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唯賢在一個秋雨綿綿的日子入土為安。
葬禮結束之後,陸家還要答謝親友,所以,陸廷笙並沒有去找秦霓。
直到第二天中午,送走了又一波人,才算是告一段落。
賓客散盡,陸廷笙回到了陸家老宅。
客廳裡,華麗的吊燈光暈籠著下面的人。
方淑媛和陸廷笙相對而坐。
“你和那個小演員在搞什麼?”
連日的操勞讓陸廷笙疲憊不堪,他眯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頂著眼底的烏青道:“人家有名有姓,您不知道嗎?”
方淑媛本就憔悴的臉色愈加不好了。
“阿笙,你是打量著你爸爸不在了,你就可以這麼任意妄為?”
陸廷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方淑媛:“媽,爸爸沒和您說這事兒嗎?”
方淑媛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茶几上的茶杯。
“你爸說了,讓我不干涉你。還說,你和你大哥都可以隨時結婚,不必為他守孝。”
陸廷笙點點頭。
接著方淑媛忍不住說:“我可以不干涉你,可是,阿笙,你搞搞清楚,那個秦霓,她可是為別人懷過孩子的。還是個小演員,又和你親外甥拉拉扯扯過,還有之前網上曝光的她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生活作風這麼不好,你讓我怎麼接受她做我的兒媳婦?”
“別說是咱們這樣的家庭,就算是最一般的小門小戶恐怕也不會樂意吧?”
“現在,你大哥和知許訂婚了,我聽說他們倆已經預約了婚紗照了。你再看不上知許,她也是大家小姐,到你這裡,你找個那樣的,你讓我臉往哪裡擱?阿笙,你可以不找那些世家小姐,但是你起碼找個清白乾淨的姑娘吧?”
陸廷笙輕嗤一聲:“比如蔡寧玉?”
“您那天和表舅不是撮合我和蔡寧玉的心思?”
方淑媛一愣,隨即放下手裡的杯子。
“寧玉怎麼了?寧玉又不是你表舅親生的姑娘,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又和你青梅竹馬,還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乖巧可愛,也和你性格相投,不比那個秦霓強萬倍?”
陸廷笙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自己的袖釦,說:“蔡寧玉不喜歡男人。”
“不喜歡什麼?”
陸廷笙看著方淑媛的眼睛說:“不喜歡男人。她喜歡的是女人。換女朋友比以前的周晏塵還勤快。”
方淑媛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您要是不信,可以現在就把蔡寧玉喊過來問問她。不過表舅不知道這事兒,您要是顧及他的心臟,就還是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他。”
方淑媛目瞪口呆。
在家裡床上玩遊戲的蔡寧玉無端的打了倆噴嚏,她還不知道她的好表哥是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好搭檔。
陸廷笙倒了一杯茶遞給方淑媛。
“媽,我爸生前已經見過秦霓了,他很滿意,說讓我倆好好的。您就不用替我再操心這些了。左右是我倆一起過日子,又不是和您過。您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她,我這輩子還真就非她不娶了。您要是看她不順眼沒關係,以後您不用和她來往不就可以了?再說了,咱們又不住在一起,真沒那麼多機會見面。您要是想開了,有心了,就對她好點兒,我謝謝您。要是一直不喜歡她,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她也不圖您喜歡。”
方淑媛看著自己這個爹系兒子波瀾不驚的說出這些話,氣的差點兒要去陵園找陸老爺子哭訴去。
“阿笙,你可是咱們陸家的當家人,你就真的不介意秦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你以後讓那些人怎麼看你?”
陸廷笙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媽,那些事兒我本不想和你再提,可是您一直揪著不放,那我今天就實話告訴您,秦霓是懷過孩子,可是那個孩子是我的!我還不怕告訴您,您知道我們那個孩子是什麼時候有的嗎?就是您拿著一千萬去牧馬山趕她走的時候。”
“那時候我不在她身邊,她聯絡不上我,你們個個都去欺負她!您拿錢去趕她走,那錢她一分一毛都沒動,走的時候好好的留在了牧馬山。宋知許在她去產檢回來的路上僱人綁架了她,拍下了那些照片,就是那時候,她流產了。年前網路上那些黃謠,都是宋知許找人散佈的。”
“媽,人家本來好好一姑娘,為了我毀了身體,肚子上一道疤跟蚯蚓似的,您憑什麼這麼說她?”
“她掉了那個孩子,這幾年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也從來沒有想過找我,找陸家討要些什麼。方女士,您仔細想想,那孩子可是我的親骨肉,是您的親孫,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就沒了!秦霓不傷心嗎?她最傷心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陪在她身邊。她這麼些年受的傷害,遇到的倒黴事兒都特麼是因為認識了我!”
“爸爸欠宋定海天大的人情,宋定海臨終要我看顧宋知許,我答應了,可是我可沒答應能縱容她這麼害我的老婆孩子!”
“媽,我還就告訴您了,秦霓,我是娶定了,您要是實在看不過去,那我倆的婚禮完全可以不在老宅舉辦,您不高興,也不用勉強自己出席我倆的婚禮。爸爸走了,您是我親媽,我不會不管您,可是我媳婦兒不欠您什麼,咱們以後就這麼過日子得了。”
“還有,您以為是秦霓巴結著要嫁我嗎?我還告訴您,真不是!是您兒子我現在死乞白賴的求著哄著人家和我好,是我離不開人家。我還不怕丟人了,我今天都告訴您,我和人家求婚好多次了,人家一次都沒答應我。我也想好了,她要是不願意結婚,我就和她談一輩子的戀愛。這輩子,我就要她。話我說到這,您自己看著辦。”
陸廷笙說完,撈起外套直接從沙發上站起往門口走去。
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有和自己的母親一下子說過這麼多話了。
加上連日的操勞,有些頭重腳輕。
“那個孩子真是你倆的?”
方淑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陸廷笙回頭冷冷的說:“您看您兒子像是給自己撿帽子戴的人嗎?”
陸廷笙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方淑媛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平靜。
初九等在門口的車裡。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看到陸廷笙出來,初九忙下車開啟車門:“哥。”
“去玲瓏臺。”
初九一邊掉頭,一邊說:“晚上還有個飯局,是那些領導們,已經安排好了。”
“嗯。”
初九說:“哥,你可以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陸廷笙靠著椅背半合著眼睛,疲態盡顯。
初九從後視鏡裡看過去,也是心疼。
他知道這幾天陸廷笙基本上都沒有閤眼,於是更加把車開的平穩。
很快到了秦霓公寓的地下車庫。
陸廷笙睜開眼下車。
“你回去歇會兒,到時間來接我。”
初九說:“哥你上去吧,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秦霓剛剛把粥盛出來,就聽到了指紋鎖響的聲音。
她看過去,便看到了一身黑衣黑褲的陸廷笙。
“過來,給我抱抱。”
秦霓笑了下,乖順的走過去,抱住了陸廷笙的腰。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