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宋興傑瞬間醒來。
昨晚,他已經告訴宋興祥兄妹倆,他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再特意的知會他倆。
他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隨意的洗了把臉,便出了門。
此刻,天空雖然沒有褪盡輕紗,香江這座城市卻已經醒了過來。
街道上,車輛和人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增多,街道兩旁,簡易的早餐攤也陸陸續續支了起來,充滿了煙火氣。
穿梭在這樣的街頭,宋興傑有種置身內地零幾年代時的錯覺。
那個時候,內地經濟正值起飛階段,百業興盛,每座城市都高速發展,大量的鄉村務工人員湧入城市,給城市注入活力的同時,也讓城市變的熱鬧和繁榮。
早晨有早市,晚上有夜市,街道上總是擁擠著許多人,使得城市看起來朝氣蓬勃。
可惜,這種盛況僅持續了不到二十年,隨著某些專家們提出的一條條禁令,大城市可能還好一些,但中小城市早市沒了,夜市沒了,別說擺地攤,就算是沿街的商鋪,連個廣告語都不讓貼。
城市迅速的冷寂下來,每天街頭雖然依舊車流川息,卻見不到人影,冷冷清清,沒了煙火氣,仿若一座死城。
宋興傑乘著巴士,來到了昨晚劉敬業給的地址,離著茶果嶺不算遠,依舊屬於觀塘區,這裡是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敗的唐樓,總共五層。
他在沿街的早餐店,隨手買了一些早點,徑直上了樓,在門口敲了足足三分鐘,只著短褲,帶著兇狠起床氣的劉敬業這才開啟了門。
看清來人是宋興傑,劉敬業那殺人般兇狠的眼神才稍稍緩和,卻依舊罵了句娘,道:“幹,怎麼來這麼早,你不用睡覺的嗎?”
宋興傑笑了笑,用玩笑的口吻說道:“我也想睡,可我得開工,手停嘴停呀,大佬,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睡懶覺。”
“進來吧,隨便坐,我這就去給你拿衣服。”
劉敬業胡亂的撓了撓頭,讓開了門。
宋興傑輕手輕腳的進了屋,不由的皺了下眉頭,客廳的面積實在太小了,只有6,7平米的樣子,這麼狹小的空間還放了桌子,凳子以及衣櫃,滿滿當當,無從下腳,給人一種很憋屈的感覺。
這讓他頭一次生出,家徒四壁其實也不錯的荒謬念頭,他突然覺得,他對租住的那間10平米的破木屋,沒了之前那種強烈的嫌棄感。
將早餐放在桌上的時候,他無意間瞥了一眼臥室,面積似乎比客廳還要小一些,他很難想象,劉敬業一家五口是如何擠在,這麼狹小的地方睡覺。
劉敬業有兩個年齡分別為11歲和9歲的女兒,還有一個年齡才5歲的兒子,一家總共五口人。
他坐等了片刻,劉敬業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從臥室走了出來,道:“阿杰,試試看合不合身?”
宋興傑拿過西服,比劃了一下,大小差不多,昨天他之所以向劉敬業借西服,就是因為後者跟他身高體型差不多。
拿到衣服,他又寒暄了幾句,婉拒了劉敬業留下他吃早飯的邀請,起身離開。
出了唐樓梯口,在沿街的一家茶餐廳打包了一份三明治和鴛鴦奶茶,坐上了一輛通往尖沙咀天星小輪碼頭的巴士。
巴士到達碼頭時,他的早餐剛剛吃完,下了車將垃圾丟進垃圾桶,隨著擁擠的人群緩緩前行,在售票口,花了3毛錢買了一張船票,登上了天星小輪。
幾分鐘後,天星小輪停在了中環碼頭,宋興傑拎著西服走進了碼頭的公共廁所,麻利的換好衣服,拎著換下的衣服袋子,走到了廁所門口的洗漱臺,洗了把臉,照著鏡子理了理頭髮。
他對自已如今這副身軀的模樣有些印象,不過看的這麼清楚,還是頭一次。
望著鏡中劍眉星目,鼻子高挺,與李承鉉有幾分相似的英俊模樣,他實在想不通,面板再白皙一些,都能直接當小白臉了,為什麼原主非要當個舔狗,且還是毫無底線的舔狗?
“馬靠鞍裝,人靠衣裝”,雖然身上的西服有些緊和小,不太合身,但他的氣質與之前已經不同,看上去跟普通的白領相差無幾。
此時,人行道上穿梭著拿著早餐,腳步匆匆的上班族,唯有宋興傑走的很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今天是要去堵包船王,那種級別的大佬,怎麼會跟員工一個時間到公司?
為什麼堵包船王?
咳,當然是要用李加城的資訊,換一筆錢,順便給其添個堵。
來到包玉剛如今的公司總部——中環太子大廈門口,宋興傑從一樓大廳,找到了環球航運集團的樓層,乘著員工電梯上了樓。
技巧的與前臺接待小姐姐交流了一番,得知包船王今天有很大的機率來公司後,他又乘電梯下了樓,來到了大廈的停車場。
剛才他已經觀察過了,從停車場到大廈,只有一條通道,他就守在了這條通道的路口。
環球航運總部是包船王的地盤,在那裡,包船王只要揮一揮手,那他連面都見不到。
再說,他要用一些相對機密的事情,吸引包船王的注意,公司人多眼雜,說不定就有敵對公司派遣的間諜,被偷聽到,那可就不太好了。
而上班時間,停車場內幾乎沒有人,能夠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等候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兩輛黑色的賓士,緩緩的駛入停車場,包船王在幾名保鏢的簇擁下,下了車。
已經60歲的包船王,身體依然硬朗,走路健步如飛,他沒有那種上位者,生人勿近的霸氣,看上去很和善。
宋興傑整理了一下衣服,壓抑著緊張的心情,快速走了過去,用標準的普通話,大聲喊道:“包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事關九龍倉,能不能留步聊幾句?”
在香江猛然聽到一句普通話,包玉鋼露出一絲驚訝,他立即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開口詢問。
他是一個有名氣的人,有很多從大陸偷渡到香江的人,會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接近他,其實是為乞討一些錢,當然,他大多數會給幾千塊錢打發了事。
不過,那些乞討錢的人,種種藉口中,絕對沒有關於業務上的事情,且,還是他最近關注的事情,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打的什麼目的。
所以,他駐足等待,聽聽這個年輕人究竟知曉多少實用的東西。
宋興傑見包船王停了下來,卻沒張口,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繼續說道:“沈弼對航運事業不感興趣,今後,他肯定會減少對您公司的投入,而且現在航運事業正處於下坡期,發展減緩,只有登陸,才是環球的唯一出路……”
“這位小友,請隨我來,到我辦公室,咱倆再細聊。”
他的話還未說完,包船王便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