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慶幸小姑娘沒有跟著他一起來帕納森林，失去江念嘉的後果，洛予安完全不敢想象。

水勢已經淹沒到胸口，並且還在增大中。

洛予安的思緒還很清晰，他最大限度地抬高了音量，讓後邊的人都能聽清自己的話：

“你們都能憋氣多久？三分鐘能做到嗎？”

黎陽舉起了一隻胳膊，用剩餘的力氣大聲答道:

“可以，但是也是極限。”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得到他們肯定的回應，洛予安稍微鬆了口氣：

“那就夠了，三分鐘之內我會盡力把你們都平安送到樓上，希望那邊有空間讓我們換氣。”

洛予安重新開啟了手電筒，表情凝重，他用盡量維持著的平穩語氣說道:

“這是緊急情況，再過一會兒，這個房間的燈就要因為短路熄滅了。

你們一定要緊跟著手電筒的光線走，所有人都要逃出去。”

洛予安輕顫著睫毛，再次用肯定地語氣一字一句說著：

“所有人，都要逃出去。”

這話像是對所有人說的，又像是他對自己說的。

黎陽還在平復著心情，他回頭看了一眼同樣在水中的同伴。

恐慌感席捲了他的全身，黎陽整個人莫名有些發抖，但又忍不住問道:

“那那些被冷凍的人怎麼辦？他們都還活著，就算實驗體救不了，研究人員呢？他們都是被洗了腦的可憐人。”

雲傾沉默地看向了黎陽，深吸了一口氣，又別開了頭，迴避著黎陽的眼睛：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們做不到，這不是我們能顧及到的事情。”

“研究人員是無知的，但是不改變他們有罪的事實，X肯定早就接受了這個結局。”

黎陽緊抿著嘴唇，終究還是低下了頭，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

剛才播放著影片的螢幕漸漸被水淹沒，過亮的白色燈光穿透了渾濁的水流，粼粼的水面映照著X因為水波而變得扭曲的臉。

當水面抵達天花板，房間瞬間歸於黑暗。

螢幕上那破碎的亮光在這個時刻格外明顯，光怪陸離。

X的聲音和渾濁的水聲糾纏在一起，虛幻地像是穿越時間的阻隔，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後的實驗室：

“前面的影片都是我的私心，我希望透過展示我們的日常，讓世界知道這個地方曾有我們這樣一群人活著。”

“我們愚昧，而且有罪，即使這都是無可奈何的……”

“我希望從今往後不再有像我們這樣的人出現。”

“我希望你們能記住我們。”

“啊……”

“我想H了……”

“我想向他道歉，我，還想再見他一面的……”

大屏發出了“滋滋”的聲響，錄影因為短路戛然而止。

最後的片段，也將永遠被埋葬在這個地下實驗室。

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X12在最後到底說了什麼。

………

兵團離帕納森林有些路程，而且越是著急，這路程似乎就越長。

江念嘉一路上一聲不吭，那張漂亮明媚的小臉此刻也有些陰沉。

別說坐在一旁開車的江楓看自家小妹的神態有點無措了，就連對講機那頭的維亞他們沒什麼事兒也不敢多說什麼。

就在車子即將靠近帕納森林的時候，江念嘉突然對著對講機開口了：

“艾爾斯，能查到訊號消失的那個範圍嗎？”

坐在作戰指揮室電腦前的艾爾斯雙手和大腦同時飛速運作著，這會兒還抽時間回答道：

“等等……查到了！是東北方向，那一塊有一個圓圈形的訊號遮蔽區……”

“天吶，是什麼人能夠做到在一個森林內搞出這麼大的遮蔽範圍……”

江念嘉捏了捏眉心，整個人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似乎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驀地睜開了微眯的眸子，眼神中帶有幾分瞭然：

“這可能不止是個訊號遮蔽區，景佑哥在旁邊嗎？”

陸亭依“啊”了一聲，趕忙跑到外頭去把她那泡在廚房的老哥給拉了進來：

“他在的他在的！”

她怕再晚一點，嘉姐估計就要發火了。

陸景佑被拉進來還沒反應過來要幹什麼呢，視線就落在了艾爾斯在帕納森林地圖的東北方向上圈出的一個圓圈。

圓圈的邊上還被艾爾斯備註了“訊號遮蔽”的字樣。

種種令他熟悉的要素集合在一起，陸景佑快步上前：

“火星，你畫出來的這個，可能是……毒圈陷阱。”

“毒圈陷阱？！”

在場的行星幾人聞言皆是感到驚訝，除了並不怎麼了解陷阱方面的謝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