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哲明就出現在了元玉的宅子裡，可他還是沒有看見元玉。

靈芝和高粱似乎早在客廳等著秦哲明的出現。

秦哲明問：“師父呢？”

“師父祭奠受傷，需要閉關修養。”靈芝回答了這一問題，而後望向了他：“今天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問你，你從南雲省回來後可有繼續修煉？”

“沒有。”

兩人看著秦哲明無所謂的表情，對視了一眼。

秦哲明見靈芝和高粱的眼神，有些無力的解釋：“我母親蘇婉生病了，要照顧她，實在沒時間，也沒心力。”

靈芝起身給秦哲明倒了一杯茶：“我們都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這裡除了師父，便只有我與小八能夠救那個凡人。”

秦哲明充滿希冀地看向靈芝，以為靈芝改變了主意：“你們要救我母親？”

高粱在一旁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們能救，卻不代表我們會救。”

秦哲明不死心：“為什麼？你們不是神嗎？不是說神會憐憫眾生嗎？你們既然有能力，為什麼不救？”

高粱冷笑了一聲：“那我們可真忙，全世界只要誰生病就去救，就算四洲所有神仙都來了，也不一定救的過來。”

在秦哲明還要繼續質問的時候，靈芝慣以溫柔安撫著他：“六道輪迴，這是法則，你救的了她一時，卻救不了她一世。更何況她是你的親人，所以才更不能救。”

“可笑，管他媽什麼六道輪迴，”秦哲明覺得可笑：“哪有這樣的法則，為什麼是親人就不能救？若親人都不救，難道你們還會去管其他陌生人嗎？”

“你救親人，循的是私心。你可以救蘇婉，卻絕對不能救你的母親！更何況，救與不救，你母親終究要輪迴轉世，你何必耽誤她的輪迴道。”

靈芝溫柔平靜的話語讓秦哲明一貫的思維出現了裂縫。

神，是會見死不救的。

因為在他們看來，死不是終點，而是下一旅程的起點。

可對於作為人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秦哲明來說，他還不能跳脫輪迴來看待這個世界，於他而言，母親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他不會再有母親。

他們不會出手，或許元玉也不會出手。

秦哲明沒有多留，離開了宅子。

他不是沒有退路，他還可以找一顆心臟。

重新回到醫院按部就班照顧母親。

母親的情況很危機，時不時就會出現頭暈呼吸困難的症狀，醫生一次次進出母親的房間，將秦哲明原本明朗的心都蒙上了一層灰。

夜晚，他在醫院樓下的花園坐著，掏出了一支菸。

充滿尼古丁的煙霧從秦哲明的口中吐出，短暫的麻醉讓他的思緒放空。

一箇中年男人坐在了秦哲明的身邊。

秦哲明以為是病人家屬，就沒管。

中年男人長著一雙倒三角眼，他也拿出了一支菸，看向秦哲明：“小兄弟，借個火。”

秦哲明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

中年男人兩隻手指夾著點好的煙深吸一口氣，吐出滿是刺鼻的煙味。

秦哲明收好自己的打火機，就靜默地坐在那裡，機械的吸菸。

中年男人瞥了他好幾眼，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你家誰生病？”

秦哲明抬眼瞧著他，“我媽。”

說完又安靜下來。

中年男人又問：“什麼病？”

“心臟病。”

秦哲明將菸頭掐掉，順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打算上樓。

誰知剛站起身，中年男人小聲嘀咕：“心臟病小事兒，換個心臟，也沒什麼難的。在黑市上，心臟還沒腎值錢。”

秦哲明頓住了。

中年男人沒有多說，他也起身，只是不知道在凳子上放了個什麼，便從秦哲明身邊走過。

秦哲明看著板凳上的東西，瞳孔微縮。

那是一張名片，和電線杆上貼上的小廣告沒什麼區別，只是上面的‘器官’二字抓住了秦哲明的眼球。

無論是醫院賣了他的資訊，還是醫保消費記錄暴露了他的需求，總之，貪婪的惡鬼聞到了人類的慾望，朝他開啟了一扇門。

迎接他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

秦哲明站在那裡看著板凳上的名片看了很久，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手將名片拿起揣入了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