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家主子凝神若有所思的樣子,慕榮和年安正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麼,司徒諾已回了神。
“遇刺一事可有什麼進展?”
“屬下正要向王爺彙報,”慕榮傾了傾身,“刺殺當晚,事發當時,除了王爺以外,其他的諸位王爺均在太子婚宴上。屬下將當日參加婚宴的人一個不漏,一一做了調查和追蹤,太子府上的侍婢,也一應做了排查。那個衝撞了王爺的小孩,乃尚書大人的幼子,當日也確實是因為調皮不小心撞到了王爺,乃至王爺手中的酒灑了。事後遞酒的是二王爺,酒是他自帶的洛桑香,席上眾人也都喝了。王爺後面喝的那一杯,也是酒席上大家喝的那一壺的,未曾有什麼可疑之處。”
說到最後,慕榮神色一緊,緊抿了抿雙唇,“屬下慚愧,至今還沒發現什麼端倪。”
二王爺司徒昐愛酒如命,對這自釀的洛桑香更是情有獨鍾,不管到哪,只要要喝酒,都不忘帶上一壺,這癖好盛京人盡皆知。
司徒諾捋了捋袖子,“若是那麼容易就被查了出來,也枉費下毒之人的縝密心思了。”
雖然聽上去是雲淡風輕,可是慕榮知道,自家王爺殺意深沉,只是無處安放,盡在洶湧森寒的眸光之中交錯,在清冷的空氣中肆虐。
司徒諾闔了闔眼,將情緒斂盡,然後轉臉看向年安。
不等他發問,年安立馬上前彙報。
“據派出去的人回報,事發後這幾天,二王爺出了趟城,聽說是陛下安排的差事。三王爺人倒是在京中,但自婚宴歸來,三王爺那怒火幾乎可以將整個盛京給燒了,一直到今日,未曾見消半分,只是因何事而起怒,屬下尚未查探到。六王爺那邊是屬下親自盯的哨,除了打探到婚宴後第二日關起門撒了回滔天的火,一連兩日,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就只是喂喂魚逗逗鳥。”
“二哥向來兩耳不聞朝堂,可難為他居然還會接皇兄的差事。三皇兄發怒那都是家常便飯。”司徒諾輕笑,然只一瞬又恢復了先前的嚴肅,譏笑道,“至於他……這般心思深沉又處處謹慎的人,還真的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如此大發雷霆。”
司徒諾這些個兄弟當中,除了當初的四皇子,也就是當今的陛下之外,二王爺司徒昐和他算是有點感情的。司徒昐是個出了名的閒散王爺,美酒佳餚、風花雪月,吃喝玩樂、趣聞軼事,件件樁樁都是他的心頭好,若要和他說起什麼國家大事,無不例外到了最後他是要鑽了空子溜之大吉的。司徒諾和他的感情雖說不上有多好,但在眾多兄弟中也算是不錯的了,他對他,曾有過替他擋刀的恩情。
三王爺司徒邑自小性格粗獷,有時候甚至顯得有些跋扈,司徒諾一直都認為他會是眾多兄弟之中最有野心,對皇位虎視眈眈的那個人,可是自從司徒瑞剛登基到現在的這許多年的時間裡,卻是沒明裡暗裡也不曾見過他有動過什麼心思,更沒有發現有任何的把柄。司徒諾不知道是自己的判斷失誤,還是對方藏得太深。
至於六王爺司徒曜,面上是最為親和友善悠閒自在的,永遠都是事不關己,且一副和事佬大好人的形象,實則不過是兩面三刀虛偽陰險之人罷了。雖不曾有什麼不臣之心顯露出來,然私底下做的那些煽風點火火上澆油的事,實在讓人忿忿。
慕榮和年安對自家王爺和眾王爺的親疏自是瞭解的,現下不同的稱謂,更足以說明他們與自家王爺的關係,王爺直接以‘他’稱之,可見心中對六王爺實在是,蔑視得很。
“皇姐和八妹呢?”司徒諾思忖了片刻,問道。
“長公主那未曾有異動,也不見有什麼異常之處,屬下已安排人繼續盯。至於隋珠公主,說是昨兒一大早……偷偷溜出宮去,至今未歸。”慕榮面色緊了緊,後一句話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長公主排行第五,先帝連生了四個兒子才得一女,自是歡喜得很。五公主司徒悅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司徒曜和司徒諾出生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皇室再沒添子嗣。先帝每每感慨,又倍覺遺憾,想著自己或許命裡就只此一女,於是便早早封了司徒悅為長公主。
直至先帝駕崩前幾年,八公主出生,粉雕玉琢靈氣逼人,再加上長相隨了先帝,先帝龍顏大悅,為之取名為‘隋珠’,可見其珍視和疼愛。
長公主雖是一介女流,沒有什麼實權,但地位尊貴,連陛下都要顧及幾分,若是她有心,也不是不能攪動朝堂的,是以她的立場極為重要。
至於隋珠公主,司徒諾完全是出於關心。
隋珠公主生母走得早,自小便由奉太后帶在身邊,因此在一眾兄弟姐妹之中,司徒諾和隋珠公主的感情最好,不是嫡親兄妹,卻勝過嫡親。
“胡鬧!這節骨眼,暗潮湧動,敵我不明,她是嫌還不夠亂嗎?”司徒諾臉色鐵青,“本王都說了過些日子再帶她出去走走,竟自個偷偷溜出去了,真是不省心。”
“多派些人手,儘快將人抓回來。”
“是!屬下已第一時間安排得力之人前去找尋,一定安全將隋珠公主帶回來。”
慕榮和年安不敢看司徒諾緊繃著的一張臉,只在心中阿彌陀佛,暗自慶幸自己做足了功夫,沒有將長公主和隋珠公主給忽略了。果然,做事一定要憑著對王爺的瞭解而行事,要不後果很嚴重!
可是,眼下也是嚴重得很呀,這隋珠公主一日沒找回來,他們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忐忑不安。不止王爺,他們也很擔心,王爺視隋珠公主為親妹妹,若是有個什麼萬一……
兩人完全不敢往下想。
“不是安全,是毫髮無傷完好無損。”司徒諾抓著床單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一字一頓說道。
“屬下遵命!”兩人異口同聲,齊齊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諾揉了揉眉心,明明心裡一團亂,卻覺得一陣陣的睡意不斷襲來,實在困頓得不行,便順其自然臥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