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蕭衍加入這個投標組後,第一次跟著商辰出差,同行的還有采購部林總監。林總開車,商辰跟她並排後坐。透過他倆的談話,蕭衍知道金銘有三大首席供應商:鷹利,華晝和國振高科,他們三家各有獨特優勢,或擁有獨家發明專利;或研發能力超強,生意版圖遼闊,或擁有部份高階晶片的國內獨家代理,或幾項兼之……難怪遇到這三家,每次必須預付80%貨款,不似普通供應商,大多月結或者兩月結。
鷹利的優勢是取得了德國品牌--PLG的國內獨家代理,金銘主打的節能減排系統,其中幾款硬體設施,很多成套方提出要用PLG。僧多粥少,想跟鷹利合作的企業比比皆是。金銘在老阮時代,聽聞也約了好幾次鷹利的副總談合作,但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石沉大海沒響應。這次商總安排孫助預約,但是沒到一週,對方就欣然回覆,同意面談。
商辰對蕭衍的要求是,關注洽談中涉及到經濟資料的細節,快速反應並做出最優方案,作為金銘與鷹利談判的底牌。
蕭衍在會議中全神貫注,仔細聆聽,大腦飛速運轉,在上半場結束時,她已經找出最佳突破點,將金銘的優勢與鷹利的劣勢作了一番對比,輔以資料分析,得出最利於金銘的合作形式及優惠價格的著眼點。林總監讚不絕口,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金銘倒是埋沒了人才。
商辰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凝視的目光毫不避違地落在她的臉上。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太過熾熱,蕭衍幾乎可以肯定,他對她起了心思。
下半場談判倒是異常順利,林總堅守價格底線、最佳採購量及採購週期,雙方除了唇槍舌劍大戰了幾個回合後,倒是逐步趨同大致的觀點,最後鷹利讓步,以金銘的方案作為合作的總框架,此次之行,總算是畫上了令人滿意的句號。
林總監本想驅車送他們回去,臨時接了個電話,有急事要趕回家,只能提前先走。
這下又剩下她跟他了。
蕭衍有意識地跟他保持著距離,他的一絲動靜,她都如驚弓之鳥。他感覺到了,不悅地盯著她,她視若罔聞。
六月的天,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一陣急風驟雨襲來,把路上的行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商辰與蕭衍趕緊躲到一家小商店,祈求天上那片烏雲趕緊飄。可惜天公不作美,那雨愣是晰晰瀝瀝下了大半個小時,還沒有停歇的痕跡,看著街道溢上來的水,蕭衍的臉快皺成一團了,貴人出門招風雨,只能自嘲自已身份高貴。
“我們要關門了,你們如果不買的話,出去吧。”老闆面露不悅。被轟出來的滋味不太好受,蕭衍偷偷瞄了一眼商總,他倒是沉得住氣,英俊的臉龐無一絲波瀾起伏。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這個工業區本來就是新興的,入駐的企業並不多,地處郊區,加上大雨滂沱,一個多小時,硬是沒計程車接單。
“先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他發話了。
附近倒是有一間便捷酒店,只是……
“抱歉,只有一間雙人標間,單人間都滿了。”前臺彬彬有禮地回覆。
蕭衍好窘,雙標,怎麼住呀。
“不好意思,還有房間嗎?”一個揹著雙肩包的年輕人抖落著身上的雨水,急切地問道。
“還有一間雙人……”
“我們要了。”商辰二話不說,把身份證遞了過去。
蕭衍跟著進了房間,她站在門口處,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好尷尬呀。
商辰環視了一圈,這個酒店確實太簡單了些,沙發很小,根本不能睡人,只能打地鋪了。
“你睡床上,我睡地鋪。”他看著那個搓著手,一臉侷促不安的女孩,有點好笑,時至今日,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要拉上她走這一遭。
兩人都被雨淋溼了半邊身,不洗澡肯定是不行的。
“我先處理一下工作,你先去收拾吧。”他想說“洗澡”二字的,想了想,感覺不妥當。
“好!”溼溼的衣服粘在身上,不舒服又容易感冒,思索再三,蕭衍還是決定,大大方方換下來,吹乾再說。
浴室裡有兩套浴袍,洗過澡,穿上浴袍,把溼衣服也一併洗了,放在陽臺上吹一下,明天應該是能幹的。
“那個,商總,我好了!”蕭衍儘量站遠一點,減少存在感,現在這氣氛,已經夠尷尬了。
商辰抬頭看了一眼,頃刻又低頭看著電腦,漫不經心地嗯了一句,心裡卻是升起一股別樣的感覺。
“花,喜歡嗎?”他問,
“雨是純潔的。”她答。
他明白了,不純潔的是他。
”但是,食物很好。“他道。
商辰走出浴室的時候,蕭衍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慌了神。第一次,看到男人出浴的樣子,雖然著了浴袍,但是仍隱約可見,他強壯的身體,緊實的肌肉,渾身散發出濃烈的荷爾蒙。蕭衍有那麼一瞬間的想入非非,甚至她還露骨地想,裕袍下面是怎樣的軀體。
“色女!”她極力甩了甩自已的腦袋,想把這種齷齪的思想甩到九霄雲外,他可是你的上司,你怎麼能對人家起非分之想?
