,一邊慢悠悠地開著車子,當經過華暉別墅區時,她想到了嫂子吳莉莉,有些時日沒有去看嫂子了,在嫂子和她哥剛結婚時,她常邀嫂子逛逛街,購購物,那是一段隨性而美好的時光,但好景不長,不久後她就感到了嫂子和她哥之間的不和諧,這是一個女人敏感的直覺,她也問過嫂子和她哥,但都沒有得到答案,而在剛才她終於從她哥口中得到了答案,但這個答案卻是如此的殘酷,是一個無法挽回和補救的答案!因為她知道她哥的性格,也許這個心結永遠也無法解開了。
“應該去看看嫂子了。”她思忖著,將車開進了華暉別墅區,小區是凌風集團開發的,物業也是凌風集團下屬的物業公司,何慧蘭以前也常來小區,因此保安也都熟悉何慧蘭,見到何慧蘭,兩位保安挺直了身子,向她敬了個禮。
開門的是劉媽,見到何慧蘭,劉媽笑了笑說道:“小姐來了。”何慧蘭也微微一笑說道:“劉媽,你好!我嫂子在嗎?”
劉媽壓低了聲音說道:“在的,在客廳呢,剛才在小區裡散散步,心情還好,回來後又不好了。”說著向身後努了努嘴。
何慧蘭走進客廳,見嫂子吳莉莉正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的電視機,而電視機里正播放著廣告,聽到動靜,吳莉莉轉過頭來,見是何慧蘭,嘴角向上揚了揚,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輕聲說道:“慧蘭,你來了,請坐!”
吳莉莉臉色蒼白,杏眼迷離,神情倦怠,如病初愈,惹人憐愛。
“嗯”何慧蘭應了聲,走到吳莉莉跟前,緊挨著吳莉莉身邊坐下,“嫂子”,她又輕喚了聲,伸出手去,握住吳莉莉光滑細膩的一隻手。
“慧蘭,有些時日沒來了,在忙什麼呢?我真希望你能多陪我呢!這樣吧,中午就在嫂子這吃飯吧!”吳莉莉側過身子,淺淺一笑,沒等何慧蘭答應,隨後又對劉媽說道:“劉媽,中午多煮幾個菜,慧蘭在這吃飯呢。”劉媽應了聲,走進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何慧蘭話在嘴中卻被堵著,一時不知怎麼說好,那種不光彩的事情是無論如何問不出口的。
“嗯,嫂子,好吧,中午就陪陪嫂子,我哥回來吃吧。”何慧蘭不經意的一句話,似乎觸動了吳莉莉的痛處,她長嘆口氣,幽怨地說道:“你哥已經好長時間沒回家了。”
“哦?好長時間沒回家了?”這種情況出乎何慧蘭意料之外,她完全沒想到她哥對此事如此在意,如此決絕:“嫂子,我剛從我哥那過來,他一個人在公司,精神有些不好。”
“哦?是嗎?他沒事吧!”吳莉莉顯得有些激動,不自覺地握緊了何慧蘭的小手,雙眸中有了一些光彩:“慧蘭,你能不能勸勸你哥,叫他回來,這裡畢竟是他的家啊!”說著,雙眸中閃著晶瑩,楚楚可憐。
“嫂子,我會勸勸我哥的,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何慧蘭有些無奈地說道,接著拍了拍吳莉莉的手說道:“嫂子,我已經答應我哥了,週一我到公司上班,管理公司財務。”
“哦,那好啊!自已人總比外人好啊!”吳莉莉精緻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不瞞你說,我辭掉教師工作,丟掉鐵飯碗,目的也是想到公司做點事,幫幫凌風的,但是現在是不可能了!”說著又是一聲嘆息。
“嫂子,你們倆的事你們也應該好好談談!像現在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何慧蘭看著長吁短嘆的吳莉莉有些心焦,她心裡擔心,精神萎靡的何凌風如何能應付公司可能即將來臨的危機。
“慧蘭啊,我何曾不想談呢?但是……。”吳莉莉忽然覺察到什麼似的,打住了話頭,雙眸看著何慧蘭問道:“慧蘭,你哥都告訴你了?”
