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珒銘市中心·OAI總部·翡冷翠大廈
盤羊角會議室正舉行著OAI上層會議。紅木製的螺旋式會議桌上，西裝革履的人員按照股份佔比落座。這是他們每年到年末都會舉行的會議。
羅德和玫坐在中心圓的頂部兩個點。他今天穿了一身酒紅色的西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內搭有著金色條紋的黑襯衫，梳了個背頭，露出耳朵，右耳掛著金色耳飾。
玫穿著與他同色的西服，脖頸上佩戴一條森林綠的絲巾，她把胭脂紅的頭髮盤起來，同樣露出耳朵，左耳上彆著與羅德配成一對的耳飾，唇上是車厘子紅。
“第一件事有關韋珺茲，我們計劃於聖誕節前夕送給他們一份大禮，這件事主要由杜昆分局的艾門總監操辦。”
“我們接下來請艾門總監彙報目前的情況。”
艾門只透過影片參與會議的。在世界各地都有公司的員工，他們參與會議的對話方塊匯聚在一起，投放在圓桌後面的大螢幕上，這些螢幕也圍成一個圈來保證所有上層領導都能看到。
輪到艾門講話時，他的對話方塊就被放大，以便大家都能看到他的臉。艾門讓自己灰粉色的頭髮紮在腦後，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裝。
“目前我們大致瞭解了韋珺茲公司的內部結構，以及他們準備排放廢水的裝置的作業系統，總部派來協助我的默裡·肖同志在我身邊，我和他正在商榷最後的行動方案。”默裡身著同色西裝坐在他的左邊。
羅德聽後點點頭，將話筒移至唇邊：“在座的各位，有沒有在杜昆的協助力量？”
“擊潰韋珺茲是我們公司事業大有進展的關鍵一招，也可以說是一枚有力的棋子。”
外圍操作部的部長舉起自己的右手。
“好的，麻煩會議結束後跟艾門總監進行對接。杜昆分局絕對不會虧待。”
許多上層人員邊聽邊記錄著，記錄儀器是提前準備好的，非決策層的人員基本不能帶個人的相關儀器進入會議室。而以網路線上參與會議的工作人員則由OAI總部派發的機器人監督。
為確保重要訊息不向外傳播。
接著會議繼續，討論到最新研發的產品和銷售市場，還商量到世界各地分局的經營狀態，解決部分難題。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羅德和玫計劃兩個小時結束此次會議。
“我們本次會議馬上接近尾聲，想問在座的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中間圈層的一位幹部按下了自己桌上的按鈕，提示大家她有所發言。羅德做手勢表現“請說”的訊號，基於人的目光集中向她。
這位女士有一頭齊肩的短髮，她將頭髮染成白色，而髮尾處捲曲呈黑色，她大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玫認出她來，溫格爾小姐，OAI金融部經理，前洛珒銘首富的前妻。
溫格爾小姐將話筒拿到淺紫色唇邊，“BOSS，羅德博士，夏季潛入OAI二十五層偷機密檔案的人現在怎麼樣了？當天不就被抓到了嗎？至今我還沒有看到決策層的處理方案。”她的眼睛像狼一般直視著他們。
聽到溫格爾小姐的話，其他幹部突然議論紛紛，一時間窸窣的聲音遍佈會議廳。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實情的。
羅德和玫沒有著急解釋，她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緩緩地喝起來，等著大家安靜。
十幾秒過後，眾人回到最開始的狀態。玫向身後的機器人招招手，機器人便開始分發檔案。一份份牛皮紙袋傳遞到每個幹部的手中，他們並沒有立即開啟，只是在等待。
“檔案袋裡有你們要的答案，現在就可以拆開看了。”玫腰挺得筆直。眾人開始拆袋子。
“大家放心，會威脅到OAI的事我們一定會將他扼殺在搖籃裡。這就是答案。”
