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力的威壓下,流民們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忍氣吞聲。
數百條由流民組成的長龍隊伍綿延至城外,隊尾的許多人發出悲嘆,
如此冗長的隊伍,等到他們真正輪到吃粥時,恐怕早就餓死在路邊了。
抱怨聲此起彼伏。
青穗道人懸浮在空中,看著腳下黑壓壓的人群,他深知僅靠普通的人力物力,短時間內很難將食物全部分發出去,
於是他向下方的弟子傳令,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
平日裡約束你們不得輕易在凡人面前展露修為,是想讓你們切身體會人間的種種苦難。
但如今是秩序重新歸一的特殊時期,我們要做的是助力人族快速回歸正軌,所以此刻動用能力並非是破壞規矩。”
見師傅開口,這群身著道衣的修仙者停下了舀粥端碗的動作,
他們一個個渾身青光閃耀,緊接著便看到那些大鍋裡面的白粥在靈力的牽引下騰空而起,接著猶如蛟龍入海一般,將流民排隊的長龍淹沒,
那些堆積如山的陶瓷碗也齊刷刷地飛了起來,轉眼間就各自朝著自已的目標飛馳而去。
須臾之間,數萬流民手中已捧起盛滿白粥的陶瓷碗。
短短片刻,修仙者們便完成了數百人需花費一天時間才有可能完成的事。
“碗筷有限,還請先吃上白粥的人儘快解決,也好給其他排隊的人騰出位置。”
那位一劍斬殺千人的青年說道,
他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流民覺得他可怕,反而覺得這位小哥親切無比。
一名流民全然不顧剛端過來的白粥滾燙,忍著如割喉般的痛楚,飛快地將一碗白粥喝光。
然後他端著舔乾淨的陶瓷碗大喊道:
“大老爺,我還要一碗。”
聽到這名流民還想再喝一碗,那些原本還在細嚼慢嚥,仔細體會白粥滋味如何美妙的流民瞬間緊張起來,
他們哪裡還顧得上品嚐食物的味道,當即狼吞虎嚥,想要在糧食被其他人分光之前多吃上一碗白粥。
然而,這群人的小心思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一人一份。”
回應再吃一碗粥請求的修仙者臉色冰冷,那簡單的四個字猶如臘月中冒著寒氣的冰稜,命中之中,讓每一個流民都凍得直打哆嗦。
再聯想到最開始那些死去的流民,剩下的人瞬間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些給他們分粥的修仙者可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他們只是因為黃埔將軍的命令,才勉強下凡給凡人分粥。
明白這個道理,流民們瞬間變乖,他們很自覺地把碗裡面的白粥喝光,
畢竟誰都說不準,等下會不會有修仙者因為他們吃的太慢而暴起殺人。
在修仙者的助力下,這場分粥行動如行雲流水般進行著,轉眼間就輪到了柳氏。
兩隻盛滿白粥的陶瓷碗宛如兩座小山,突兀地出現在柳氏面前。
看到這一幕,柳氏滿心疑惑,自已明明只是一個人啊,為何仙人要給自已分兩碗粥?難道剛出生的小孩子也有一份粥?
她沒有深思,因為飢餓如惡魔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她的身體。
她先是抓起一碗粥,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多年沒有感受過食物的溫暖,柳氏激動得幾乎要落下熱淚。
當她再次拿起另一碗粥時,忽然發現周圍有很多已經吃完的人,正用餓狼一般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自已。
一碗粥對於這群餓了好幾年的流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可能填飽肚子。因此,當他們看到柳氏一個女人有兩碗粥時,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了搶奪的念頭。
最靠近柳氏的流民按捺不住了,他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指責道:“你這個女人簡直太自私了,竟然一個人霸佔兩碗粥!我要把你告到仙人那邊,讓仙人治你的罪!”
一個男人像猴子一樣,嗖地一下躥到柳氏面前,嘴上說著義正詞嚴的話,實際上眼睛卻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那兩碗香噴噴的白米粥,
但因為先前有仙人怒殺上千人的威懾,男人雖然有心思,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用言語聲討。
畢竟,再珍貴的粥,也不可能比自已的小命更重要呀!
柳氏滿心警惕,她緊緊抱住懷中的孩子,至於多出來的那一碗粥,對她的誘惑力則沒有那麼強烈。
但這不代表她會直接放棄這碗粥。
如今好不容易有飯吃,她必須多吃食物,然後才能產出母乳供孩子食用。
“你胡說!這明明是仙人給我懷中孩子準備的白米粥。你憑什麼血口噴人,說我私自獨佔了兩碗粥。”
涉及到孩子未來是否能吃上自已的母乳,柳氏罕見的硬氣起來。
她昂首挺胸,好像橫在雞窩前的母雞,堅決不會讓任何人沾染自已的孩子。
指責柳氏的男人冷笑起來,他往跨了一大步,這一下直接拉近了他和柳氏的距離。
男人佈滿血絲的眼睛睜得好像牛鈴,在說話的時候,一股口臭撲面而來。
“好幾個賤婦,竟然說我誣陷你的清白。那好,你是這是仙人給你孩子準備的白粥,那你就讓孩子現在喝下去。
不然我就有權力認為你是想要透過孩子賣慘,然後獨佔這碗米粥!”
柳氏手中端著的陶瓷碗冒出滾燙熱氣。
讓一個剛剛出生幾天的孩子喝下這麼一碗灼燒的燙水,幾乎不用思考,柳氏便知道這會害了自已孩子的性命!
看著面前咄咄逼人的男人,柳氏進退為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她既擔不起私吞食物的罪名,也不願意失去可以增加母乳的機會。
柳氏從沒把自已的命當回事看過,但她把孩子的命看的比什麼都要重要。
就在柳氏思考著要不要把手中的這碗米粥歸還給最前方的仙人時。
最開始那位執劍殺人的青年卻徑直朝著她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