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說說笑笑,老夫人高興了,孫女家的事兒也鬧得她煩心得很。
只是她人老了,這些煩心事現在都不想管了,只想安安生生地度晚年。
眾人哄得她開心了,她忘性也大,不高興的事兒忘了,便跟雲霞和慕容月討論起育兒經來。
用過宴席,慕容薇便告辭回洛王府。
剛離開榮壽堂沒幾步,慕容薇便看到慕容婉兒陰測測地站在不遠處看著。
“妹妹怎麼在這兒,祖母那方才還熱鬧著,四妹不如去給祖母請個安。”慕容薇一臉雲淡風輕,既不算親切也不算疏忽,保持著一定距離。
香桃跟在她身邊,見四小姐表情不太好,便隱隱擋在面前。
慕容婉兒上前幾步,看著慕容薇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她便恨得撓心撓肝的。
她只是個少女,沒有經歷過什麼什麼挫折,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本來還有幻想,是一個少女的幻想。
她曾經幻想過鳳冠霞帔出嫁,夫君疼愛,公婆喜愛,成為人上人,再有一雙兒女。
可是現在什麼幻想都破滅了。
柳平宜疼寵的人不是她,他也不是她夢想中的良人。
他只是個普通男人,甚至不在乎她的感受。
慕容婉兒後悔了,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
慕容薇看她神情不太對,皺了皺眉:“四妹?”
“別叫我!”慕容婉兒冷冷地看著她,不掩飾滿臉的妒恨:“當初柳家看上的是你,你怎麼不嫁給柳平宜,為什麼是我?我知道了,是你在裡面搗鬼是不是?”
她後悔了,便想起當時本來柳家看上的是慕容薇。
如果她什麼也不做,說不定現在被人取笑的就是慕容薇了,她怎麼還能像今日這樣風光?
做了洛王妃,地位尊崇,還得到夫君的寵愛,憑什麼這世上的好事兒都被她給攤上了?
她不服!
這一切該是面前這個女人的才是,她才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慕容薇本來還有點兒可憐她,可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慕容婉兒抓狂了:“對,都是你,這些本該是你的,你才該嫁給柳平宜,不是我!是你搶了我的好婚姻,你……”
“閉嘴!”慕容薇略帶些同情和嘲諷的目光讓慕容婉兒憎惡:“你總是這樣,做錯了事情,錯的都是別人,你卻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是不是有錯。是,柳家看上的是我,可是不是我讓你跟柳表哥私相授受還特地被人發現的。”
那不是她設計的,她是不想嫁給柳平宜,但也只是讓香桃說了番似是而非的話,讓柳平宜知道她是個善妒之人。
這樣,柳平宜便會另作考慮,他也未必要從慕容家的女兒中選。
可是慕容婉兒自己主動跑去跟柳平宜喝酒,製造兩人私相授受的場景,被慕容甫和慕容觀撞見了,這才有了這樁婚事。
她怪得了誰?
慕容婉兒頓時被她說中了軟肋,她頓時便向洩了氣的皮球,一時間沒了話可說。
是的,沒人讓她去製造那場面,是她自己動的手。
她自以為是的好婚姻,為了從慕容薇手裡搶這樁婚事,她動了手。
現在她後悔了。
笑話,難道她後悔了,她慕容薇還要為她負責。
慕容薇淡淡道:“我不想跟你說什麼了。世上沒有後悔藥,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四妹,天做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現在事情已經註定了,如果你溫柔體貼,柳平宜也不會不尊重你這個正妻的。”
香桃警惕地擋在旁邊,和另外一個丫鬟扶著慕容薇離去了。
慕容婉兒呆愣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心中日漸茫然。
是她搶的,她有什麼資格說人家。
可是她心裡實在是嫉妒她,憑什麼她能擁有這些幸福?
現在慕容婉兒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到底會是怎樣。
她一點也不想嫁給柳平宜了。
可是兩家族不會退婚的,他們還丟不起這個人。
她只能嫁給柳平宜,想到那個小蹄子居然敢懷孕,在她還沒進門就給她一個下馬威,她慕容婉兒豈是吃素的!
