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不安感再次襲來,這次洛予安感覺到了,那種渾身發涼的感覺,源自他的內心。
他轉頭望向了其他人,情況也都非常不樂觀。
這是洛予安最不想看到的情況,他的內心苦澀不已,也發覺到自己的手正在隱隱發抖。
洛予安的腦中一片混亂,甚至有些做不出理性的思考了。
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在腦海裡假設著那些如果:
“如果我當時動作不這麼趕,而是在娛樂廳那裡休息一下,讓他們調整好再浮上來,他們的氧氣是不是就能撐到逃出去。”
“如果我當時再注意一下黎陽的位置,他是不是就不用受傷,明明我都感受到了實驗室的震動。”
“如果我能早些發覺X話裡的違和,早點發覺J是想讓闖入者和研究員一起埋葬,我們是不是就能從實驗室裡跑出來,還能帶走一些證據。”
“這麼多年我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難道這一次,我又要讓相信我的人,為我的錯誤判斷承擔責任嗎?”
洛予安輕捂著腰側的傷疤,那是讓二十歲的他從此性情大變的噩夢。
他慢慢地攥起了拳頭,連帶著他下定的決心,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著:
“你是這場演習的負責人,你是帶著緒風進來的總指揮官,你肩負著X的願望,是要讓地面上的人知道真相的人。”
“你不可以慌張,即使是發生了最壞的情況,你也有讓所有人逃出去的責任。”
“在這個地方,你首先是所有人的領導人,其次才是你自己。”
“所以,哪怕是非常冒險的想法,也值得嘗試。”
想到這裡,他的眸光變得幽深,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雲傾以及阿斯望的兩位教官都還在拼命的嘗試從那一堆垃圾中挖出一條生路。
他們嘴裡不斷地向外冒著氧氣,但他們絲毫不敢停下。
哪怕他們的手指此刻都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雲傾開始有些絕望了,她的偵察軍能告訴她,這個地方最容易挖出去,只要他們再堅持一會兒……
但是他們都已經沒有力氣了。
她的手指痛的不能彎曲,但還是沒有放棄,仍在不斷地拍打著擋在所有人前面的那個最大的木箱。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失去希望的時候,洛予安突然一腳踹上了那個殘破的木箱。
似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他的力道非常大,甚至帶起了一陣水流,一點也不像是這個狀態下的人能有的力氣。
同時,連帶著木箱的破裂聲一起響起的,還有骨頭的斷裂聲。
雲傾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洛予安:他這是一腳把自己的骨頭踹斷了?他瘋了嗎?!
然而洛予安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只是臉色陰沉著,只是皺著眉,仍在用最後的力氣一下接著一下踹著那些垃圾。
破裂的聲音接連不斷,甚至一時無法分辨,究竟是漂浮物的破碎聲,還是洛予安骨頭的斷裂聲。
“他這是軍能的力量嗎?”
雲傾緊緊注視著洛予安的所作所為,心裡分析著他匪夷所思的力氣從何而來。
其他人也都呆愣在了原處,周聿白甚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應該是更加簡單的。”
雲傾很快又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就算是洛予安,在這個時候也不該有軍能力量殘餘,那不是sss級軍能者會有的力量。”
雲傾死死地盯著他嘴裡冒出的氧氣泡,還有他那緊皺的眉頭,腦子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在水中,快要窒息的人,大腦會因為缺氧漸漸變得麻木,肌肉會逐漸失去控制,會控制不住地去張嘴呼吸。
而瀕死的人,都會爆發原本沒有的力量,就像剛才推開其他人的黎陽一樣。
洛予安這是直接放棄了對口鼻的呼吸控制,反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對腿的控制上!
再加上瀕死時爆發的巨大力量,他打算直接用所有力氣暴力破開出口……
而且按這個力道繼續下去,出口處很快就會塌陷!
雲傾在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後,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叫囂著。
她的心裡不知是從哪裡在叫囂著,驅使著她去阻止洛予安的動作。
但是洛予安的動作很快,強力的攻擊讓本就脆弱的木箱瞬間炸裂。
帶著鋒利裂口的木板隨著洛予安帶起的水流飄動,在他的身上劃出了更多的傷口。
雲傾完全無法接近他的周圍。
又是一下暴力的腿踢,出口處終於漏進了幾束來自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