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渾身如同萬蟻噬心般的痛！
陳復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被劇痛折磨得面容扭曲，肌肉抽搐。
他環顧四周，可見這是一座水池。
不大，長寬都在兩米左右。
他正光著膀子泡在裡面。
池水呈淺褐色，像是某種藥浴，但聞不到藥香。
動了下手腳，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傳來，讓陳復悶哼一聲，眉頭緊皺。
他表面沒什麼傷口，但感覺身體裡面早已經千瘡百孔。
踏、踏——
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傳來。
陳復立即看向唯一的入口。
那是一扇石門。
這整個水池所在的空間，也是一間石室。
石門並未關閉，一道身影從石門外顯出身形。
看到來人，陳複目光微凝，“莫總司。”
他可沒忘記，莫如負之前在藥王谷，出手要殺他來著。
也是因為莫如負的出手，導致二姐幫自己擋了那一劍，生死不明。
莫如負平靜道：“這裡是鎮武司總部地下，位於京都南郊八十里處。”
“你二姐沒事，只是一身武道實力沒了，得重修。”
陳復聞言神色稍緩，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多謝。”
莫如負笑了笑，有些詫異，“謝我手下留情沒殺你？”
陳復昏迷後，並不知道莫如負跟柳雲煙以及無藏大師的交談。
所以也不知道他被帶到鎮武司總部是幹什麼。
但看莫如負的樣子，顯然不是來殺他的。
謝他，是因為二姐沒事。
他並沒有解釋，轉而問道：“沈無心呢？”
下山時他就知道以沈無心的心高氣傲，肯定會給自己解毒。
但他沒想到，即便自己爆發了天脈聖體的力量，依舊不是沈無心的對手。
甚至，沈無心更像是早就等著他爆發。
莫如負說道：“逃了。”
陳復皺了皺眉，他昏迷前只記得自己把惡修打成了肉泥。
沈無心有沒有逃走，他不太記得。
現在聽到莫如負的答覆，頓時有些失望。
三位武學泰斗在場，還讓瘋女人給逃了。
果然，那瘋女人不會幹沒有把握的事情。
莫如負又說道：“你的天脈聖體，已經被奪走了大半。”
“要不是你最後關頭爆發了一股更強的力量，你當時應該就死在了沈無心手上。”
“你在鎮玄池的這半個月，我查閱了很多古籍，只是關於天脈聖體的記載非常少。”
“你這種情況，在有記載的書上，只出現過一次。”
陳復並不大關心自己的天脈聖體在不在。
在無名山中的八年，他無數次希望自己沒有這什麼狗屁聖體。
這樣他就不會被瘋女人找上。
爸媽也就不會死。
但莫如負說到了這個，他心裡恰好有些疑問，便問了出來：
“當時沈無心用的是什麼功法？我感覺很剋制我的天脈聖體，半點力氣都發不出來。”
莫如負搖頭道：“不是剋制你的天脈聖體，而是剋制內力。”
“剋制內力？”
“不錯。”
鏘——
莫如負手中扳指細微光芒閃過，又祭出那柄烏青色的長劍。
乍一出現，陳復就感到一股非常壓抑的氣息。
說白了就是這柄劍，給他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莫如負橫劍於胸，左手抬起屈指一彈。
叮——
劍身微顫，發出一聲很清脆的劍鳴。
同時，劍鋒上一縷細小的劍氣，急掠而出，斬向陳復。
陳復瞳孔一縮，下意識渾身肌肉緊繃，想做出反應。
可一身內力剛調動起來，劇痛就隨之傳遍全身。
嘩啦——
水聲迴盪，陳復剛想站起又只能跌坐下去。
赫然發現，原先的宗師實力，跌到了四品。
但劍氣並未入體，而是落在他旁邊的水面上。
隱入池水中，消失不見。
莫如負說道：“這柄劍，名為陸吾。”
“來頭已經不可考究了，也不知道傳了多少代才傳到我手上。”
“你感覺如何？”
陳復看了眼沒什麼變化的水面，坦然道：“沒有鋒芒，但劍鋒逼人。”
主要是那股讓人心悸的氣息。
莫如負收起長劍，說道：“沈無心體內，就有這麼一股力量。”
“早個幾百年，這股力量在龍國大地上還曾大放異彩。”
“當時稱為玄力。”
“武者也被稱為玄者。”
“玄力的強大，遠在內力之上。”
陳復心裡一動，“所以沈無心體內的那股力量，就是玄力？”
莫如負答非所問，繼續說道：“試想一下，一群遠比武者強大的玄者聚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陳復想了想說道：“人有了實力，就會無視規則。”
“而一群無視規則的人，隨時都是一顆定時炸彈。”
莫如負面露讚賞，“不錯。”
“所以龍國這片土地上，歷朝歷代，都不允許這樣一群不受控制的人出現。”
“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強不過國家機器。”
“但能給這個國家帶來的麻煩，卻不可忽視。”
“時至今日，武道界已經見不到什麼玄者了。”
陳復雖然不知道莫如負跟自己說這些幹什麼，但還是順著話疑惑道：
“被滅完了？”
莫如負啞然失笑，“怎麼可能？”
“要把他們滅完，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兩敗俱傷。”
“龍國立國之後，雙方達成共識。”
“剩下的玄者要麼被招安，要麼隱去蹤跡，不在世俗現身。”
“所以你現在看到的武道界，是在雙方共識下打造的。”
“武道是一個國家的根本之一，但前提是可控。”
“武者不如玄者破壞力那麼大，加之鎮武司管控，這才得以存在。”
陳復聞言面無表情道：“但依舊有以武犯禁的事發生，不是嗎？”
莫如負點了點頭，“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是十全十美的。”
“我們能做到的，也就是力所能及的一些事兒。”
陳復扯了扯嘴角，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莫如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負手而立轉身離開。
踏出石門時腳步一頓，聲音傳來，“鎮玄池不僅能療傷，還能幫你恢復受損的天脈聖體。”
隨著腳步漸遠，石室內再次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