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風容的名字,慕淮安臉色變得有些不好,廢話那可是他們慕氏皇族史上最牛逼的人啊,追溯上去,應該是他爺爺的爺爺的二叔?
不記得了,反正就是他們慕氏皇族的人,是整個慕氏皇族祭拜先祖時,第一個祭拜之人,外人不知道,他們慕氏皇族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可是刻入靈魂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時萱在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對於慕風容的印象又清晰了一些,似乎無執跟慕風容也有些關係。
所以,是什麼不可言說的力量,在干預自已的記憶?順便影響到了情感?
對於這些難以言喻的感覺,時萱並沒有不予理會,她需要去記住這種感覺,如果下次自已又莫名失去了某一段記憶,說不定能借此回憶起來。
時萱取出無執劍,詢問道,“這把劍,您可認得?”
見到無執,慕淮安嚇得差點當場給跪了,這下子誰輩分大啊?
原本因為在祈幽仙尊遊歷人間時,他們稱兄道弟的,所以一直本能地把時萱當小輩看,並端著長輩的身份,對時萱多有縱容,畢竟別人就是仙家子弟也不會有這待遇。
可現在,慕淮安就要開始思考,自已應該怎麼稱呼時萱了。
“這把劍,你怎麼來的?”
時萱的記憶中,是自已家鄉被敵人入侵,自已也跟著被殺,但是莫名其妙地沒死,活過來時無執便在手中。
能知道它叫無執,是因為劍柄上刻著。
可時萱也清楚,這其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因為自已不可能突然之間多了很多本應該不屬於自已的東西。
可偏偏,記憶卻被蒙上一層霧,想要撥開雲霧,才能窺見天明。
見了時萱這個反應,慕淮安並沒有懷疑什麼,“朕瞭解了,稍等片刻,我交代小福子一些事。”
沒過多久,時萱就收到了福公公給的一摞書。
《東夏皇族往事追錄》《慕氏皇族名人冊》《論一代劍絕》……
老實說,時萱並不認為回憶起一個人,需要看這麼多書。
而且,不管怎麼看,一個一千多年前的人物,應該跟自已沒什麼關係才是,怎的自已會對這個名字有莫名的執著?而且無執的反應也有些大。
福公公還特地帶了一句話過來,“慕氏皇族祖上其實是慕容氏,後來分家,便取慕氏稱王。慕風容是慕氏中人,因為每隔一定輩分,後代子弟就要取前輩的名人之中一個字載入明中,寓意承福。
容王爺是那一輩中,被選中承載先人慕容氏的福運,為慕氏皇族祈運之人,所以名中有容之一字。
而容王爺是慕氏皇族歷代以來,最強大的修真者,並威懾外族,令其不敢挑釁半分,為慕氏皇族的傳承,東夏國的延續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並被東夏皇室載入史冊。
無論是修真界還是人界,就是一位曾經做出過巨大貢獻之人,只要隕落,就無法避免地會被人遺忘。我們往往採用族譜,事記等方式,為他們在過去所做之事留下痕跡,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可奇怪的是,容王爺在修真界為一代劍絕,在人間更是威懾敵人數百年之久,可在他失蹤之後,不過百年,東夏群眾便開始遺忘,東夏曾經有個守護過東夏數百年之久的王爺。
之後便是五百年,容王爺只是失蹤,不是死了,可是東夏皇室中人在修真界遊歷時,卻發現大多數修士在提到容王爺時,接連搖頭,否認這位人物的存在,更有甚者認為這不過是凡人捏造出來的傳說,無人知道,無人認得,就是修士中的大能,也不知情。
後來,記得這段歷史的,只有皇室中人,以及跟隨皇室數十載的老人,知道宮中曾經出過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物。
容王爺對東夏皇室意義非凡,您並不屬於東夏皇室,卻能知道容王爺的存在,還擁有……容王爺的遺作,所以陛下難免會興奮一些。”
如果所有人都遺忘掉一個人,那麼這個人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所以東夏皇室不敢忘記,不斷復刻和小心保留慕風容在東夏皇室中留下的痕跡,將慕風容當成信仰一般的存在,不斷緬懷。
書中記載了不少與慕風容相關的事蹟,可這些都不能勾起時萱的回憶,直到時萱非常有耐心地翻越至末尾,看到了慕風容消失在修真界之前的事情。
有個神秘勢力,在不斷尋找一個傳說中的神秘地帶,這個地帶不能正常透過,需要以劍心劍骨作為鑰匙,方可通行。
而慕風容正是劍心劍骨的擁有者,也因此遭到了神秘組織的追殺,在與神秘組織的交戰中,成功領悟了一個劍法,捨棄身後一切事,捨棄生前一切名,以生命為代價的最強劍法,重創了那個組織。
在那之後,慕風容回到了東夏皇室,留了些許物品,便銷聲匿跡,再無音訊。
就算曆史的傳承沒有斷代,但歷史的內容早在時間的流逝中被消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可感情這種東西作不得假,翻閱時似乎有人在她耳邊低語,
“笑死,什麼***,給自已取名那麼高大尚,其實沒多厲害,哥一招就能把他們幹趴下。”
“這個地方也真是奇怪,哥竟然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真是麻煩。”
“不過沒事,哥很快就能找到,把小妹妹你啊,帶走的方法了。”
“人生走一遭,不是被困在一個籠子裡消磨的,你應該看看外面的世界,瞭解生命的真諦,然後再由自已,親手選擇自已的未來,而不是被別人選擇。”
還有一句,非常小聲,彷彿並不存在的一句,
“哥啊,已經看完了,現在輪到你了。”
回神時,時萱卻發現自已眼底充盈著淚水,這種感覺不似作假。
她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已天生感情淡漠,可那其實是因為,情感太久沒受到刺激,對刺激也就沒了反應,也是因為,能真正令她動容之人,實在太少,所以才顯得自已遲鈍了些。
慕風容留下的東西,除了無執,還有什麼?
看著桌面上擺放之物,時萱本能地開啟了上面的小冊子,一瞬間,清晰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全都記起來了,而那些內容,自已應該不會忘記的。
可是,在來到修真界之後,關於和慕風容的點點滴滴,都無時無刻地在流逝。
新的記憶頂替掉舊的記憶,並在上面覆蓋一層無法被輕易拂去的霜,只有接觸到某種特定之物時,才能重新溶解。
世界由六道為基石構築,生命之道,生生不息,延綿不絕。
而生命之道的修道方向有兩種,長生道,和亡生道。
一條,順應生命長河,令自已行動緩慢,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觀看河中風景,修成大道者,甚至可與天地同壽。
另一條,在生命的長河中逆行,他們拒絕不入死亡,也被死亡所拒絕,不得往生,修成大道者,甚至可以在生命長河中逆行,逆向生長。
慕風容是亡生的修道者,是不被死亡之地收容之人,他修煉亡生道,也不為活著,而是為了探尋人類不得往生的奧秘。
時萱離開了慕淮安為自已準備的寢室,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輕聲呼喚,“無常?在嗎?還是說我要快死的時候,才能見到你們?”
“這位客人,別這樣,我不想在生死簿上看到一個老賴。”一個臉色蒼白,眼圈發黑,身穿黑色長袍,雙腳離地,懸空站立的人類出現在時萱面前。
無常,也被稱為陰差,生死的交接人,往世的渡魂者,靈魂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