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潛山的母親崔氏很快就鎮定下來,並做好了決定,在她看來此地暴露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既然被人發現了,那就說明她們需要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阿孃,怎麼突然就要搬家?”
看到母親猶如驚弓之鳥,馬不停蹄地想要逃離他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山村,王潛山很是不解。
“你父親說你是練武的奇才,但心思單純,容易被外人哄騙,因此才帶你來到深山僻靜之地,供你一心習武。
可即便這樣,仍舊有人能尋過來,想必是有村民無意之間透露了訊息,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收你為徒,到時候哪還有閒暇時光讓你習武?”
崔氏解釋道。
王潛山見母親如此為自已考慮,心中感動不已,便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絕世高手,才不辜負母親對自已的期望。
在母子倆交談的時候,有個魁梧大漢走進小院。
王震長得好像一頭黑熊,他那碩大的體格在行走之間,給人帶來一種天崩地裂的架勢。
“我兒在哪裡?”
王震嗓子一揚,發出的聲音猶如牛吼,震天動地,將遠處樹林中棲息的飛鳥驚得撲騰翅膀遠走高飛,也把窩在岩石上的老虎嚇得猛跳起來。
這聲音雄渾有力,彷彿不是尋常人類可以發出來的,但這確實是王震憑藉自已的力量發出的。
“父親。”
聽到熟悉的聲音,王潛山激動地從屋子裡面跑了出來。
只見父親王震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面板在火紅落日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猶如一尊古銅色的雕像,熠熠生輝。
他那結實碩大的肌肉上佈滿了刀傷劍痕,這些傷痕如同烈火中的鳳凰,將肌肉錘鍊得更加純粹,散發出一種令人敬畏的氣息。
王震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人中豪傑的氣質,彷彿他是從古代走出來的英雄,這種氣質絕非一個久居深山的農家漢子所能擁有的。
“潛山,今日可有好好練習我教你的招式?”王震發問。
“父親交代的事情,潛山自然有好好修煉。”王潛山順從地回答道,緊接著他又把剛才遭遇青穗道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對了父親,今日還有仙人來到咱們山莊,說我有大機緣,要收我為徒,帶我走上修仙之路。”
“仙人?”和媳婦崔氏的驚恐不同,王震的眼神中燃燒著熊熊火焰,彷彿即使面對仙人,他也有膽量上前一戰,毫不畏懼。
“仔細把對方的外貌描述一下。”
王潛山順著回憶,將青穗道人的外貌描述得繪聲繪色。
聽完之後,王震搖了搖頭,他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但能找到這片深山老林,而且還要收自已的孩子為徒弟,這件事屬實是有些奇怪,
“你繼續練習我傳授給你的呼吸法訣,我去和你孃親商量一些事情。”
王震將孩子打發,然後去找老婆崔氏。
“當家的,你可說這怎麼辦?要是那群仙人追殺過來,我們一家老小如何是好吶!”
兒子離去,崔氏不再壓抑內心的恐慌,她緊緊抓著王震的胳膊,拼命搖晃,彷彿這樣就可以把仙人籠罩在她頭頂的陰霾驅散。
“呵呵,崔衣蝶,難不成隱居深山的這段時間就足以把你的利爪尖牙磨平?”
王震譏笑道。
“現在不一樣了,你和我可以一死了之,那潛山呢?他有什麼罪過?他應該有自已的人生啊!”
對於兒子的命運,崔氏很難不放在心頭。
“哼,潛山自幼便在習武,等他成年之後我會把他逐出家門,到時候只要你我死活不承認,哪有人可以猜到他是你和我的兒子?
再說就連仙人都想要收我兒子當徒弟,那證明潛山絕對是人中龍鳳的好苗子,還用得著你我擔心他的未來?”
