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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百年月魄第一人

閻四夕一愣,不確定地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廣寒仙子接引的星辰烙印,比您所說的兩人還要多?”

受限於對煉氣士的瞭解,閻四夕並不知道月魄境的奧秘。

這一境界以月魄為名,必然與太陰星脫不了關係,甚至還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

他修煉至今,還停留在感應周天星辰的觀念中,尚未意識到太陰星對月魄境的重要性。

墨先生有意提點,解釋道:“月魄境感應周天星辰淬鍊七魄,是煉氣士的第一步,但世人大多忽略了太陰星的重要性。

七魄圓滿之時,煉氣士還需吸納月華之力,凝聚太陰星坐鎮中樞,統御周天星辰。方才我所提到的廣寒仙子,月魄境時烙印的星辰不過十五顆。

但她是千年難遇的太陰神體,須彌宮天生便有常人百倍的太陰星光,藉此凝聚廣寒星圖,是百年來公認的月魄境第一人。”

周天星辰、太陰星,加上兩者結合而成的星圖,才是月魄境完整的戰力。

世人大多隻知感應七星、淬鍊七魄,卻不知道太陰星光、星圖兩者,同樣是月魄境修行的重中之重。

這些修行隱秘,大都是各門各派敝帚自珍之物,野修除非加入各國,否則只能摸黑過河。

各大宗門、聖地,就連收弟子都有真傳、內門、外門之分,更不會輕易洩露給外人。

為何武徒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長,而煉氣士大多有師門傳承,主要原因便在於此。

墨先生心中暗歎道:“千機變連續兩代認可之人,居然都是粗鄙武徒。當日鉅子未能撥亂反正,今日我墨羽有緣得見,必將此人引到煉氣士正途。”

千機變乃是墨家傳承道器,除非得到器靈的認可,否則就算真君強奪到手,也無法隨心所欲使用。

閻四夕修為平平,卻能操控千機變千變萬化,普通人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墨先生在墨城位高權重,對此卻是瞭然於心。

他之所以跟著閻四夕,不只是因為在他身上窺探到了成道之機,更是藉機傳授墨家煉氣術,將他往墨家煉氣士引領。

閻四夕修行刻苦勤勉,每次清晨、黃昏練拳練劍從無懈怠,內炁淬體、星光淬魄更是一刻不停。

但墨先生看得出,這個少年的絕大多數心力,都放在了武徒修煉上。

對於煉氣士的修煉,閻四夕尚未選擇明確的百家道路,更偏向於兼收幷蓄,海納百川。

既有道家的影子,又有劍修的法門,偏偏就是與墨家毫無相關。

墨先生這幾日絮絮叨叨,攛掇著閻四夕修行墨家煉氣術,孰不知,閻四夕早有不見君留下的劍道傳承。

劍道號稱百家殺力第一,與他的武道相得益彰,閻四夕又怎可能棄劍不用,轉而修行墨家的機關傀儡術?

一個肉身強橫的武徒,戰鬥時卻躲在一堆傀儡後方,完全是大材小用。

衛國境內多崇山峻嶺,蠻瘴之地,雖無十萬大山這般橫跨諸國的地勢,卻也時常有妖獸出沒。

好在山不高、水不深,自然也沒有仙人名、真龍吟,一路走來,幾人遭遇的都是尋常野獸。

閻四夕磨礪武道時,輕輕鬆鬆便打殺了一片,偶爾會留下幾頭傷而不殺,留給公孫起、霍無殤二人見見血,積累戰鬥經驗。

清晨到來,閻四夕收起化為帳篷的千機變,露出睡姿豪邁、四仰八叉的嬌憨少女。

“小玄機,別賴床,快起來趕路了。”閻四夕輕輕推了推魚玄機。

公孫起、霍無殤早已洗漱完畢,迎著旭日東昇開始修煉。

甘長生手捧一本儒家典籍,一字一句朗聲誦讀。

“唔……林大哥,不要叫我小玄機,你叫我女王吧。”魚玄機將頭埋在乾草中,捂住耳朵悶聲道,帶著濃濃的起床氣。

閻四夕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在她腰側撓癢,口中喊道:“女王八起床了。”

少女的嬌笑聲清冽如泉,迴盪在山林之間。

莫影看著二人打打鬧鬧,不經意間看到閻四夕黯然的目光,露出笑意的同時,心中又困惑不已。

一路上承蒙閻四夕關照,他們才能走得如此順遂,但他對幾名孩子的愛護,似乎遠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等到眾人用過早飯後,閻四夕看向前方獨自走著的霍無殤,琢磨了一下後走上前去。

“怎麼,還在為昨天的事悶悶不樂?”閻四夕按住霍無殤的腦袋,笑問道。

霍無殤煩悶地甩手,拍開閻四夕手掌,低頭道:“是我救了那孩子,偏是那家人胡攪蠻纏。你為何還要賠錢了事,倒像是我犯了過錯?”