何慧蘭迎著吳莉莉的雙眼,點了點頭。
“唉!是我自已害了我自已啊!”吳莉莉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拿起茶几上的電視遙控器,“吧嗒”一聲關了電視機,悽然一笑,幽幽地說道:“慧蘭,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何慧蘭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吳莉莉又長嘆了一聲,開始講述起從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山後村原是漢南市下轄的廣平縣吳家鎮的一個毫不起眼的自然村,常住村民300多人,為了方便村民家中小孩就近讀書,廣平縣政府在此開辦了一所小學,學生數不多,有50多人,前兩年,因該村發現有高品位的中型瑩石礦,鎮政府引進了一位上海老闆進行開發,使得該村山成為吳家鎮經濟最發達村。
1990年8月31日開學的頭一天,山後村小學迎來了一位年輕漂亮的新老師,她就是吳小紅,這一年吳小紅年僅20歲,剛從漢南師範學校畢業,因她是吳家鎮戶籍,按照國家政策,被分配到吳家鎮山後村,成為山後村小學的第五名教師。
山後村小學是三年前新開辦的一所小學,因此學校條件還算不錯,教室、操場、辦公樓、教師宿舍、教師食堂一應俱全,雖然不大,但都是新建的,不像其它一些村小,泥牆斷瓦,破爛不堪。吳小紅能分配到這所條件較好的學校,和她有一個能幹的父親顯然是有很大關係的。
山後村是一個小村莊,村民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到田間地頭勞作,或到礦區打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活枯燥而乏味!
吳小紅從小就生活在吳家鎮集鎮所在地,在中國每個集鎮所在地都是繁華之地,是全鎮的商業集中區,人口眾多,各類商店、飯店琳琅滿目,甚至這幾年流行起來的舞廳也開了好幾家,若是圩日則更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長大後,吳小紅去了漢南市,讀了三年師範學校,玩遍了漢南市的角角落落,更常流連於漢南市的娛樂場所,逐漸養成了貪玩虛榮的心理,她一度曾想讓父親想辦法將她留在漢南市,她父親也去漢南市找了一些關係,哪知當年國家政策是師範生是定向生,哪裡來就必須回到哪裡去,父親答應她三年之後再將她調到漢南市去,無奈之下,只得回到了吳家鎮,選擇了條件尚好的山後村,誰曾想到,這一選擇卻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回到山後村的吳小紅哪裡按捺得住那顆早已躁動的心,外面的花花世界與山後村的冷清寂寞形成了強烈鮮明的對比,一段時間後,她對這種生活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學校裡包括她總共只有五位同事,且都是40多歲的中年人,其中三位同事的家距學校較近,每天吃完晚飯後都步行回家過夜去了,一整排十間教師宿舍只留下她和一個年近50,性格內向,表情嚴肅,不苟言笑,脾氣古怪的王姓阿姨同事,一到天黑就躲進了宿舍,緊閉房門。
這裡距吳家鎮有15里路遠,放學後已無班車,她晚上只得留在學校,過著一個人的無聊生活,時常感到有些度日如年!
有天晚上吳小紅實在感到無聊,嘗試著想和王老師談談天,也好度過漫漫長夜,當她敲響王老師房門時,裡面卻傳來生硬冷漠的聲音:“誰?”