慕容婉兒眸光漸漸變了,變得狠毒。
慕容薇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天空,馬車在京城的大街上不停賓士著,天空中堆積著大片的烏雲,悶雷陣陣,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
馬車路過金玉齋,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金玉齋出來。
是蕭景瀾,多月不曾見到他,此刻的他仍舊像初見時那般翩翩風流的一個美少年,笑盈盈地打著扇子,嘴角的笑容一如昨日頑皮中帶點不羈。
他正在跟身旁一個身穿道服的男子說著話,“師兄,你這就要走了?”
“現在你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吧,只要收尾就行了,我也要回武當山去了。”
蕭景瀾嘆道:“師兄這些時日對我照顧很多,師弟心中也十分感激。現如今雖還未有完結,但也算差不多了。師弟真想跟師兄一道回武當山去。”
柳輕塵微微一笑,結了個手印:“師父若是知道你打算回去,怕也會很高興呢。他一直說你資質高,若是肯安心修行我武當心法,將來成就定能在他之上。只是師弟殺孽太重,思凡心切,怕你終究安心不下來。”
蕭景瀾苦笑起來。
武當心法傳自張真人,修的是出世之道,既入了武當山,便不管凡塵中事了。
雖說道士也能成親,可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入朝為官。
父親會願意嗎?
小時候送他去武當不過是為了他的性命保障,不得不如此,現如今呢,父親豈會答應?
“罷,師兄先行吧,師弟若是可以,便去武當,洗淨一身罪孽,從此好好修煉。出世入世,不過在一念之間。”
蕭景瀾送走了柳輕塵,看著天空烏雲密佈,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去,車簾掀了開來。
“慕容薇……”他喃喃地看著那張花容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心中忽然一痛。
她現在過得很好吧……
蕭景瀾搖了搖頭,蕭明睿是不會讓她吃虧的。
那個男人也不是個隨便承諾之人,而以她的聰明又怎麼會吃虧呢。
蕭景瀾漫步在街頭,他的腳步不慢不快,舉手投足間似透著一種和諧的韻味,走動間雙手虛抱,結著手印練功。
現如今早已沒了結果,他也不想再去多想。
各人各有各人的緣法。
他希望來生他能和她結為夫婦,今生既不得求,便瀟灑一方何如?
慕容薇看著他的身影漸漸離得遠了,直到拐過街角,再不復見。
前日聽說靖王妃病了,病得還不輕,一直說胡話。
靖王卻不知為何跟靖王妃鬧翻了,靖王妃病重他也不肯相見。
這事兒是他們宗室的人才聽說了,不知道他們夫妻間究竟鬧了什麼事兒出來。
有人說靖王妃瘋了,也有人說她病入膏肓。
慕容薇只覺得心悸,以蕭景瀾的心機和狠絕,該是他所為吧?
他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做?
究竟是什麼大仇才能讓他做出這樣狠絕的事情來?
慕容薇隱隱猜到了一些,卻不知到如何說。
回了洛王府,沒多久便下起了大雨。
慕容薇的衣服也淋溼了些,回房洗了個澡,換了件家常穿的藕荷色素色褙子。
因為下了雨,屋中便顯得有些窒悶,點上的香也讓她聞著很不舒服。
“嬤嬤,這是我平日用的香?”
