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我抬眼看向手上的觸鬚後,我笑了。
觸鬚沒有斷,上面還卷著一個東西。
一隻腳……
好傢伙,壯士斷腕,壁虎斷尾,姜尾斷腳,多麼令人敬佩的求生欲。
可惜……
‘讓他死!’那個聲音再一次激動的喊叫出來。
“知道了,別吵。”
我在心中對那個聲音回了一句,這才看向姜尾。
他斷掉自己的一隻腳後,依舊強行撐著身體站起身來,手扶著一旁,一蹦一跳的朝著屋外跑著。
一路上,他撞到了不少展櫃。
裡面瓶瓶罐罐掉下來摔得粉碎,各種動物的眼球也散落一地。
他沒有理會,每次跳動,都會踩爆一個眼球,然後斷腿流出的鮮血,與那些粘稠的液體混雜在一起……
狼狽,但還不夠狼狽。
我慢悠悠的靠著觸鬚接近他,像是一個近距離的觀眾一樣,看著他掙扎。
“這樣吧,只要你逃出這個屋子,就算你贏。”
姜尾也不理我,玩命的朝著門口跳著。
所以我又一次說道。
“加油,還有……呃,五米!”
我語氣輕鬆的在他身旁出聲說著,感受著他身上的恐懼再次激增。
“三米,快一點,快快!”
“兩米,加油,馬上就到了!”
我莫名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學校中的體育老師,一邊鼓勵一邊陪著那些身體素質不太行的孩子跑。
“一米!”
“半米,只差一步了!”
終於,到了最後,姜尾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希望,恐懼甚至都消退了一些。
“時間到!”我等到他即將逃出門的時候,抬了一下手,瘋狂湧動的觸鬚便衝到他面前,將門完全堵死,“很可惜,姜醫生,你失敗了。”
他眼中的希望凝固了,下一刻變成了極度的恐懼!
我壓根就沒打算放過他,正如他從沒有放過那些被他殘害的人。
也正如他沒有放過諸葛菁……
我會先給予希望,在令其絕望!
我頗為享受的吸了一口空氣中的恐懼感,看著姜尾的表情,心中痛快極了。
“姜醫生,你輸了,作為懲罰……”
我突然用觸鬚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將他的身體提了起來。
他像是一個上吊的人一樣不斷的掙扎著,可是除了身體晃動外,根本就抬不起手。
我一點點看著他的臉色因為充血變得通紅,這才抬起手,一根小而尖銳的觸鬚停在他的左眼上。
‘很好,就是這樣,我能感覺到他的恐懼!’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我沒搭理他,依舊笑著看向姜尾。
他好像知道我要做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抖動,眼睛緊緊的閉起。
不過這無所謂,我又不是他這種單純對‘眼睛’這個器官產生興趣的變態。
所以我控制觸鬚,一點點貼在他的眼皮上,然後用力壓了下去!
噗……
溫熱的液體濺了我一臉,他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
地板上落下了一些液體,紅色的血和……
“呵,真噁心。”
我有些嫌棄的鬆開了他,任由他摔在那些液體上。
他沒死,因為我還沒打算殺他。
他所經歷的還不夠……
瞎了一隻眼睛的姜尾,渾身散發著恐懼,在地板上爬行著,繼續朝著外面逃著。
這次我沒有再阻攔,收回了堵門的觸鬚,看著他一點點離開房間,來到院子中。
這就是有院子的好處,不然直接讓他跑到街道上,這件事情可能還真不好辦。
不說別的,就我現在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會嚇到別人。
這話說出來可能有些奇怪,不過是實話。
誠然,我現在內心充滿了瘋狂,但這瘋狂僅僅針對姜尾一個人而已。
我依舊是我,起碼……現在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看著姜尾一點點爬出屋子,來到院子中後,還打算離開院子。
我這才進一步跟了出去。
外面很黑,依舊是深夜。
話說回來,我跟著姜尾來他家也沒有過去太久。
外面很安靜,夜空明亮。
我沒撐傘,但是卻大膽地抬起了頭。
星光簇擁著月亮。
破碎的殘月,上面那些令人不適的東西,此時似乎不再恐怖。
在這種狀態下,我和那個月亮已經不再是針鋒相對,反而是一種共生存在的關係。
它就像某個東西的一部分,注視著我的動作。
‘給我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我卻有些疑惑。
我們?
我們是誰?
我原以為,我體內封存的是災厄,天空中的那個月亮也是災厄,但是現在聽到這話我才發現,好像並非如此。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產生過那種恐懼感。
在奪目島,在幽域,在看著月亮的時候,都有這種感覺。
但是每次這種感覺都不太相同,具體哪裡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他們有與災厄有關,但是災厄卻又不是一體的……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我還有該做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天上的月亮對我來說不再具有吸引力。
低頭再看向姜尾,他趴在地上,身體顫抖,胸口劇烈地起伏,看得出來他盡力了,但是也力竭了。
“就差一點了,”我靠著觸鬚一點點來到他身邊,笑著看著他,“怎麼了?”
姜尾看著我的眼神基本已經沒有恐懼了,只剩下了木然與絕望。
“陳柳,你……是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值得商榷,起碼之後我得好好想想。
姜尾見我不說話,也不動手,強撐著拉出胸口的項鍊,用手託著諸葛菁的眼球,微微張開嘴打算說什麼。
看到他這個動作後,我的眼中驀然出現了一絲冰冷。
一根觸鬚順著手生長出來,從我的胸口迅速拔出了一把手術刀,然後甩了過去!
“啊啊!!”
這把手術刀化作一道白色的寒光,眨眼之間斬斷了姜尾的手,引起了他一陣痛呼。
諸葛菁的眼球迅速落下,不過在著地之前,我就已經用觸鬚解除,放到了手中。
“別用你的髒手碰她!”
我厲聲喝道,姜尾也止住了痛呼,緊緊地攥著手腕,抑制著鮮血噴湧。
他的眼睛在眼眶中不斷的轉動,似乎在考慮什麼。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也在考慮一些事情。
是不是差不多該弄死他了呢?
我已經有些膩了。
話說回來,這好像是我少有的幾次親手殺人,不對,這就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中親手殺人!
之前我殺袁清玄的時候,他根本就算不上是人了。
後來在奪目島的時候,我殺了唐杉和王禪,但那也不過是意識世界而已。
這好像就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可我卻沒有任何猶豫。
他該死!
我用觸鬚將身上的手術刀全部拔了下來,用幾條觸鬚捲起,對準了姜尾的身體各處。
就在我打算動手的時候,姜尾突然再次抬頭,臉上又一次出現了笑容。
那不是因為恐懼而癲狂的笑容,反而透著冷靜與一絲陰冷。
我剛打算問問他,可是他卻主動開口了。
“陳柳,我知道你不會放了我,但是,我必須澄清一件事。”
他的樣子很認真。
我倒不著急,反正他死定了,拖延時間也沒意義,我回了一句。
“說吧,如果你跑,我就陪你多玩會兒,你懂我的意思吧?”
“呵呵,懂,”姜尾笑了,嘴裡全是血,咬著牙點點頭,“陳柳,我告訴你,諸葛菁,真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