“是我,小紅,王老師,你現在有空嗎?我想進來和你聊聊天。”吳小紅十分客氣禮貌地說道。
“沒空!”裡面又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聲音。
吳小紅碰了個灰頭土臉,討了個沒趣,從此後她再也不和王老師主動搭訕說話,工作上遇到什麼事也只是很簡單地說上幾句。
無聊的日子就像蝸牛般慢騰騰地爬行著,煎熬著吳小紅那躁動不安的心,白天上課,和小朋友們在一起,內心還比較充實,但一旦夜幕降臨,就感到十分空虛和無助,一個人呆在宿舍,時而看看這本書,時而翻翻那本書,無法定下心來,於是她經常在晚上走街竄巷,到附近村民家坐坐玩玩,因她是學校老師,村民們都對她客氣有加。
但一個多月後,這樣一成不變的日子很快又過膩了,如何打發晚上的時光成了她撓心的事,在一次和一個在礦山做事的學生家長聊天時,偶聽到家長說在礦山厂部有一個企業內部的小型舞廳可供工人們晚上娛樂。
原來礦山黃老闆為了留住工人,不使工人因礦山條件艱苦而流失,採取了滿勤工資上浮,改善生活伙食,豐富工人業餘生活等措施,而這個舞廳就是其中豐富工人業餘生活的一項具體措施,舞廳建成伊始,的確熱鬧了一陣子,但時間不長就冷清了下來,原因竟是因為女伴太少,主要就是幾個廠內工人的家屬,至於年輕漂亮的女孩更是一個沒有,主要原因是舞廳流行之後,很快就成了龍蛇混雜,良莠不齊的是非之地,許多心存邪念,居心不良的人蜂擁而入,鬧出了許多家庭離散,少女受害的人倫悲劇,當時社會上就流傳著一句“好男不賭,好女不舞”的訓誡。
當地村民本來就對子女,特別是女孩管束極嚴,晚上都不允許女孩出去玩鬧,更遑論是去舞廳跳舞了。
當吳小紅得知礦山厂部建有舞廳時,內心頓時激動不已,猶如潮起雲湧,原本她在漢南市上學時就時常和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們去舞廳開心玩樂,到了山後村後卻過上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清苦寂寞生活,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種落差和失望十分巨大,始終攪擾著她不安的內心。
礦山厂部距離學校不遠,走路大概二十分鐘,路雖不長,卻是一條沒有路燈的沆窪泥路,一到晚上,這條路四周黑乎乎,靜悄悄,很是滲人,男人膽大當然不怕,但村裡的女孩沒一個人敢夜間獨自行走,吳小紅也不例外,無奈之下,她只能慫恿村裡的女孩一同前往,但私下裡問來問去,村裡10多個年輕女孩卻沒一個人願意陪同她去,正當她沮喪懊惱之際,村裡一個女孩在礦上工作的哥哥答應陪同她去,這使她欣喜萬分。
突然出現的吳小紅,頓時使這個即將沒人光顧的小舞廳重新煥發了生機和活力!
吳小紅那絕美的容顏,玲瓏的身段,曼妙的舞姿迅速征服了礦山上那些粗俗的大老爺們,特別是幾個年輕未婚的男人更是倍獻殷勤,從此後吳小紅每晚去小舞廳玩耍都有人主動接來送往,有時甚至是幾個男人同時接送,在這段時間裡吳小紅終於徹底擺脫了先前的孤獨寂寞,過上了熱熱鬧鬧的生活,她感到自已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公主,頤指氣使地驅使著這群男人,她只選擇年輕,舞跳得好的人跳舞,而其他的男人只能垂涎豔羨地在一旁圍觀她輕盈的舞姿,在眾人火辣辣的目光中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在這些人中有一個男人表現得十分突出和殷勤,雖然長相粗黑狠戾,但是年輕高大壯實,而且舞跳得特別好,吳小紅開始時還是有些討厭他的,但和他跳了幾支曲子後竟然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這個男人就是霍雷,一個徹底改變了吳小紅命運的男人!