慕容薇問一旁的鄭嬤嬤。
鄭嬤嬤詫異地看了看香爐:“您每日用的香都是固定的,這是王爺送給您的,說是海外進貢的薰香。”
慕容薇蹙眉,她怎麼覺得這香氣不是太對勁呢,有種異樣的感覺。
不是她鼻子敏感,實在是許多藥材的味道她聞慣了,氣味一時不同,她也能察覺出來。
“唔,是呢,我都忘了。最近忙事兒忙得頭都大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總沒有那般容易消去。
慕容薇不動神色地把幾個丫鬟都指使下去各做各的。
鄭嬤嬤看她如此作為,眼神變了變,上前把那金蟾吐瑞的鎏金香爐拿來。
“奴婢查檢視。”
鄭嬤嬤開啟香爐,仔細檢查了一遍,又聞了聞。
她以前在宮中見過不少宮妃害人的手段,對這些卻是瞭如指掌。
一檢查,她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放了麝香。”
慕容薇臉色也沉了下來,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比不笑看著還讓人駭然發寒。
麝香避孕,女子若常常佩戴或使用甚至能造成不孕。
慕容薇是暫時不想懷孕,所以她自己也準備了避孕的東西。
可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別人對她下手,主動讓她避孕或者不孕。
“奴婢該死!”鄭嬤嬤猛然跪下:“奴婢疏忽大意,竟讓人在房裡放了東西,請王妃責罰。”
慕容薇搖搖頭:“管我內庫的是月姑和綠兒,這些事一向是綠兒給我弄的。她不可能下手。這屋裡每日來回的人不少,能下手的人很多。”
綠兒很瞭解她跟蕭明睿的過往,知道蕭明睿對她的感情。她也最清楚慕容薇的手段,敢對她下手的絕沒有好手段,而且她們的前程都是寄託在她身上的。
她們,她還是信的。
可是這屋裡一等二等丫鬟來往的,她不知道誰可能會下手。
人心難測,她不能測量別人的想法。
鄭嬤嬤神情凌厲:“王妃,奴婢看此事怕不是丫鬟有這個膽子做的,只怕是王府那些個……”
慕容薇微閉著眼睛,她在思考此事的緣由。
她想起了之前蕭明睿和她鬧誤會那次,也是突然間發生的事兒。
被人調換了香囊,自盡的小李子,到現在這事兒還像個沒頭沒尾的。
查沒查清楚,蕭明睿始終沒說。
現如今這事兒看起來卻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王妃的妾室做的麼?
她們有很大的理由,可是,她們是怎麼買通了她屋裡的人,在她的薰香爐里加了料?
她平日不怎麼用薰香,是這幾日才撿起來用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利用了此事做文章。
做什麼事兒都有動機,她們當然有這個動機。
只要她慕容薇不孕或者被避孕,一直沒孩子,她們就有機會了,是嗎?
慕容薇似笑非笑地望著窗外大雨。
她給她們留面子,她們自己卻想找死,不給她慕容薇留後路。
這時機選得多麼妙。
蕭明睿不在京城,整個王府都顯得十分安靜,連點兒矛盾都似乎沒有了。
慕容薇也都放鬆了戒備,要爭要鬧的,沒了男人爭什麼?
這個時機選得真是極妙,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在人的意志最為軟弱睏乏放鬆的一刻,拿起一根剛刺狠狠插進心臟!
這樣的快很準,眼光,心機還真是不錯。
是誰隱藏在背後算計她慕容薇?
想一直躲藏在背後,操縱一切是嗎?
“鄭嬤嬤,你看這雨。”她指著窗外,神情莫測:“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可是這水是天下指至柔之物,卻能淹死人,凝聚在一起卻能把河山變成一片澤國。”
鄭嬤嬤聆聽著她的話,不解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人都說女兒如水,光看這柔媚的女兒家,誰又能想到她們狠起來就如這江水,能夠淹死人,能夠掀起滔天大浪打翻船隻呢?黃蜂后尾針,最毒婦人心,這些女人啊……”
她本想跟她們相敬如冰,彼此保持著距離,眼不見心不煩。
可惜,她肯放過她們,她們豈肯放了她呢?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她們不想好好過富貴日子,偏要爭她的夫君,搶她的男人,害她,她何必給她們臉!
