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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因愚昧而作惡,人因愚昧而從善。

若是普通人在周圍人的注視下,想來一定會猶豫不決,最後姑且退縮。

但黃埔駟和天水仙姬絕非池中之物,他跨出去的步伐恰似離弦之箭,將一切阻擋在身前的枷鎖斬斷,

沉寂被幹脆有力的腳步聲打破,黃埔駟來到婦人身前,他蹲下身子,以便可以近距離看清婦人的面孔。

那是一張被歲月雕刻成皺紋的臉龐,若不是事先知道,黃埔駟一定想象不出來這張臉的主人是一位年齡不到四十的女人。

視線從臉上移動,只見枯黃分叉的頭髮猶如飽經乾旱的野草,水母一般乾巴巴地趴在腦袋上,

若是這位母親是一個自私貪婪的人,想必她一定會把孩子的食物全部奪走……

不,甚至她都不可能跟著孩子踏上這條跋山涉水的遠途。

“咳咳……”

女人的喉嚨彷彿破舊的風箱,傳來低沉的咳嗽聲,血沫從口中噴出,將地面染紅,

她費力地轉動眼珠,將目光聚焦到身前的男人臉上,

一張陌生的臉!

為何不是幸兒呢?

為何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兒子呢?

積壓的怨恨如火山般再次爆發,她詛咒那個注視自已的男人,

死,你們都去死!你們對我的孩子見死不救!

當一個人開始怨恨世界的時候,在他眼中便沒有無辜的他人。

黃埔駟沒有言語,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掐滅這位婦女的生命之火,但他卻沒有能力將那股沖天怨念消散。

“桀桀桀!”

一度讓黃埔駟不適厭惡的笑聲響徹四周。

是厄鎏乸!

當黃埔駟意識到這件事情時,以他為中心,方圓上百里的空間全都墜入一片沒有色彩的深潭中,

時間在此刻完全靜止。

縱使是實力極其不俗的天水仙姬也沒有逃脫這般命運。

此時此刻,只有那令人心寒的笑聲陪伴黃埔駟。

“黃埔駟,此時此刻你總算察覺到我所說的惡是什麼了吧!這種極端到渴望毀滅世界的惡意便是填補深淵必須的力量。”

厄鎏乸浮現身影,這次他不是先前宛若妖怪的醜陋模樣,反而像一根光禿禿的木杆插在土地之中。

“你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心中厄鎏乸大機率不會傷害自已,黃埔駟這次並沒有做出預防手段。

“哼,魔族那群蠢貨奉行實力至上,於是乎,短短數月,魔族便又陷入亂戰,小爺我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才在近日終止了混亂。”

厄鎏乸看著狼狽不堪,但說話的語氣依舊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看你這副慘狀,為此付出的代價恐怕不小吧。”

“嘿嘿,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說忙碌也是好事,在戰爭期間,我收集了大量的惡意能量,用來抵消深淵前進的慾望。”

“厄鎏乸,是否可以只用惡意能力去抵抗深淵?”

“小子,你可知道,這套對抗深淵的準則為何能沿用至今?”

“為何?”

如同電線杆一般筆直的厄鎏乸緩緩升空,

“正如同有一股神秘力量阻止人類脫離地面,深淵在形成之時,便註定了它的吞噬目標。

深淵需要的是人類產生的強烈情感,而惡意主要是用來對沖深淵吞噬世界的慾望,而善意則是用來填補對沖之後,深淵產生的空缺。

你仔細想一想,如果用惡意去填補空缺,那到頭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經過厄鎏乸的解釋,黃埔駟如今算是深刻理解了,為何要用善意和惡意去填補深淵。

“可是,善意並不等同於惡意。想要在一個人身上發現真善美,那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啊!”黃埔駟不禁感慨道。

“小老弟,彆著急。你看,這麼多年過去了,人族和魔族不也沒有被深淵滅亡嗎?所以說,慢慢來就行了。只要人族還能不斷產生惡,就起碼可以一直與深淵之中的惡意對沖,從而減緩深淵吞噬的速度。”

“有沒有辦法能夠徹底解決深淵問題呢?”黃埔駟問道。

厄鎏乸哈哈大笑起來:“你可知道,每一代人族的天選之人都問過這個可笑的問題!實話告訴你吧,深淵是因為人族的出現才誕生於世界。那麼,想要消滅深淵其實很簡單,只要人族所有人全部自殺就可以了。但你覺得這可能嗎?”

“也就是說,深淵要吞噬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族……以及從人族分化出去的魔族嗎?”

“哈哈哈,沒錯!這就是命運。當人族誕生靈智,擁有改變世界的權力時,世界便對人族做出了反制。

人若放縱慾望,必將遭受天譴;人若一心向善,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苟延殘喘?”

黃埔駟唸叨了一句之後話鋒一轉,

“那你是如何利用她人身上的惡意來抵禦深淵吞噬的?”

“哼哼,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厄鎏乸露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浮現出令人眼花繚亂的複雜金色圖案,

“小子,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這就是魔族天選之人所肩負的責任。”

那金色圖案玄妙深奧,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奧秘,黃埔駟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完全陷入了其中。

在混亂中,他的神魂彷彿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束縛,來到了一片燃燒著篝火的盛大晚會。

黃埔駟的神魂懸浮在天空的一角,他只能默默地注視著下面那群野蠻人,什麼也做不了。

那是一群穿著獸皮的野蠻人,他們手牽著手,跳著怪異的舞蹈,嘴裡還發出響亮而又莫名其妙的呼喊聲。

野蠻人什麼都不做,只是日復一日舉辦晚會,因為飢餓,他們日漸消瘦,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進行晚會。

直到有一天,一位年幼的野蠻人孩童因為動作出錯,打亂了整齊的舞蹈隊形,異變才突然發生。

野蠻人突然分裂成兩個陣營,

一方覺得犯錯的孩子是上天降下的懲罰,他們必須懺悔,更加認真地跳舞,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避免即將到來的神罰,

另一方則認為犯錯的孩子本身就是拯救他們的英雄,是可以與上天對抗的神靈,他們需要好好侍奉孩子,等孩子長大後,就能覺醒力量,讓他們不再承受飢餓和疾病的折磨。

兩方勢力因觀念的衝突,爆發了激烈的鬥爭,

最終,這群野蠻人全都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而餓死在篝火前。

而這些屍體在大地上腐爛,他們的血肉化作養分,滋養著山花肆意生長,直至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在那爭鬥的中心,一道由屍骨長期佔據土地而形成的紋痕浮現在黃埔駟的腦海,

當他得到這道紋痕時,一種感悟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人因愚昧而作惡,人因愚昧而從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