溫格爾小姐抽出裡面的白紙，上面寫著入侵者的具體資訊，她看到最後一欄：
已懲戒
還附有結果的圖片。她的指甲泛白了，唇角輕輕勾起。
*******
羅德和玫來到二十五層，402號房間。
房間裡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牆，玫慢慢地走了過去，雙手摸上玻璃，玻璃外是一個巨大的平臺，有一個穿著白衣白褲的男子倚在欄杆上向外看。
這是榮格。
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還是休眠模式，但特定的時間他可以到這兒來。
“是不是很像他那時候的樣子？”
“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他活著，都一定要保護他。”
“這還用說？”
一切由他而始，但絕不能以他為終，羅德在心裡默默想。
*******
森彼德塔大學
今天是要去波特·瑪利亞養老院的日子。瑞庚因和伊蓮娜在學校北門等待白音和牧仁。他們約定的時間是早晨六點。
冬季六點的學校烏黑一片，校園裡基本沒有什麼人，街道旁的房屋裡也只有幾盞燈光亮著。樹梢上早起的鳥一聲一聲鳴叫，瑩白的月亮還可在天邊看見。
“先生，你冷嗎？”
“沒事的，不冷。”瑞庚因吸了吸鼻子。
從遠處走來兩個人，是白音和牧仁，他們今天到得很早。
“我們來了。”
他們打算乘坐地鐵前往瑪利亞養老院，還沒到上班的點，地鐵上人跡寥寥。四個人並排坐著，看著電視機裡的城市宣傳片和廣告。
一般社會實踐的地點都不會要求志願者六點到崗，但是瑪利亞養老院不同，居住在裡面的老人通常很早就醒了，七點二十是他們吃早飯的時間。瑞庚因一行人要趕在早飯點前去廚房幫忙。
下了地鐵還要步行幾百米。四個人的步伐迅速，不敢耽擱。白音路過街邊的早餐攤，聞到濃郁的咖啡香氣，很想停下來買一杯，但她忍住了。
波特·瑪利亞養老院坐落於洛珒銘郊區，遠離鬧市區，是一塊風景優美，設施齊全的好地方，住在養老院裡的人非富即貴，那麼承擔照顧他們責任的地方肯定也是極好的。
走入瑪利亞養老院的規劃範圍，他們已經能看到不少人，這些老爺子老太太可比年輕人起得早多了。
他們走進瑪利亞，有工作人員帶著他們來到服務管理中心，核實登記好資訊後，分發給他們志願服務的衣服。
是一件橙色的圍裙，套在羽絨服外面，非常的醒目。
第一站是廚房，瑞庚因一行人被主廚安排了任務。早餐主要分為中式和西式，伊蓮娜會包餃子，便幫忙包餃子；瑞庚因負責將果醬塗抹到烤好的麵包片上，並把它們切成三角形；白音負責清洗和處理水果，並按照圖片上的樣子進行擺盤；牧仁在煎牛排，要把握好不同的度。
七點二十之前，四個人各推著一輛小餐桌，伊蓮娜和白音被安排在餐廳裡擺放食物，瑞庚因和牧仁是男生，就推著車把訂餐送到對應的房間。
“叮咚——”瑞庚因按了門鈴，站在門口等待。他隱約聽到房間裡傳來唱歌的聲音，很像他在歌劇院裡聽到的那種美聲。
不一會兒門開啟了，是一位打扮時髦的奶奶，“哎呦，瑪利亞今天竟然有志願者。”
“女士，您的早餐。”瑞庚因微笑地端給她。
“謝謝啦，小夥子，祝你好運。希望你不要碰到金夕老頭。”
他們忙活到八點才吃上早飯，此前都是吃幾樣點心墊墊肚子。餓了才覺得早飯竟然吃這樣的好吃，伊蓮娜和牧仁在他們吃早飯的期間就到處走走，畢竟他倆是機器人，不吃飯未免有些太明顯。
吃完早飯，身體便熱了起來。第二站是日常衛生打掃。他們作為志願者只需要掃拖地面，為他們開啟窗戶。
兩人一組，瑞庚因和伊蓮娜在一起。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直到他們站在1316號門口，“叮咚——”門鈴按了好幾遍，沒有人開門。
瑞庚因看門上的牌子，用手敲了敲門，“金夕先生？你在裡面吧。”
沒人回應。
“伊蓮娜，你叫叫看。”
“金夕先生？你……”
她話還沒說完，裡面就傳來椅子被推倒的聲音，下一秒門就開啟了。
“有小姑娘？”
瑞庚因有些無語地看了看他，這老頭比他稍微矮了一點，頭髮基本上沒有了，只有稀疏的幾縷白毛，但五官仍然看起來不錯，年輕時恐怕也是個骨相帥哥。