鄭嬤嬤頷首,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家王妃對那些小妾太大度了。
早該這樣了,有些人不徹底打得她們不敢站不起來,便不會死心的。
“王妃早該如此了,那些女人豈是好物。”
慕容薇嘆了口氣,“我啊,只是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
鄭嬤嬤不懂,她不是這裡的人,她做不到手上染了人命還能無動於衷。
房中一時靜了下來。
窗外瀟瀟雨聲未曾停歇,忽而天邊一道驚雷伴隨著閃電炸響。
煙雨濛濛。
慕容薇看著雨幕,半晌不曾說話。
許久後,她才道:“鄭嬤嬤,張玉倩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一直在屋中不曾動,每日只是禮佛。”
慕容薇冷笑,也許是張玉倩,也有可能是別人。
張玉倩身邊的人如果真有這個能耐早就動手了,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在慕容薇身邊安插了得力的奸細,還會等到今日嗎?
當然,也有可能是來不及發難。
其他幾人都有嫌疑,別看平日姐姐妹妹的,多麼親熱的樣子,實際上也不過是個笑話。
人都是自私的,男人希望女人和平共處,可是他們永遠都忘記了女人是善妒的。
不妒忌的女人那是根本對你無心。
前院的戰爭是男人的,後院的戰爭屬於女人。
這裡一樣是慘烈的。
既然不清楚是誰幹的,那麼,便一網打盡吧!
慕容薇揮手道:“王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張姨娘關了這麼久,是不是也該出來透透氣了呢?”
鄭嬤嬤眼睛瞳孔微縮,低下頭道:“王妃說的是。”
她微微一笑,“嬤嬤,這事兒還需要你去辦了。”
鄭嬤嬤點了點頭,“請王妃吩咐。”
慕容薇斂眸,“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她不會那這件事情作伐。
沒有查清緣由,到時候怕是那躲在背後的人還會倒打一耙呢。
她是不知道是誰做的,可那又怎樣。
她不想知道,只要她想整治她們,她就可以。
不過是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她正覺得日子寂寞呢,不找點樂子怎麼能成呢?
“繼續看著,香換了,看看明日有沒有人動手。”
她倒要瞧瞧,這屋裡是誰敢背主。
鄭嬤嬤起身換了新香,同樣還是她平日用的那種香。
這種香放的並不算多,每兩日就要換一換。
慕容薇有時間等。
慕容薇思量片刻,這屋裡誰有可能這麼做?
綠兒、綠芍,香桃香玉冬雨,這些都是她自家帶來的。
春夏秋冬四婢瞧著是最有嫌疑的,她現在還沒有真的確認她們的忠心,現在還在考察。
月姑和趙嬤嬤,不會。
平日進來回事兒的小太監有沒有可能?
她屋子都是由香桃負責灑掃的,像三等丫鬟平日除了她召喚進來,是沒資格進來的。
可能的人很多,人心易變,誰知道會有什麼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對付她呢?
外面的雨未曾停歇,香桃早把鳥籠子收了,進門回道:“王妃,晚膳備好了。”
慕容薇點了點頭:“上菜吧。”
她讓米糧店的管事送了一些玉米土豆過來,雖然不是很多,倒也讓慕容薇很高興。
她讓人做了玉米烙和醋溜土豆,再配幾樣新鮮小菜,一碗白粥,倒也豐盛。
伺候她的幾個丫鬟看著都不像有問題的。
慕容薇也一如往常,嘴角帶著笑,只是那笑容帶了幾分探究。
晚間,慕容薇提筆寫了封信給蕭明睿。
如果她真的打算診治他那些妾了,也不打算瞞著他,該跟他說的她不會不說。
