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本王知道你素來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如今雖說鐵證如山證據確鑿,但是本王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事和七弟有關。你最好……”
話到此處,司徒曜輕咳了一聲,給了李校一個‘你懂的’眼神。
李校有些怔愣。
什麼縱然七王爺是皇親國戚權勢滔天大理寺也應本著嚴格執法秉公辦理為先皇后伸冤為民請命的原則,不畏強權不怕艱險將案件審理到底。
來之前六王爺的那套說辭,難道是他聽錯了嗎?
他剛才斟酌了一番正要說的話一下子被吞進肚子又快速地繞了幾個彎。
“李大人,本王趕時間,你不必如此為難。”司徒諾眼睛看向了外面,“公事公辦便好。”
說完,又往身後側了側臉,“慕榮,你好好配合。”
“是。”慕榮微微躬了躬身,司徒曜一直保持著那溫和的笑意。
而李校聽到他這一句話,整個人瞬間輕鬆了許多。
冷傲也好、狠辣也罷,公事公辦這一點,確實也是真的。
“那下官,就多有得罪了。”李校起身行禮,而後又坐下,按照正常的程式循例做了詢問,慕榮事無鉅細一一配合。
月虛師太雖是先皇后,司徒諾更是當今權勢滔天的王爺,由於兩方各執一詞,且雙方都有目擊證人,一時間也難以下定論。
雖說從表面上看,司徒諾確實是有作案動機:先皇后與其生母蘭貴妃的積怨在先,追問常皇貴妃的事情未果在後。
可這都似乎還不能夠作為一個堂堂王爺殺人的理由。
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從頭到尾,晶蘭才是關鍵。
蘭貴妃的這一件遺物,天下僅此一件,除司徒諾外誰也沒有辦法接觸到。
李校是左右為難。
“既然隨月師太這麼篤定,本王不給個說法也真說不過去。”似是有一陣微不可聞的輕笑,從司徒諾的口中傳出來,“我離王府不介意和隨月師太,對簿公堂……”
“不過,本王的時間很寶貴,李大人不妨先回去準備準備,兩日後如何?”
雖是詢問的話,卻是不容置喙的口氣。
李校抬眼看了一下司徒曜,見他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行禮道,“那就依王爺之言。”
……
這兩日,司徒昐和司徒隋珠先後到離王府都沒能見到司徒諾。在眾兄弟姐妹中,他們和司徒諾的關係還算不錯,出了那麼大的事,本想著或關切一番或看看又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的,可一連兩天,每每都撲了個空。
“你們王爺到底幹嘛去了?去了哪裡?怎麼一天天都不在家?”司徒隋珠氣不過,“連慕榮年安都不在……”
“這……”管事的低著頭。
他也不知道啊,可是主子不說,他哪裡敢問?
“下去吧下去吧。”司徒隋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四處看了看實在無趣得很又怏怏地走了。
剛走到門口,就碰上了司徒昐。
“二哥你不用進去了,又不在。”司徒隋珠瞥了瞥離王府的門匾,微微扁了扁嘴巴。
“又不在啊?”司徒昐半張著嘴,‘刺啦’一聲,隨即摸了摸司徒隋珠的腦袋,“看我們隋珠的嘴巴都可以掛油瓶了。”
“哪有!”司徒隋珠抿了抿雙唇,瞅了他一眼,“二哥怎麼隨便摸人大姑娘的頭呢。”
“喲,再大的姑娘還不是二哥的八妹!幾日不見,二哥怎麼不曉得那個還往母后懷裡鑽,跟哥哥們撒嬌生氣的小八搖身一變就成大姑娘了。”司徒昐湊到她眼前,左瞧瞧右看看,隨後單手抱胸,一手託著下巴故作深沉,“小八,你是不是……春心萌動?”
司徒隋珠被他看得面色緋紅全身不自在,慌忙轉過身去,嬌嗔道,“二哥你就會拿我開心!”
“還說不是。”司徒昐閃到她跟前,指著那紅彤彤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司徒隋珠努著嘴瞪了她一眼,跳腳跑了。
“也難怪,女大不中留,眼下你七哥也要娶媳婦了,咱們兄弟姐妹就剩小八你一個……”司徒昐快步追了上來,“不用擔心,這事包在二哥身上!只要小八看對眼了,就沒有你二哥拿不下的人。再說了,咱小八天生麗質至純至真善良美好……”
“唉,你別跑呀……”
司徒曜朝著司徒隋珠的背影喊道,想到她害羞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
兩日後,隨月師太率安國庵一眾弟子,還有那些被月虛師太收留的女子,一行人浩浩蕩蕩早早就來到了大理寺,盛京的百姓知道今日離王府要和安國庵對簿公堂,也是一大早就將大理寺圍了個水洩不通。可是他們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還不見離王府的半個人影。前去‘請’人的侍衛回覆,離王府大門緊閉,敲門無人應答。他們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也沒等到有人進出,所以就回來了。
“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想來是迫於民眾的壓力,知道自己即便可以逃脫律法的制裁也難逃悠悠眾口和民眾的憤怒。”
“你們也是敢說,都說這離王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傳到他耳朵裡可要遭殃。”
“又不光我一個人說,這盛京百姓千千萬……”
“就是就是,眾口鑠金,盛京百姓的口水可以將他們離王府給淹了。”
“離王府淹了不還有江南呢嘛!聽說那江南封地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最重要的是那裡地理環境優越、氣候得天獨厚,物產豐富人民富庶,離王爺,更是富可敵國!”
“聽你這麼一說,十有八九是逃回去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像炸開了鍋一般。
“六王爺,李大人。”隨月師太雙手合十,悲愴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憤然,“月虛師太德高望重聲名遠播,乃我西唐朝之福祉百姓之信仰,如今遭此不測歹人卻逍遙法外,試問這天理何在?國法何用?還請六王爺和李大人,為安國庵做主,為月虛師太沉冤昭雪,以慰師太在天之靈,彰我西唐法度,撫萬千百姓之心。”
“對,沉冤昭雪!以慰師太在天之靈,彰我西唐法度,撫萬千百姓之心!”
“沉冤昭雪!以慰師太在天之靈,彰我西唐法度,撫萬千百姓之心!”
……
隨月師太剛說完,身後安國庵的眾人也跟著雙手合十,而圍聚在大理寺的民眾一呼百應,人人跟著呼籲。整個大理寺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少傾,這鼎沸的人聲,在一片由外而內蔓延開來的交頭接耳低聲密語中漸漸弱了下去,一個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卻又分外冷冽的聲音將那些嘈嘈切切擊了個粉碎。
“歲月師太這一番話,聽得本王心潮澎湃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