霍雷,當時年方25歲,是山後村隔壁前排村人,自小父母雙亡,由爺爺奶奶含辛茹苦,拉扯長大,不知是無人管教還是先天性格,從小就調皮搗蛋,膽大頑劣,長大後爺爺奶奶又相繼病逝,無人管束,更是變本加厲,終日混跡於社會,常與一些宵小無良之徒為伴,打架鬥毆,偷雞摸狗,為害鄉里,被鄉里人叫著“混混”“痞子”。
幾年之後,他憑著一身氣力和兇蠻狠勁,在十里八鄉闖出了“萬兒”,江湖人稱“雷哥”,有一年他心血來潮,突然學會了開車,拿到了證照,但無車可開,由於劣跡斑斑,為鄉人所不齒,無人聘他,不得不又在社會上瞎混,得口飯吃,日子拮据,生活困頓。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不經意中,每個人一生總有幾次會受到命運的青睞和眷顧,天上有時真的也會掉下餡餅,終於霍雷的命運有了轉機,山後村發現了高品位螢石礦,鎮政府招商引資,引進了上海的黃老闆投資開礦。
這個黃老闆精於世故,老於江湖,一到山後村便了解當地的風俗習慣,能人強者,宗族勢力,附近村莊村民只要願意到礦上工作的,一概應允,決不推辭,在這樣的操作之下,黃老闆雖然是個外地客商,卻極受當地村民歡迎,礦山很快便順利地開始投產,時值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之際,螢石礦作為化工基礎原料,需求旺盛,價格高漲,短短几年黃老闆便賺得盆滿缽滿,同時也為吳家鎮帶來了豐厚的稅收,提高了當地村民收入,山後村從此摘掉了貧困村這頂戴了幾十年的不光彩的帽子。
當黃老闆初來乍到之時,便聽村民說起霍雷這人,大凡外地客商都害怕當地混混敲詐勒索,惹事生事,故意阻撓,影響企業生產,黃老闆便讓人叫來霍雷,問他是否願意在礦山做事,此時霍雷正處困境,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黃老闆有兩輛小車,一輛是桑塔納,底盤低,平時用於礦山之外,另有一輛吉普車,底盤高,用於礦山行走,因霍雷會開車,黃老闆便讓他開用於礦山的吉普車,從此霍雷也算走上了一條人間正道。
由於企業效益好,黃老闆又是一個深諳人性之人,他認為只有工人以礦為家,才會賣力工作,企業才能得以更好的發展,才能為他賺取源源不斷的金錢,因此他對工人們絕不吝嗇,當時國家單位工作人員工資每月普遍在5、6百元,但他礦山工人工資每月只要滿勤都在千元以上,這工資足以讓他留住每一個工人的心。
霍雷終於擺脫了生活困境,每月1千多元的收入足以讓他在社會上的那幫兄弟面前揚眉吐氣一番,工作之餘在老闆不在或是不用出車時,更是經常開著廠裡的那輛吉普車到吳家鎮呼朋引友,吃喝玩樂,狎妓嫖娼,日子也日漸火熱起來,儼然成了原先那幫兄弟的大哥。
霍雷的這種行為自然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有人向黃老闆反映,黃老闆思量再三,最後決定只要霍雷能開好車,不觸犯法律,不影響到企業,就隨他鬧去,他知道像霍雷這樣的野馬是無法用韁繩拴住的!
自從霍雷在廠裡的小舞廳裡認識了吳小紅,頓時驚為天人,深深地被她的美貌所吸引,霍雷本是個沾花惹草,喜好風月之人,也睡過不少女人,但都是些殘花敗柳,汙穢之身,身段容貌更不及吳小紅萬分之一,他起了壞心,尋思著如何把吳小紅搞到手。
多年的混跡社會,霍雷早已成為一個情場老手,他擅長揣摩女孩的心理,知道女孩的需求,抓得住女孩的軟肋,對於像吳小紅這樣家庭和職業的女孩決不可能用強,那是會鬧出事兒的,他決定以戀愛的名義捕獲吳小紅的芳心,讓她心甘情願地躺到他的身下。
於是他開始想方設法討吳小紅歡心,當他看出吳小紅一個人在山後村教書,難耐孤獨寂寞時,他心裡暗喜,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於是他一有空閒,就隔三岔五地來找吳小紅,剛開始時吳小紅並不彩他,但是霍雷那張混跡江湖的三寸不爛之舌和多年練就的嫻熟舞步終於還是讓吳小紅對他有了一絲好感,有了這個基礎,霍雷於是加強了攻勢,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主要的娛樂玩耍地已由山後村的小舞廳發展到了吳家鎮,霍雷常開著吉普車帶著吳小紅和那幫小兄弟廝混於吳家鎮的娛樂場所,酒家飯店,小兄弟們前簇後擁,好不威風!吳小紅的虛榮心也在這幫小兄弟的恭維討好聲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時的吳小紅已在燈紅酒綠中漸漸迷失了自我,她已然對霍雷產生了一種難以言狀的依賴情愫,她完全沉迷在一種她自已也無法說清的氛圍之中,而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正是由霍雷精心安排的,在這種氛圍中吳小紅感到了快樂,感到了滿足,無憂無慮,盡享生活!