風雨欲來,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自從皇后懷孕之後,整個京城的形勢就一片詭譎。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觀望。
那些嚷嚷著讓皇帝立太子的老臣現在也不出聲了。
自蕭明睿去了江南,齊王一直在家中閉門思過,看起來似乎是為家事所擾,對外界的事也漠不關心了。
齊王不傻,他同樣知道現在的情形,躲開是最好。
只是他沒有像蕭明睿那樣乾脆躲到江南去了。
齊王不打算離京城太遠,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沒有時間來操控了。
齊王府自出了那件事,齊王妃就被齊王冷落了,李側妃鬧了一會沒有結果,病了一場,整日纏綿病榻。
齊王妃要不是還有兩個兒子,齊王連看都不想看她了。
連著下了數日的陰雨,今日方才放晴。
京城中大街小巷煥然一新。
到了晚間,這座不夜城萬家燈火,夜風捲起喧鬧聲,傳遞向遠方。
內城中東城的萬花巷和西城的三花街,都是京城最為著名的花街。
到了晚間這裡更是熱鬧非凡。
萬花巷中紅燈搖曳,酒樓花樓人聲鼎沸,踏入其間幾疑進入人間天堂。
一架車馬緩緩停靠在了萬花巷中最豪華的紅袖樓前。
此地雕欄玉砌,五層高的樓是京中著名的建築,延綿內院屋宇起伏,不知多少俏佳人。
齊王一身輕便直綴,踏進樓中。
這裡絲竹聲聲,周圍佈置盡給人一種溫馨的彷彿回到家中的感覺。
來往其間的人也大多是朝中官員,富豪士紳大儒,這些人不缺女人,到紅袖樓也不是為了做那事,多是為了談事情。
但凡名伎,多是手腕圓融,不說琴棋書畫精通,最善的是活躍氣氛,若是雙方談論事情,總是要這樣一個俏佳人聯絡彼此,活躍場子。
如秦淮四美,多是此等高手,不獨是才藝驚人,常與客人談風弄月。
齊王既入了此地,當即便有個三十左右的美婦人迎了過來,手拿著一方紈扇,穿著輕羅紗衫,閒適彷彿哪家夫人,笑吟吟地上來請安。
“賤妾給王爺請安了,芳澤一直念著王爺呢。”
齊王淡淡道:“帶本王過去吧。”
美婦人揮了揮紈扇,親自領著齊王上了樓。
此樓越往上裝飾越是豪華,齊王進了五樓,踏入萬芳閣。
內中一整套黃花梨傢俱擺設低調奢華,地板上鋪設著淺綠色織錦纏枝西番蓮地毯,珠簾格開宴息處,此刻正有兩人等在那裡。
見齊王來了,兩人立刻出來,拱手道:“屬下見過王爺。”
美婦人笑道:“王爺請。”
齊王淡淡道:“把事情安排好。”
美婦人點頭,隨即轉身出去,把門帶上了。
齊王在黑檀描金玫瑰椅上坐下,那兩人其中一個給齊王倒倒了杯酒:“王爺現在要見那人嗎?”
齊王端起酒杯,“人怎麼樣了,有沒有被人發現?”
其中一人正是齊王的謀士高士奇,高士奇習慣性地捋了捋鬍鬚,笑道:“不負王爺期望,今日是這老兒見最近風平浪靜,偏偏他又是個花中老手,和紅袖樓中的茗兒是相好。等他正快活之時,床板安了機關,便把他直接擄走,也無人知曉。現在茗兒正和他‘快活’著呢。”
偷樑換柱,這法子雖然老套,但仍然管用。
即便是皇帝派了人來監視朱大夫,也斷沒有盯著人家和女人歡好的,最多是在房間外面監聽而已。
可若只是聽,此刻房中除了昏迷的茗兒,還有個擅長口技的高手,模仿聲音,怕是通政司的番子也別想察覺出來。
齊王滿意地讚道:“士奇此計甚妙。”
他想不動聲色抓了人來,卻又不想父皇察覺,因此才用了此法子。
“王爺是否把人帶來詢問?”
齊王頷首。
不多時,齊王避入一旁的屏風後,高士奇兩人都蒙著面,抓了朱太醫來了。
朱太醫被人莫名其妙抓了過來,身上只穿著中衣,平日看著道貌岸然的樣子此刻顯得極為狼狽。
“朱太醫,安好否?”
朱太醫緊張地問:“你們是什麼人,老夫已經致仕了,朝中之事跟老夫無關。”
“你這老兒倒也不傻。”高士奇嘿嘿笑道:“朱太醫既然知曉我等找你來的緣由,何不痛快些說了出來。想必你也明白我們想問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