昨日途經村莊借宿時,霍無殤晚間在河邊練拳,無意間遇到一名孩子墜入河流,毫不猶豫跳下將其救起。

原以為那孩子家人會對自己感激涕零,可上岸後發生的一切,卻讓霍無殤頭腦發懵。

那孩子的父母竟倒打一耙,誣告霍無殤將他兒子的祖傳玉佩弄丟了。

尋死覓活,非要告官也就罷了,話裡話外都在暗示霍無殤是偷兒。

那村莊的左鄰右舍,更是不分青紅皂白,數十人圍著四名半大孩子,臉上寫滿了貪婪。

霍無殤、公孫起有武功在身,對付這些刁民不過三兩拳的事情,但總不能一怒之下將其打殺。

甘長生自詡有舌戰群儒之能,面對那撒潑打滾的婦人,卻也是無可奈何。

魚玄機被村民的醜陋嘴臉嚇到了,抹著眼淚只知嚎啕大哭。

若不是閻四夕出面,要求霍無殤賠了幾兩銀子,事情還不知如何解決。

但也正因如此,霍無殤的委屈和怒火無處發洩,對閻四夕的態度也變得冷淡。

倒不是說他對閻四夕心生怨恨,而是這種處理方法,令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霍無殤難以接受。

“你看這是什麼?”閻四夕笑了笑,翻開手掌,將白花花的銀子高高拋起。

霍無殤抬起頭,忽地目光一亮,抓過閻四夕手掌仔細翻看,“這是我的銀子,怎會在你手裡?”

“你做人太過死板,有時得學會變通。”閻四夕將銀兩拋向霍無殤,藉機教訓道,“昨夜你就不該正面對抗,跟那些個鄉野村夫、蠻橫婦人,哪有什麼道理可講。”

霍無殤接過銀子,仔仔細細地檢視,確認是自己給出的銀子,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但聽到閻四夕這話,還是擺著一張臭臉,兀自不服道:“若是我動用武力,他們那些人如何是我的對手?”

甘長生雙手攏袖,湊了過來,反駁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至聖先師曾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行了行了,你以後可千萬別成為腐儒。”閻四夕連忙擺手,打斷了甘長生的長篇大論。

“你二人的處理方法,一個過剛一個過柔,昨夜我跟莫前輩小半個時辰才出面,也沒見你們把事情解決。”

二人對視一眼,甘長生張了張口,想起昨夜閻四夕三言兩語將事情解決,有心反駁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林大哥,你該不會當了偷兒吧?”甘長生雙眼一轉,狐疑地問道。

“什麼偷兒,空口白牙辱人清白。”閻四夕賞了他一個爆慄,“那叫樑上君子,順便給他們留了點教訓。”

“什麼教訓?”霍無殤好奇問道。

對尋常百姓來說,就連性命都沒有錢財重要。

閻四夕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那戶人家中的錢財攫取一空。

他從來都不自詡俠義之士,行事自有一套準則,更不會理會世俗旁人的想法。

閻四夕避而不答,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無殤,你覺得昨夜所見所聞,跟你在楚丘城的遭遇,是否有相似之處?”

霍無殤的笑容僵住,沉默好一會才道:“林大哥,你是想讓我日後三思而後行。”

楚丘城他義憤填膺,口不擇言,差點連累大家遭受無妄之災。

幸得閻四夕巧施妙計,又機緣巧合遇到了墨先生,這才轉危為安。

但這些天來,此事一直壓在霍無殤心頭,幾名同齡人也不知如何勸解。

莫影從小將他們撫養長大,親近之人說話,霍無殤雖然心中明白,但總是很難接受的。

閻四夕看在眼裡,故意藉著昨夜之事,揭開霍無殤心中傷疤,也是為了徹底解除他的心魔。

習武修道之人,特別是勇猛精進的武徒,最忌諱在魚龍奠基之境出現心魔。

初時修行或許察覺不到弊端,等到攀登鯉躍龍門時,心魔才會出來作祟。

閻四夕學著甘長生雙手攏袖,笑問道:“你是否覺得,以後遇到這種事避而遠之,眼不見心不煩,免得連累身邊人遭遇危險。”

霍無殤悶聲道:“管又管不得,說又說不得,看又於心不忍,還能如何?”

“錯!大錯特錯!”閻四夕忽然疾言厲色,“善即善,惡即惡,此事人人心中自有尺度。若因力不能及,一再降低心中的善惡標準,那便是與世俗同流合汙。”

緩了緩神色,閻四夕拍了拍霍無殤的肩膀,“我只是讓你三思而後行,並非要你泯滅心中善意。

若是力所能及,那便行俠仗義不隔夜。若是實力懸殊,那便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有朝一日修為足夠了,拳頭夠大夠硬,旁人自會乖乖聽你的道理。”

墨先生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一臉怪異之色,反駁道:“你這是哪門子歪理?諸國大多以釋道儒、兵法墨為尊,老夫可不曾聽聞以拳論理。縱使是農家、陰陽家、縱橫家,也沒有這般離經叛道之言。”

閻四夕不屑道:“諸子百家爭鳴,說到底是煉氣士的法門。我輩武徒,唯有靠雙拳打出一片天地。”

霍無殤雙眸熠熠發光,閻四夕一番話,不知不覺間解開了他的心結。

頓覺心胸開闊無比,在山林間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