商辰似是沒看到她的系列反應,仍然專注地敲打著電腦的鍵盤。
蕭衍看了一會兒課件,有點乏困,眼皮打架,她滑進柔軟的被子,好舒服呀。
一道亮眼的閃電劃過,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緊接著,房間一片漆黑,居然停電了!
商辰把手提關上,站了起來。
正準備進入睡眠狀態的蕭衍,被漫無邊際的黑暗打了個措手不及,全身的感官細胞被黑暗的罪惡包圍,那種恐懼鋪天蓋地地襲來。她害怕,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塊,身體控制不住顫抖,止不住地抖,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三天,暗無天日,被囚牢籠的日子。
“你走開,別過來!滾開!”淒厲的女聲劃破了寧靜,把走向沙發的商辰逼停了,他倍受震驚。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蕭衍像中了邪一般,在暗黑中手腳並用,發狂地推拒著什麼,聲音悽慘犀利,與平時溫婉俏皮的可人兒天壤之別。
“蕭衍,你怎麼了?”商辰趕緊跑過去,抓住她的手,生怕她狂亂之下誤傷自已。
“別過來,別過來,求你別過來!”蕭衍奮力掙扎,她看到他的背後爬上了一個戴著鼻環的骷髏怪,露出陰森恐怖的笑容,正欲撲來。她掙不開,急了,向著抓緊自已的那隻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商辰吃痛,手一鬆,蕭衍趁勢掙脫鑽進了被子裡,瑟瑟發抖,發出悶悶的哀求聲:“你走開,走開!”
商辰顧不得痛,怕她會悶死,趕緊掀開被子的一角。
一睜眼,一隻只閃著綠光的眼睛正凶神惡煞地盯著自已,齜著牙,向著自已靠近。蕭衍一把扯開被子,奮力推開他,跑下床,整個人縮在床頭後面的角落裡。她不敢睜眼,目之所及,旁邊,眼前,都是它們。
“別纏著我,別跟著我,嗚嗚嗚……”
她的哭聲,砸進了他的心,像一塊石子掉落,悶疼悶疼的。
他伸出雙手,毫不猶豫地按住她不斷顫動的雙肩,輕聲安慰:“小衍,是我,我是商辰。”
蕭衍轉過身,用力扯著他浴袍地兩邊,發出哀求:“商總,救救我,救救我,它們不放過我,它們不放過我,你看到了嗎?它們就在旁邊,一個,兩個……”
“它們是誰?”.
“它們是誰?它們是怪物,長著尖尖的角,綠瑩瑩會發光的眼神,拿著鏈子,它們的牙齒很鋒利,想要把我的脖子咬斷,它們,它們像牛,又像蛇,像……”她語無倫次,似是精神出現了幻覺。商辰緊緊皺著眉,這些不就是神話裡的牛鬼蛇神嗎?
“小衍,別害怕,這世上沒有鬼神。”
“不,不,有的,商總,它們真的存在的。那三天,它們一直在我身邊,纏著我,扼著我的喉嚨,我呼吸不過來;它們張著血盆大口,向我撲過來,想喝我的血。它們說,要把我帶到地獄去。後來,奶奶來了,她向我招招手,讓我跟她走,我不想走,奶奶很生氣,她很生氣……”她自顧自說,抓著衣服的手鬆了松,似乎沉浸在了回憶裡,忽然,她哭了起來,“媽媽,你讓我出去,別關著我,我要去考試,我答應你,我會考上重點大學的。媽媽,求你,不要關著我,我要出去!”