“金夕先生，我們是今天瑪利亞的志願者。”瑞庚因向他解釋，還揮了揮手裡的掃帚和拖把。
“好好好，小姑娘進來打掃就行了，你就站在門外，別進來。”
“這……”
“那先生，我就先進去了。”伊蓮娜那手中拿過工具，繞過他走進房間。
金夕先生並沒有拉開窗簾，他的窗簾是黑色的，足以遮擋大部分外面的陽光，所以房間很暗。他好像也沒有開燈的習慣。四周牆壁上都貼滿了各種圖紙，書櫃裡擺著滿滿當當的書籍。
“當心別碰到我的儀器。”
“好的，金夕先生。”伊蓮娜專心致志地打掃地板，眼神沒有亂瞟。
金夕撐在桌子上看她。他的房間不小，但儀器圖紙佔據了很多邊邊角角，而且他並不要求很多，所以伊蓮娜不用打掃得十分細緻。他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高質菸草的味道，襯得他潦草又典雅。
“金夕先生，你看看怎麼樣。”伊蓮娜把彎腰撿東西時滑落的一縷黑髮撥到腦後，因為她的體溫恆定不變，所以為了方便幹活就把外套脫掉了，她把毛衣的袖子又往上捋了捋。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金夕先生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伊蓮娜沒有感覺不適，反而抬起眼睛盯著他。
“去吧。順便把你在門外的那個小男友叫進來。”
伊蓮娜點點頭。
瑞庚因看到伊蓮娜從房間裡走出來，“那個人沒對你做什麼嗎？”
“沒有，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頭。”
“嗯？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可以這樣？我現在就去找他。”
“金夕先生正好要你進去。”
“剛才還不要，怎麼現在……真是莫名其妙。”瑞庚因一邊說一邊走進去。
“把門關上。”
瑞庚因感覺不對勁，手扶在門上欲關不關，雖然在這裡他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但他還是保持警惕。
“我有關於她的事跟你講。”
瑞庚因把門關上了。
“你剛才摸了她的頭？”
“哎呦，對啊，又軟又乖呢。”金夕欠揍一般地炫耀。
“你……不許打她的注意。”
“開玩笑開玩笑。”他倚靠在桌子上，東倒西歪，一面笑一面擺手。
“但看出來你真的很喜歡她。”
“……”瑞庚因無法否認。
“那個黑髮女孩……是AI吧。”
瑞庚因僵住不動，第一時間想他怎麼認得出來？然後下一秒轉念想，瑪利亞養老院有懂機器人的老人也並不奇怪。
“你要說明什麼？”
“就怕她是OAI的機器人吶，你可要當心點。”
瑞庚因不動聲色，“不是。”
“OAI的機器人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在性這方面比較專業吧，可能讓你縱慾過度。哈哈哈。”
“你……”瑞庚因臉漲紅了，“這不用你操心。”
“她後腦的晶片你應該知道，多讀讀說明書對你有幫助。好了，年輕人，再見。”
“嗯……您不用拉開窗簾嗎？今天外面天氣很好。”
“不用，我習慣黑暗。”金夕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瑞庚因把手放在門把上，深深地看他幾眼，微微點著頭。
門開啟了，一道刺眼的光照進來。
瑞庚因出去後帶門，一眼看見光照在金夕身上，他並沒有主動躲光，反倒是像趁機感受光，金夕咬著嘴唇，瑞庚因能看到血跡。
“瑞庚因，瑞庚因——”
是白音的聲音。她帶著牧仁匆匆跑來。
“金夕老頭沒刁難你吧。”
“你認識金夕先生？”
“嗯，我比較瞭解瑪利亞養老院也是因為他。”
“他進養老院前是做什麼的？”
瑞庚因捏了捏手心的東西，那是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