吳小紅家就在吳家鎮上,在玩鬧時害怕被家人、親朋好友和街坊鄰居看見,她都謹慎小心,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她爸就得知此事,將她狠罵了一通,並告誡她以後不許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在父親的責罵下,她收斂了許多,但騷動難安的心終究禁不住霍雷的蠱惑,沉寂了一些時日之後便將父親的責罵拋之腦後,又開始不安份起來。
在此期間,除了父親的責罵之外,另有一人也告誡過她,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從不與她交流的脾氣古怪的隔壁王老師。
吳小紅去小舞廳跳舞時,經常有男人來接送,有時還有幾個男人同時來接送,隔壁王老師自然會看到,有一天晚上跳完舞后,霍雷開著吉普車送吳小紅回家,霍雷剛走,她的宿舍門便響起了敲門聲,開啟門,站在門口的居然是永遠都是板著張臉的沒有笑容的王老師。
“我不進去了,和你說一下,不要和礦山的那些男人太近乎,他們都不是好東西,還有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就是個渣子,不要把自已清白搭進去!影響你一輩子的運勢!”說完,也不等吳小紅回答,轉過身子就走進了隔壁房間。
這是到學校幾個月來,王老師主動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聽到這一句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話,吳小紅愣怔住了,一時腦子一片迷糊,好久才緩過神來,但是她當時根本沒在意這句話,更沒有放在心上,幾年之後,每每當她想起這句話時,不禁為自已的年少輕狂和無知懊悔不已!使她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價!
時光就這樣在不經意中悄悄流逝,父親的責罵,王老師的告誡,吳小紅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和霍雷發展到了成雙入對,儼然戀人似的,終於一天晚上,霍雷送吳小紅回宿舍時,輕而易舉地留在了她的宿舍,一個是情場老手,一個是情竇初開,乾柴烈火,瞬間點燃了兩具火熱的肉體。
第二天一大早,吳小紅就拿著沾染了血跡的床單到公共衛生間外的洗盆去清洗,正洗時,隱約感到身後有人,回頭一瞧,王老師正黑著張臉,眼神兇巴巴地盯著她,見她回頭,冷冰冰地說了句:“自做孽,不可活!”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自從那晚那事之後,吳小紅也一度想像著和霍雷結婚生子,成家立業,和美生活,但是接下來發生的兩件事使她徹底死了這條心,自已的無知放縱使她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在週末時,吳小紅回到吳家鎮家中,本以為父母會笑臉相迎,想不到的是剛一見面,只見氣極敗壞的父親掄起那蒲扇般的巴掌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臉上,這是有生以來父親第一次打她,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她心裡瞬間明白了父親應該是知道了她和霍雷的事了。
她被打得頭昏腦漲,火辣疼痛,耳際邊傳來了父親怒吼的聲音:“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敗壞門風的女兒!”
一時間她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什麼力量,促使她做出連她自已都想不到的舉動來,竟然猛地轉過身子,就向門外跑去,當跑出大門的一剎那,她真希望父母親兩人之間會有一個人大聲叫住她,阻止著她的腳步,但是身後除了父親的責罵聲,並無她期待的任何聲音!