像一根針刺入心臟,一陣陣絞痛在他的五臟六腑蔓延。
他雙手一抱把她攬進了懷裡,緊緊貼著他的身軀,在她的身邊細語:“小衍,別怕,我在這裡,別怕。”
像大海里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本,蕭衍本能地緊緊箍住他的腰身,身上的裕袍在一番衝擊之下早已凌亂,她的體溫、她的肌膚透過商辰鬆垮的衣袍,不斷地激發他身體沉睡已久的慾望,彷彿在引誘他解開桎梏。而她,渾然不知此刻的危險,還在奮力地抓住救生的希望。
商辰輕輕推開她,捧起她略微冰冷的臉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那兩片垂涎已久的唇瓣,發起了攻擊。芳香,柔軟,甘甜,令人食髓知味。她的唇瓣,似果蜜豐香誘人,吸引著他沉淪。他強烈地掠奪著她的美好,輾轉反覆,像沉醉於花叢的蜜蜂,流連忘返。
漸漸地,蕭衍沒有了掙扎。
他戀戀不捨地放開她,發現她竟然暈睡了過去,顯然是缺氧了。
他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她就這樣依偎在他的懷抱裡,表情安穩,任由他抱著自已,放在柔軟的床上……
蕭行的生物鐘一向很準,到早上6點絕對會醒來。但是今天不太想起來,可能是昨晚做夢了,感覺有點累。話說,那個夢讓她有點羞赧,居然是少女懷春。夢裡好真實,她抱著一個男人精壯的身軀不撒手,還...跟他,接吻了!
她的眼睛仍然閉著,但是腦子裡卻是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春心蕩漾。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連對方的心跳、溫度、脈搏都能清晰感知。
她往左邊側了個身,總覺得腰上有什麼東西搭在上面,腳上也是,壓得她不舒服。
咦,怎麼感覺撞到了一堵硬硬的東西,像牆,散發著滾燙的溫度,不對呀,我的小海豚是軟綿綿的,怎麼會發熱呢?
雙眼一睜,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那不是牆,是一個男人敞開的胸口。蕭衍停住了呼吸,眼睛往上望去,又極速地低下頭。
夢,卻不是夢。
她不敢醒,醒了就代表著不可逃避,閉眼起碼可以自欺欺人。
“還不願意起來?”熟悉的男聲。
“起來的,起來的。”她的身體立馬裝上了彈跳器,嘣地一下,就蹦下了床,但是她後悔了。
左邊的袍子已經滑到了手肘處,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一覽無遺,春光無限。那個男人有一秒的驚愕,但是眼睛很真實地回應了對那片春光的渴望。他直勾勾地盯著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面,什麼紳士風度,此刻早已餵了狗。
蕭衍手忙腳亂,顧不得那麼多,快速攏緊衣服,逃也似地跑向浴室。
無錯書吧天啊,你告訴我,這一切只是夢而已!
......
她與他,正式打響拉鋸戰: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絕對是兩米開外的安全距離。
他驟然停步,後面的人還低著頭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撞到一堵堅硬的肉牆,她才恍惚地抬起頭,眼是滿是不解。
“蕭小姐,我很懷疑,你是怎麼毫髮無損長大成人的?”他似笑非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蕭衍選擇無視,徑直往他的旁邊走過。
他快速地抓住她的手,令她一驚。
“生氣了?我道歉!”他的反應令她無所適從,他的腦子被豆腐砸了?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開玩笑的,別生氣好嗎?”他在哄我嗎?蕭衍被冒出的念頭激起了冷顫。
商辰自顧自地拉著她的手,向前走去,蕭衍極力掙脫,無奈他的手就像一隻堅固的鉗子,任她怎麼掙扎也於事無補--螃蟹,他一定是屬螃蟹的。
他的電話響了,呼,真好,終於不用被拖著走了。
“蕭衍,拿著。”他把手提電腦遞給她。
她只能認命,誰讓他是老闆。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右手剛剛拎起電腦包,左手又被那個可惡的男人死死地拉住了,而且不是拉著手腕,而是拉著她的手。
這一天過得渾渾噩噩,她都忘記了是怎麼回家的,書、劇都吸引不了她,十級風暴的威力實在太強大,巨大的漩渦攪得她一晚上心緒不寧。
偏偏男主還資訊轟炸,關懷問候,她的頭大,索性關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