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晟這番話說得很客氣,也很直接。
他代表了這些人的態度,甚至是那些抗議的武者的態度。
如果給不出一個答覆,賀海毫不懷疑這些人能聯合起來搞事情。
賀海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聞言立即沉聲道:“一派胡言!”
“如果總司真喪命於陳副總司之手,我們豈會讓陳復擔任副總司?”
“你們敬仰總司,我們又何嘗不是?”
“不用你們來質問,我們已經把陳復繩之以法了!”
黃晟皺眉道:“既然如此,可否請莫總司現身一見?”
“而且,陳覆在藥王谷一戰自爆氣脈,即便其天脈聖體強橫,也不可能短短二十餘天,就傷勢痊癒不說,還實力暴漲。”
“數日前在漢城,十餘位宗師被他一人所殺,這種實力,如果不是用邪法吸了莫總司的功力,又該怎麼解釋?”
賀海反問道:“以總司的實力,陳復能殺他?”
黃晟等人盡皆沉默。
莫如負的實力,位列四位武學泰斗之首。
這是無可爭議的。
陳復再強,也終究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踏入宗師已經世所罕見,要是還能殺莫如負,的確有些駭人聽聞了。
但他們來此不可能被這句反問打發。
黃晟接著說道:“不管怎麼樣,請莫總司現身一見即可。”
賀海怒道:“總司為了武道界安定,深入長白山追殺沈無心,至今未歸。”
“若非如此,你們以為沈無心在藥王谷奪走了天脈聖體後,會隱匿至今不出?”
“那是因為被總司追得四處逃竄!”
“你現在讓總司現身,他若是回來,沈無心無人掣肘,到時候殺入武道界,你們誰能抵擋?”
“一個個都是一品宗師了,別聽風就是雨。”
他自然知道訊息是誰放出來的。
除了沈無心,也沒別人了。
就跟讓孔巖和林悔去漢城一樣,此舉用心險惡,目的是讓陳復洗不清身上的汙點。
陳復擔任副總司,跟斷魄崖劃清界限,沈無心偏不讓他如意。
這番解釋,讓黃晟等人陷入沉思。
其實他們也不大相信莫如負會死在陳復手裡,但他們此行是找陳復麻煩的。
見賀海的解釋沒法反駁,黃晟又換了個角度,說道:“莫總司無事就好。”
“不過我們此行還有一件事。”
他吸了口氣,鄭重其事的拱手道:“陳復雖說跟斷魄崖斷絕關係,但畢竟跟妖女相處八年,殺性太重。”
“漢城一戰,我師弟不過是礙於還有情面,前去相助,陳復不問青紅皂白,將其斬殺。”
“還請賀副總司把陳復交出來,慰藉我師弟的在天之靈!”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開口道:“不錯!交出陳復,這種殺人如麻的殺神,怎麼能擔任副總司?”
“賀副總司,別人來管武道界,我不反對。”
“但陳復,不行!”
賀海神色逐漸歸於平靜。
看著這些義憤填膺的一品,宗師。
面無表情。
殺人如麻,不問青紅皂白?
不是被殺的那些人心生貪念,跑去找陳復麻煩,又豈會死在那裡?
武道界弱肉強食的規則,平時你們用得挺好,這時候選擇視而不見了?
賀海心如明鏡,但這些話不能說出來,只能板著臉道:
“陳復是總司任命的,別說你們,連我都沒資格反對。”
“而漢城一戰,究竟怎麼回事你們心知肚明,真要我把鎮武司調查的結果公佈出來?”
“我給你們留一點臉面,沒公之於眾,但這不是你們得寸進尺的理由。”
“至於把陳復交出來,那更是天方夜譚!”
“有這本事在這裡嚷嚷,不如潛心習武想想怎麼能把斷魄崖這個禍害連根拔起。”
這毫不留情的一番話,讓黃晟等人臉色都是一陣變幻。
他們以為裹挾大勢而來,就算不能立刻處死陳復,迫於他們的壓力,鎮武司也要撤掉陳復的職位。
而只要陳覆沒有副總司的職位,就算不得鎮武司的人。
沒了留在鎮武司的理由,總要出去。
一旦出去,他們就有機會報仇。
宗師殺不了陳復,但有時候想要殺一個人,不一定要正面交鋒。
見賀海已經轉身走了,黃晟也只能沉著臉暫時離開。
他們比誰都清楚死在漢城的那些人絕對是咎由自取。
可武道界就是這樣。
富貴險中求,沒有爭鬥生死還習什麼武。
“師兄,果然不出所料,他們不願交出陳復。”
風絕谷另一位宗師沉聲道。
黃晟嗤笑一聲,“世所罕見的天脈聖體,被沈無心奪走後還能大難不死且再次變強,換你你願意交出來?”
那宗師臉色一窒。
當然不願意!
要是風絕谷有這麼一位弟子,簡直就是未來的宗門支柱,定海神針。
未來成就有多高,他都不敢想象。
黃晟淡淡道:“莫如負跟沈無心不同,他不需要奪走陳復的天脈聖體,所以完全能當成衣缽弟子來培養。”
“賀海說陳復是莫如負直接任命的,已經能證明這件事了。”
“假如沈無心不是要奪走天脈聖體,多半也會將陳復悉心栽培,而不是殺他父母強行擄走。”
“鎮武司現在留下了陳復,冒天下之大不韙昭告他為副總司,我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步。”
“這也正常,鎮武司也是人,免不了人之常情。”
師弟問道:“那這仇,豈不是報不了了?”
黃晟眼底閃過一抹陰冷,“憑我們很難報,但武道界這麼大,鎮武司也難以一手遮天管完。”
“別忘了,當初那批玄者,可不是全都在為國效力。”
……
時間一晃過去五天。
鎮玄池。
陳復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照著那本泛黃古籍上記載的功法修煉。
體內那一縷玄力,此時已經壯大到全身。
原本的內力,被徹底替換。
“化玄訣,這名字還真是簡單粗暴。”
陳復睜開雙眸,兩道精芒一閃而逝。
他抬手一指點出。
一道玄力似離弦之箭,倏忽疾射而出。
乓——
山洞震顫,但石壁僅僅只是出現一個小凹痕,並未龜裂。
“陣法?”
陳復若有所思,起身蒸乾水汽,穿上衣服。
畢竟是鎮玄池,這裡佈下陣法也正常。
閃身離開山洞,穿過甬道,眨眼便來到山外。
嘭——
剛出來,就聽到一聲驚天巨響。
緊接著腳下地面都震了幾下。
一道含怒暴喝響起,“楚千雄!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外人,與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