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軟著身子，趴在沙發的扶手上，她把臉埋在沙發軟軟的布料中，一頭金髮凌亂，聲音悶悶的，顯然又是醉了：

“S……別喝了，回去睡覺了……”

“S，你又給我裝聾?”

G的嗓子啞的不像話，她習慣性地舉起了胳膊，習慣性地對著恍惚間出現在她眼前的紅髮女人撒嬌，習慣性地等著她。

等著那個紅髮女人把她的胳膊環繞過後頸，攙扶著她走。

那時候S還會抱怨自己差勁的酒品，吐槽著她：

“不會喝就不要每次喝那麼多？我是你的保姆嗎G大小姐?”

平衡被打破，一直詭異的氣氛也終於找到了發洩口，佯裝起來的微笑出現了裂縫。

G當然等不到那個人了，再也等不到了……

Q走了過來，扯過她的胳膊，讓她先坐了起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讓對方看清楚了自己的臉。

G眨巴了一下眼睛，混沌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她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

那一瞬間，淚水瞬間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G急切地用衣袖擦著，顫抖著雙唇，反覆地說著：

“對不起……我只是，還沒適應……我很快就能調整好了……對不起……對不起……”

G的眼淚越擦越多，像是止不住的水流，她自暴自棄地用手捂著臉，身子一直髮著抖。

X細微地嘆了一口氣，讓H先把人帶回女生宿舍，想讓她好好冷靜一下。

兩位當事人都點了點頭，H走了過去想要扶G一把。

金髮女人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用呆滯的目光注視著站在一起的X和Q。

鏡頭拍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她還在顫抖的肩膀，聽見她那沉悶又沙啞的聲音：

“那天，我就在S身邊，我抱著她的身體，看著她腹部不斷流出的鮮血沒有一點辦法。”

“我大喊著讓她不要害怕，其實是在安慰我自己。”

“但S她平靜得讓人害怕，她甚至還對著我微笑，還反過來安慰我……”

“S她對我說，不要為她難過，她的犧牲會有意義，她為人類做出了貢獻，她說這是她的夢想，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X，你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那個，請你告訴我……”

“她的犧牲到底有沒有意義，那個實驗體，最終還是沒能突破軍能上限，但是為了保護資料，S死了……”

“你告訴我，她的犧牲到底有沒有意義？！”

G說的很慢，但句句有力，隔著螢幕震得洛予安心底發顫。

那一瞬間，X怔住了。

Q搶先一步大聲地回答道：

“別說了，會有意義的。”

“只要，接下來的我們，繼續S的實驗，在她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完成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有意義。”

“只要我們不停下，就會有意義……”

Q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沒有看著G，像是自言自語著，聲音越來越低。

G緊抿著雙唇，眉眼裡總算帶了點笑意，在眼淚落下前轉身離開，也沒讓H扶著她。

Q很快也離了場，H上前想要關掉攝像機，卻被突然開口的X打斷了：

“H，你覺得呢? 你覺得，S的犧牲有沒有意義?”

“Q剛才說的話，J也曾說過，那位大人都這麼說，那我肯定是要相信的。”

“是嗎？”

螢幕再次變成黑屏。

“我是X12，今天的實驗物件Y-B-4235，地點是D4區。”

螢幕再次亮起時，X久違地再次舉起了攝像頭記錄實驗過程。

畫面閃過的是他有些凌亂的髮型和實驗服，不再帶著一往溫和的笑臉。

他的眸底發黑，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這個畫面就像最初的錄影，好像沒什麼變化，可又什麼都變了。

攝像機對著的房間，就是洛予安他們經過的剛才那個關押野獸的地方。

瘦弱的實驗體站在那一個個血盆大口之間顯得那麼的渺小無力。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只能拼命嘗試著扯斷那個鎖鏈，拼命躲著那些想要把他吞入腹中的兇獸。

掙扎的期間，他伸手摸到了觀察室的玻璃，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轉過身拼了命地拍打著玻璃。

洛予安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畫面中的一切，心想：

如果男人知道，那扇玻璃的對面就是那些一直觀察著他的研究員，或許他寧願直接被野獸咬死也不願意拍打著玻璃，做出一副向他們求救的樣子。

最終，男人還是被咬死了。

他的尖叫聲被撕裂開來，鮮血灑滿了玻璃和房間內的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