後來她才得知,她和霍雷的事有人反映到族長那,在那天她回家前一個多小時前,族長將她父親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以至於一見到她,便怒火中燒,抑制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
吳氏家族乃吳家鎮第一旺族,族長是由全體家族同仁嚴格推選出來的高德賢士,吳氏一族族規嚴苛,族長威望極高,族中大事小事,家長裡短,鄰里糾紛,均由族長或族中老人公開公平調解決斷,全體家族同仁因此大都同心同德,和睦相處,以致吳氏一族在此地興盛至今,綿延千年而不絕!
那天早晨7時許,吳運興夫妻倆剛剛吃過早飯,一族人即匆匆趕來傳信,說是族長有急事相商,一大早就有急事,肯定是耽誤不得的大事,吳運興匆忙趕到族長家。
一進門,只見族長端坐廳中,白髮皓首,目光炯炯,神情肅穆,見到吳運興,只淡淡地說了句:“坐吧!”相較平時冷淡了許多,吳運興頗感詫異,正想開口相問,族長已然開口說道:“你女兒小紅的事你知道嗎?”
“我女兒的事?什麼事?”吳運興從族長口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心中不禁一陣沁涼,趕緊掏出香菸,遞將過去,湊近身子,幫族長點上,而後自個也點燃一支,深吸了一口,緩緩心中的不安。
“哼,運興啊,你這個當爹的也太不稱職了吧!”族長抽著煙,看了看吳運興,皺緊了眉頭,吐出一縷菸圈,嚴肅地說道:“有人今早向我報告你女兒和礦上的一個叫霍雷的司機搞在了一起,你可知?”
無錯書吧“哦,是這事啊,他們年輕人就是貪玩罷了,有時會在一起跳舞玩耍,我已經告誡過小紅了。”吳運興鬆了口氣,他前些日子已經責罵過女兒,想來也出不了什麼事。
“哼!”族長豁地站了起來,表情有些激動,走到吳運興身前,圓睜著雙眼,白眉緊蹙,說道:“玩耍?是玩耍嗎?都玩到床上去了!做起露水夫妻了!”
吳運興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頓時一片空白,眼前一陣發黑,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囁嚅著問道:“這,不會吧,這事確切嗎?”
“有人親眼所見!”族長提高了聲音,嚴厲地說道:“我們吳氏一族,個個清白做人,數十年來無一女孩婚前有此行徑,你女兒膽大妄為,辱沒祖宗,敗壞門庭,損吳氏風水,為外人所貽笑,你說,按照族規,該如何處置?”
這時的吳運興已是急火攻心,大汗淋漓,渾身發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樣吧”族長見吳運興面如土灰,神情沮喪,放鬆了口氣,他拍了拍吳運興的肩膀說道:“運興啊,千年族規必須執行,按照族規是要召開族長大會,宣佈此事,並逐出吳家鎮,老吳啊,你也是我吳氏一族的能人,這幾年賺了一些錢,前幾年翻蓋吳氏祠堂時也是做了大貢獻的,我看就這樣吧,我利用一下私權,不召開族長大會,給你一個月時間,讓你女兒離開吳家鎮,此後不得回來,這樣也可以給你留個臉面,你看,怎麼樣?”
