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罵一句,默不作聲的站到一旁,那個女人左看看右瞅瞅,最後選擇了我剛才的床鋪,一屁股坐在上面,床架子發出吱呀呀的哀嚎聲。
我和老頭面對面坐在兩邊的床上,互相對視著。
我看著老頭兒面善,挺好說話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和他聊聊天解悶兒。
結果我這剛開口,聲音才出來,還沒來得及湊成一個完整的音節,那個女人又開口了。
“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說話啊,你們男人就是粗魯,討厭死了,人家還要精緻睡眠呢!”
我暗暗握緊了拳頭,沒出聲,看這對面的老頭兒。
老頭兒搖了搖頭,依舊笑眯眯的樣子,看著就跟過年的時候家裡門上貼的仙人一樣。
我瞅著他消氣兒,那個女人見我們不搭理她,嘴裡不依不饒的又嘟囔了半天,好像是念咒一樣。
不過好在她說話好像挺費力氣的,不一會擾人的嘟囔聲就停止了。
但是!
她居然她奶奶的打呼起了呼嚕,還尼瑪巨響,跟他大爺的打雷一樣,轟隆轟隆的!
我看著那個女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像個死豬一樣,忍不住又握起了拳頭。
可此時那個老頭終於出聲說話了。
“忍著點吧,這姑娘是全幫的人。”
我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姑娘?這也配叫姑娘?這老頭兒還真有素質!
不過他好像說到了‘全幫’……
我說剛才為什麼那個獄警不管不問呢,合著獄警就是全幫的靠山?
難道整個全幫都和這個女人一樣是個‘嘴強王者’?
我正想著,那個老頭又一次說話了。
“孩子,我叫於連,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吧?”
我聽到這話,立馬順著聲音轉過頭看向那個老頭兒,他笑眯眯的樣子,一時間讓我頗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罪犯。
於是我告訴了他我的名字後,便詢問道,“老先生,請問您是因為什麼被關進來的?”
在我的想象,這個老頭兒的罪名應該不是殺人放火之類的,因為他的眼神中沒有那種殺過人的氣息。
所以我猜想他很有可能僅僅是因為惹到了邢門,甚至是因為被冤枉才被抓進來的。
可是他的回答卻讓我一愣。
他說,“我是自願進來的。”
“自願?”
我一下子有些發懵,沒明白這個老頭什麼意思。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後,開口說道,“我曾經遇到一個恩人,他讓我來這個地方等一個人,所以我就主動進來了。”
來等一個人?
這可是荒邪之獄,來監獄裡等人?!
我更懵了,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老頭兒也不急,慢慢悠悠的像是講故事一樣,接著說道,“我這一等就等了五年,不過我想我等待的時間終於到頭兒了。”
呃……什麼意思?
這老頭兒好像話裡有話啊?
難不成他是在等我?
我這剛要開口發問,那老頭就已經再次開口,出聲問道,“孩子,你剛才說你叫陳柳對吧?”
我點點頭,沒說話,那老頭沉吟一陣,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讓我猜猜你進來的原因……”
這個叫於連的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我,手中不斷地掐算,看上去很像是那種天橋底下算命。
我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好笑,所以也沒有打擾他,歪著腦袋看著他,想看看他能編出什麼。
反正……無論他猜出什麼罪名,都肯定不對。
只見那個老頭沉默了半分鐘左右,隨後這才開口。
“我猜,你的罪名是打架鬥毆。”
呃……我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輕輕搖了搖頭,看著他反問道,“大爺,您覺得我是那種打架鬥毆的‘好人’嗎?”
我這話倒不是反諷,主要是在荒邪之獄這個地方,打架鬥毆還真算不上什麼罪名,甚至靠這個罪名,連進監獄都難。
那老頭也不覺尷尬,哈哈一笑,開口說道,“孩子,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殺過很多人的樣子。”
這玩意兒……好像的確能看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立馬想到了很多人的眼神。
不只是唐衫那個瘋子,甚至還有一切其他我所見過的人,比如那個典獄長巫曲,又比如老邢。
他們的眼神雖然平時看上去很正常,不過當他們認真起來的時候,絕對能夠給人心神一種震撼!