王震冷哼一聲吼不再搭理崔氏,他扭頭看向屋外,
外面不時傳來猶如雷鳴的悶響,只見王潛山盤膝而坐,每當他呼吸時,鼓脹的胸口便發出轟隆雷聲,
嚇得自認為是小院一霸的母雞們躲在自已的雞窩裡瑟瑟發抖,
倒是一直被王潛山欺負的黑狗反而很興奮,一直繞著王潛山打轉狂奔。
全神貫注於呼吸之法的王潛山並未察覺到黑狗的異樣,此時此刻,在他的腦海中,早上父親傳授給他的武術招式正像放電影般不斷放映。
然而,和自已早上修煉時截然不同的是,此刻他腦海中正在復演的武術招式,每當發起進攻時,都會有驚雷閃爍,威力驚人無比,一擊便可震碎山巒,讓江河湖海發生逆流。
一遍遍的復演,讓王潛山下意識地堅信,只要自已日復一日地努力修煉,必定能夠達到如此驚天動地的境界。
經過一天的修煉,王潛山在吃晚飯時,得到了一個令他非常不開心的訊息:他必須搬家了。
……
由於是最早開始賑災的,時至今日,王城的賑災環節已經相當完善。
不過,隨著青穗道人的徒弟們一個接一個地分散到人族的其他地方,他們的工作由王城本地的官員接手後,各種問題便接踵而至。
首先是糧食分配問題。青穗道人一派在王城時,始終堅持官民平等對待的原則,無論是朝廷大官,還是街頭乞丐,都可以獲得相同分量的食物。
然而,當這件事情交由官員接手後,糧食分配不均的現象便應運而生。當然,多獲得食物的人,絕對不會是那些流民。
在王城的一條街道上,無數流民如等待救贖的信徒般排著隊,期盼著今日份的食物,柳氏也身處這漫長的隊伍之中。
她輕撫著自已乾癟的肚子,又低頭看了看懷中面色紅潤的孩子,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這些天發放給她們的食物越來越少了。
從前,因為帶著孩子,她總能分到兩碗粥,可如今卻只能得到一碗。
再加上孩子每天都嗷嗷待哺,柳氏只能咬著牙苦苦支撐,而她所付出的代價,便是自已一天比一天憔悴。
不過好在,只要還能得到食物,她和孩子就不至於餓死。
隊伍離施粥的終點越來越近。
眼看著就差十幾個人就輪到柳氏了。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陣哭喊聲傳來。
“大人,求求您再給我多舀一勺粥吧!這碗裡的粥還不到一半呢,連暖熱肚子都不夠啊!”
施粥的人卻極不耐煩地叫嚷道:“滾滾滾!你吃不飽肚子?老爺我還天天餓肚子呢!
快滾,有的吃就不錯了,還貪得無厭,你怎麼不說不吃這口粥你就要死了呢?”
“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那人只是一個勁地哀求著,可無論他怎樣軟磨硬泡,都無法得到一碗裝滿的白粥。
似乎是求累了,也明白再怎麼求都沒有意義,那人只好端著一碗還不到一半的白粥,如喪家之犬般落魄地離開了。
這時,柳氏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天分到的粥,也太少了吧,哪像以前,都是滿滿一碗。”
“而且這些施粥的人態度也越來越差了,像今天這樣罵人的還是好的,我聽說前幾天有個可憐傢伙被活活亂棍打死,不管怎麼求饒都沒用。”
“嘶……這也太殘忍了吧,這都是亂世,大家活著都不容易,為什麼還要這樣欺負人?”
柳氏聽著那些議論,這才發現自已好像挺久沒有看到那位執劍仙人了,
再一轉頭看看,不僅是執劍仙人,好像除過那些在書屋教書的仙人,在施粥的地方几乎是看不到任何仙人啊。
仙人們這是去幹什麼了呢?
柳氏感到不解。
懷中的嬰兒好像感受到母親的不安,
這六個月來,他的腦袋上已經長出了頭髮,明晃晃的眼珠子總是好奇地觀察眼前的世界,
此刻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呀咿呀地叫著,用自已的小手抓著母親衣服的一角,
直到引起母親注意後,他才張開嘴巴,發出咯咯的大笑聲,好像是想要告訴母親,
不幸只是一時的,經歷不幸之後,幸福會變得更加可貴。
柳氏抱著孩子的雙臂開始緩緩搖晃起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帶了快六個月孩子,
最開始,她把孩子視作丈夫對自已的考驗,總想著一定要把孩子養活,要讓孩子明白自已的出生並非是帶來不幸,
但現在母親對孩子的愛戰勝了一切,她反而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倖幸福福過完這一生。
想到這裡柳氏才想起懷中的孩子還沒有自已的名字,
她左思右想,僅憑她村中農婦的眼界和見識根本就想不出來什麼好名字,
最後只能藉由她對兒子的期望為源頭想出一個名字——牛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