許久,吳運興才回過神來,他長嘆一聲說道:“唉!小女不孝,麻煩您了,謝謝族長,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家中,妻子見吳運興臉色晦暗,有氣無力,無精打采,忙問何事,當得知女兒之事後,妻子捶胸頓足,哭了一場,所以才有了之後吳運興一見到女兒,便不問青紅皂白,狠扇了女兒一個大耳刮子。
此後一段時日,吳運興數度前往漢南市,求爺爺告奶奶,找張三託李四,散了好些錢財,終於不出一個月便將吳小紅調到了漢南市城東小學,從此吳小紅便在吳家鎮徹底消失了,成了在漢南市城東小學教書的吳莉莉,但她和霍雷之間的事卻在吳家鎮悄然傳開,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和談資,也成了吳運興和妻子堵在心頭的疙瘩。
那天吳小紅被父親抽了一大巴掌後,賭著氣跑出了家門,漫無目的,一路狂奔,跑到了一座小山之下,一個人在山腳下徘徊逡巡著,心中煩悶不安,愁緒鬱結,中午時分,也無食慾,回想起和霍雷的點點滴滴,雖然快樂,但總覺得缺少點什麼,究竟是什麼,她也無法說清,今後又該怎麼辦,是繼續和霍雷交往下去,還是就此了斷這段她自已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緣,父母肯定是不會同意他們的,父親的那一巴掌已經說明了一切,而且吳氏族規森嚴,她也是知道的,何去何從,她心亂如麻,又羞愧難當,無法自決。
到了晚邊,天色向晚,夜幕即將降臨,父親正在氣頭上,家暫時是回不去的,她想了想,只得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到學校附近,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影影綽綽地看到不遠處礦山厂部幾排宿舍一盞盞昏黃的燈光星星點點地亮著,其中有一盞是霍雷的,她遲疑了一下,邁開腳步向那盞燈光走去。
走到霍雷宿舍十米開外時,裡面傳出喧譁聲,透過虛掩著的玻璃窗戶,裡面圍坐著四個影兒,一個是霍雷,另三個是車隊司機。
屋子裡四個人正喝著酒,侃著山,當吳小紅走到門口時,忽然聽到屋裡傳出一陣異樣的淫笑聲,吳小紅禁不住止住腳步,站在門外豎耳靜聽,不聽則罷,一聽吳小紅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萬箭穿心!
只聽得霍雷正得意萬分,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他和她的床第情事,講得淫穢不堪,露骨之極,細微之處使她遍體生涼,頭暈目眩,不時傳出的淫穢笑聲更令她痛不欲生,她萬萬沒有想到,她以女兒清白之身相許的霍雷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在那一瞬間她萬念俱灰,之前所有的愉悅快樂,所有的美好憧憬,所有的希望念想在這一刻從此灰飛煙滅,歸於塵埃。
此後,她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閉門不出,歡快活潑的性格變得憂鬱寡言,霍雷幾次找她都被拒之門外,悻悻而回,是什麼原因,也許他永遠也無從知曉,不久之後,吳小紅消失在霍雷的世界裡,也消失在那些說長道短的人們的視線裡。
“唉!”說到這吳莉莉長嘆一聲,精緻絕美的臉蛋上滿是陰翳,娥眉緊蹙,雙眸中淚光盈盈,欲滴還休,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慧蘭啊,我是個苦命的人啊,以前年少無知,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把清白之身給了一個錯誤的人,壞了我的命啊!”
“那後來呢?”
“後來我父親想盡辦法將我調到漢南市,我把名字改成了現在的吳莉莉,就是想完全忘卻那段令我心碎的不光彩的過去,重新生活,到漢南市之後,我只是週末偶爾和同事去舞廳跳跳舞,活躍一下枯燥沉悶的生活,想不到為數不多的幾次卻讓我遇上了陳小飛,他瘋狂地迷戀上我,竟然在舞廳裡當眾下跪求婚,我受傷的心還在流血,哪會答應他呢?但是他執著地每天給我寄一束鮮花,使我深受感動,有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個男人對她好呢?說實在話,陳小飛對我是真心的好,我開始了第二次戀愛,雖然陳小飛生性好玩,浪蕩不羈,但他心眼並不壞,而且是個官宦世家,家境優渥,自已也是個副處級領導,這正是我想要的,但是,唉!老天又一次狠狠地打了我一巴牚,當我將以前的事情告訴他時,他痛不欲生,最後痛苦地離開了我,原因是有個算命先生說像我這樣的不貞女人會影響到他今後的官場運勢。”
說到此,吳莉莉又是一聲長嘆,晶瑩透亮的淚珠從雙眸中滑落,像斷線的珍珠。
她開啟放在茶几上的挎包,竟然從裡面拿出一盒香菸和火機,抽出一支,看了看何慧蘭,點燃,吸了起來。
何慧蘭一時竟愣住了,她想不到嫂子吳莉莉竟然學會了抽菸,一個曾經教書育人的老師竟然學會了抽菸,可以想見她的內心是多麼的孤獨、無助和痛苦啊!