所以這個老頭猜的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只不過,他沒猜對。
所以我搖了搖頭,“大爺,您猜錯了,我不是因為打架鬥毆。”
聽到這話,那個老頭兒輕笑一聲,“呵呵,我猜的太嚴重了,還是太輕了?”
這老頭兒說話還挺有意思的,所以我實話實說道,“輕了。”
“輕了啊……”老頭兒笑了笑,摸了摸下巴,這才有一次陷入了沉默,約麼半分鐘後,緩緩開口,“那你容我再猜一次。”
“小夥子,我猜你犯得罪行是拐賣人口、屠殺村落、放火燒山、私立宗教、而且還和邢門作對,我猜的對嗎?”
聽著這老頭一個接一個的念著我檔案上面編造的犯罪記錄,我一下子就懵了!
這老頭……背的比我都熟!
“大爺,”我看著這個老頭,一下沒了輕視之心,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震驚,開口試探著問道,“您是算命的嗎?”
那老頭笑了笑,接著又說出了一句讓我更加震驚的話。
“哈哈,小子,我剛剛猜的這些罪行,你都沒有犯過,其實你來這裡真正的原因是……找人!”
我聽這話,只覺得後背發涼。
這老頭兒是何方神聖,他居然知道我來的這裡的目的?!
這件事情,除了老邢之外就只有蘇沐沐他們知道,其他的人,就連典獄長巫曲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這老頭兒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著這個叫於連的老人,心中不禁開始悱惻,眼神也逐漸變得冰冷。
如果他暴露了我的身份與目的給閆峰,那麼我就不可能再有機會問出想要的事情了!
那個老人見我沉默不語,死死的盯著他,臉上又出現了一絲笑容,“呵呵,小夥子,現在你有點殺人犯的樣子了。”
我沒理會他這句話,依舊看著他,沉默了大概兩分鐘左右後,他才緩緩開口,“放心吧,小夥子,我等你很久了,不可能單純的就是為了破壞你的計劃。”
這話倒也是。
我相信這個老頭兒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淡定的面對剛才的各種情況。
不過唯一的問題是,這老頭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而且究竟是誰讓他在這裡等我的?!
我越想越覺得腦袋發脹,而那老頭兒則是笑而不語,所以我只能開口詢問。
“大爺,究竟是誰讓您在這裡等我的,而且您的目的是什麼?”
那老頭兒聽到這話,終於緩緩開口了,“我就是為了幫你,才在這個鬼地方待了五年的時間!”
這話說完,那老頭兒的臉上明顯放送了不少,眼神中雖然渾濁,但是卻帶著喜悅的光芒。
他沒等我問便直接開口說道,“你要找的人,他一般不在牢房中待著。”
“您知道我要找誰?”
“呵呵,當然,”老頭兒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個人比我晚幾年來這裡,所以我已經觀察他很久了。”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那老頭兒也不著急,慢慢悠悠的說道,“視目會的人嘛,據說還是個挺出名的人,如果你想找他的話……”
話到此處,老頭兒沉默了,笑著看著我,好像是在故意挑逗我的一樣。
我耐不住性子,只能皺著眉頭開口詢問,“大爺,求您了,說吧,別賣關子了。”
“哈哈,我這五年都等過來了,你這小子才這麼一會就不耐煩了?”
那老頭兒開玩笑一般的說道,不過說完這句之後,他不等我開口,就直接說出了答案。
“想找那個人,我建議你找個理由被關進禁閉室,這樣你就能夠有機會看到那個人了。”
禁閉室?!
我之前在這個荒邪之獄不止一次聽到禁閉室的名字。
據說只有在這裡犯了事兒,破壞了規矩的人,才會進入禁閉室。
而禁閉室內部是什麼樣子,進去之後會經歷什麼,沒有人能夠完整的說出來。
如此說來,一直咬牙不鬆口的閆峰,常年被困在禁閉室,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同時也說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進入禁閉室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
可為了找到閆峰,我必須要去!
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得到最有用的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