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提陰鷙怨恨又狠辣的目光悉數投到了衛穎身上,帶著幾分的疑惑不解,口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一副氣急敗壞不共戴天的樣子。
“聽聞莫候是個視死若生的人,本王妃生平最是佩服這樣的真勇士。”衛穎勾了勾唇,“對付勇士,死是不能夠起到任何震懾作用的。”
“不過……”她眸色一沉,唇角處依然保持著那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本王妃可是有上百種讓勇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不知使者能不能吃得消。”
莫提聽到她的話,眼中的情緒更甚,他之前可是小瞧了西唐的這位南離王妃。
“這毒藥,說它溫柔,實則霸氣得很,說它霸氣,誠然它卻也是溫柔的。”衛穎不理會他眼中的神色,只是淡淡然地繼續,“大概這世上沒有一種毒藥像它一樣,你永遠不會有毒發身亡的那一天。可是,等你嚐到了那錐心蝕骨的痛,如同毒蛇猛獸在你的血液裡在你的骨髓中在你的四肢百骸在你身體的每一寸,悠然地肆意地啃噬的滋味,或許你更願意死去。”
“可惜天不總是隨世人願,偏偏想死的死不了,想活的,也活不好。”衛穎頓了頓,終於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所以,不要想著你有任何的機會,不要心存一絲一毫的僥倖,你,只能對本王妃唯命是從,除非你想時時刻刻都在生不如死的漩渦之中淪陷,待慢慢地,將你的尊嚴你的傲骨你的意志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
他東月國堂堂的唯一文武雙全的將相,今日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栽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士可殺不可辱!
莫提的雙眸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恨不得立刻馬上可以將眼前之人給生吞活剝瞭然後燒成灰燼一把。
可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是一絲一毫都奈何不了,更何況……
莫提覺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出現異樣的感覺,四肢百骸之處彷彿開始有什麼在輕柔地啃噬著,這種輕柔並沒有持續很久,繼而慢慢地加重,越來越重……
可是,他除了憤恨,還是隻能憤恨。
“《夢緣錄》在哪?”衛穎看著他隱忍到扭曲的猙獰的面容,眼中並無一絲一縷的同情。
她示意碧青將他拉起來望著密道更深處走去,看他步履蹣跚又踉踉蹌蹌,看他時而抽搐不已時而嘶吼不止。
她此行的目的只有兩個:殺一個人,尋一樣東西。
她要殺的人已經死了,然她仍是不會放過他的屍體。
她要找的東西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必定知道。
上一次壁歸用來做誘餌的,離王府替她給收拾了,可是,只有前面那幾頁是真的。
這個男人,她不清楚他在整個和親事件和壁歸那次的卑劣事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可是,她是真的對他有著天生的敵意。而且她十二分的肯定,她要找的東西,這個人,一定是知道的。
“使者可想好了?”衛穎抬腳,在後頭道,“早招早解脫,何必讓自己受這份罪?”
那人卻仍舊不語,將在口中盤旋不止一開口便會是呼天搶地地動山搖的聲音死死地扣在了唇齒之中,繼續承受那錐心蝕骨的痛。
衛穎清淺一笑,彎著一副好看的眉眼,語氣中捎帶了一絲平日裡看不到的類似調皮但更傾向於調侃的情緒,“唔,本王妃有的是時間,耐心也是不少的,莫侯,等你哦。”
眾人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看得是目瞪口呆震撼不已,包括年平在內。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若認真起來,王妃的行事手段和王爺相比竟也是不遑多讓,一樣的快狠準絲毫不給對方喘息和反抗的機會
他們原本以為,王妃充其量也就是因著家世容貌,加之確實有幾分能力所以能入了王爺的眼。可是他們似乎都忘記了,他們冷酷無情狠辣無比威名赫赫權勢滔天的王爺,看上的怎麼可能是隻能用“幾分”這樣的詞來形容的人,入他老人家法眼的,從來都是不止十分的。
正想著,年平雙眉忽而一蹙,衛穎原本掛著一絲笑意的嘴角也彎了下來,眼神瞬間一沉,神色一斂。
她屏氣凝神,數息之後俯身,黛眉微蹙,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年平俯身,將耳朵貼到了冰涼的地板上,擰眉,“王妃,對方人數估計有千人左右……”
“有馬蹄聲……可能還有重型武器……”年平聚精會神又聽了片刻,爾後起身,“王妃,不如您先撤離……”
“不。”年平還沒說完,就被衛穎玉手一揮給打斷了。
“哈哈哈——”莫提猙獰的笑聲在有限的空間內顯得異常刺耳,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衛穎等人,眼神陰鷙又狠厲。
他們精銳部隊到了,雖然只有區區的千把個人,但是……
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盛京拿下,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這個臭娘們和她的人,很快也就要見不到明日的日頭了。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莫提此刻已經將衛穎凌遲了好幾回。
衛穎看著他,卻只是笑。
一根繩子在她手中飛速而出,爾後又縮了回來,莫提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只剩一對眼珠子憤恨地瞪著衛穎。
“該給東月的兵士,好好地備上一份見面禮了。”衛穎勾了勾唇,目光在莫提身上停留了片刻後轉那些裝著硫磺、木炭和硝石的箱子上,“莫候以為如何?”
“這些人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年平,你帶幾個人將那幾根竹子砍成一個個的小竹筒找一根根繩索弄鬆散,截成小段,然後在燈油之中泡上一泡。”
“碧青,你帶幾個人與我一起,替東月的兵士們,準備好禮。”
說著,便扯來一張油紙鋪在了地上,而後找來一塊木板,將硫磺、木炭和硝石按一定的比例裝到了油紙上。
莫提見她這般,心中早已暗道不妙,這個臭娘們,她是如何得知……
明明這東西深奧又隱秘,普天之下知道的人不多,懂得其中奧妙的更是少之又少,她何以這般清楚,並且,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如此那支精銳部隊豈不是……岌岌可危,而東月……
不,他不相信。
她怎麼可能知道?她怎麼可能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