何慧蘭沒有說話更沒阻止,默默地聆聽著嫂子吳莉莉哀怨悱惻,令人動容的陳述。
“再後來,在同事宴請的一次飯局中,我遇到了柯軍,在這次飯局上,同事開起了玩笑,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就是這一句玩笑話,柯軍還當真了,他經常邀我約我,終於再一次打動了我,柯軍不像陳小飛那樣的性格外向,他是個內斂沉穩的人,做事細緻,很會體貼人的那種,我們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他突然知道了我的過去,有一天很無奈地對我說,他家是生意人,很忌諱這種事,我沒有怨他,要怨只能怨自已不自重,不自愛,這一切都是我自已造成的,我無話可說,我必須為自已的無知釀就的惡果付出代價!”
聽著,聽著,何慧蘭禁不住輕輕抱住了淚水漣漣的吳莉莉,試圖撫慰她傷痕累累的心靈。
“說心裡話,我是很愛你哥的,當我遇到你哥時,我很快喜歡上了他英俊的外表和幽默沉穩的談吐,我心裡好害怕會失去他,當我在一本醫學雜誌上看到一篇介紹省立醫院的文章中有講到處女膜修復術時,我毫不猶豫地去做了手術,我想給凌風一個完璧的我,但慧蘭,請你相信我,我決不是想欺騙他,決不是!”
“嫂子,我相信!”何慧蘭拿著紙巾輕輕擦拭著吳莉莉淌下的淚水,安慰道。
“正當我慶幸我做得天衣無縫時,公司的財務總監陳英卻暗中調查我,到省立醫院找熟人影印了手術單,給了你哥,離間我和你哥,造成了如今我和你哥不和的局面。”
“陳英為什麼這麼做?”
“陳英這麼做自然有她的目的,我想她的目的不僅僅是想造成我和你哥的不和,從而阻止我進入公司,肯定還有其他目的,至於什麼目的,我不知道。”
“嫂子,你認為我哥會因此僱兇殺了陳小飛和柯軍嗎?”
“不,不會,他決不會!他會恨他們,但絕對不會殺他們!”
“我也不相信我哥會殺人,但公安卻將我哥列為重大嫌疑人。”
“哦?是那個林警官嗎?怪不得他來找過我兩次,第二次來時,林警官和你哥還見面了,他們之間還聊了一會。”
“他們說些什麼呢?”
“我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但說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很奇怪的事?什麼事?”
“他們之間好像關係很好,又好像關係很糟,你哥還說要將這裡空置著的18號別墅送給林警官,你說奇不奇怪?”
何慧蘭聽聞此言,心中一動,連忙問道:“我哥真的這麼說的?”
“是的,是這麼說的,但林警官拒絕了。”
“哦,拒絕了。”何慧蘭苦笑一下,心想,嫂子吳莉莉是個可憐之人,她何嘗又不是呢?
“慧蘭,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有人殺了陳小飛和柯軍,然後利用我以前是陳小飛和柯軍的女友這一關係,將警方的視線轉移到你哥身上,嫁禍於你哥!”
“有這種可能,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為我哥恨他們,他有作案動機,對的,嫂子,這也許就是事情的真相!”
說到這,何慧蘭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和恐懼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一定是個針對他哥何凌風的巨大陰謀,而離間他哥和嫂子關係很可能只是其中一環,讓他哥被警方認為有了僱兇殺人的動機,進而發生殺害陳小飛和柯軍的案件,從而誤導警方,將警方的視線鎖定在他哥身上,下一步林傑會怎樣做呢?會對他哥採取行動嗎?
何慧蘭聯想到他哥要她進入公司,並要她暗中注意觀察公司的每一個人,特別是陳英和王磊,這說明他哥已意識到危機,但並未和她說明白,這又是為什麼呢?也許是因為他哥並沒有任何證據或是不想引起她的不安吧!
想到這些,何慧蘭心亂如麻,心急如焚,她午飯也不吃,匆匆告別了嫂子吳莉莉,開上車向市公安局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