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看著他的動作停住，有些疑惑，“找到了？”

“那個，還沒。”

這個人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太對勁，胡亂的翻看著手中的檔案。

我看著他的樣子，頓時感覺心頭一緊。

這個人怎麼吞吞吐吐的？

我看了他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那個叫諸葛菁的人是個女孩，長著一對異瞳。”

“是是是，大人，別急，我在找。”

那人的頭低得很深，嘴裡小聲回答著，可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冷汗。

諸葛菁這丫頭的名字……這麼恐怖嗎？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靜靜的等待著。

而那人翻看檔案的速度越來越慢，手也開始不斷的顫抖。

猛然間，我注意到，這個人剛剛有一瞬間用一種很快的手法，翻了兩頁。

“慢著！”

我不知道他在隱瞞什麼，但還是下意識的厲聲喝道。

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聲，卻嚇得那個人雙手一抖，所有檔案全部掉在了地上。

那個人趕忙蹲下，收拾著地上的檔案對我說道。

“對不起的，大人，我立馬收拾，您要不外面等一下？”

可我在剛剛檔案落地的時候，眼神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諸葛菁！

“滾蛋！”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驚慌，一把推開那個人，蹲下開始整理那些檔案。

不多時，我終於見到了‘諸葛菁’的名字，但上面的內容卻讓我愣住了。

那上面記錄著諸葛菁的名字，她到達這個欒城的時間，正是我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後面寫了諸葛菁在這個城市的住址，從事的是醫天閣助手的工作。

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後一行的‘當前狀態’。

死亡！

這份檔案……記錄錯了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我看到這兩個字後，我的大腦好像炸開了一樣！

這份文件在我手中異常冰冷。

不對，不能這麼說。

這張紙就好像將我的體溫抽走了一樣。

白底，黑字，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

諸葛菁死了，死在了一個月前。

那個時候，我在做什麼？

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諸葛青的死因是事故，沒有更加詳細的說明。

而所有的一切記錄，留在我的意識中，都變成了兩個字。

死亡……

我手中緊緊的抓著這份檔案，完全沒有一點知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刑門的，又是如何回到了旅館的。

我只記得我撐著傘，身體有些冷，眼睛好像失去了焦點。

走在路上，路邊的街道、行人，無論看什麼，出現的都是諸葛菁和我們一起的模樣。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張無序他們好像在旅館的門口看著我。

而他們的手中，拿著我帶回來的那份屬於諸葛菁的檔案。

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有些模糊。

他們沒有說話，不知在做什麼。

可我的腦子裡亂哄哄的。

很吵！

吵得我的腦袋發疼！！

“老公……”

“頭兒，你……哎。”

“兄弟……”

蘇沐沐、小黑和張無序他們圍在我的面前，能夠傳入我耳中的只有一些隻言片語。

太突然了！

如果我再早一點來，哪怕只早一個月……

我只覺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就連思考能力都受到了影響。

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我的腦子中都是‘死亡’兩個字。

我沒有辦法把這兩個字和諸葛菁聯絡到一起。

呼吸越來越困難，腦袋也越來越疼。

我現在有一種衝動，那就是仰頭看看月亮。

或許，那種被控制的感覺，反而能讓我舒服一些。

然而當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時，看到的卻是漆黑的傘面……

臉上有些冰冷。

好像莫名落上了一些水珠。

水珠一點點的滑落。

順著我的臉，落在胸口的衣服上。

“是不是……下雨了？”

我訥訥的發聲，不知道在問誰。

面前的蘇沐沐他們都抬起了頭。

今夜，天氣很好。

可是當他們低下頭，看到我後，卻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下雨了……

我不記得這幾天我是怎麼過的了。

我昏昏沉沉的，腦袋發疼，胸口陣陣的刺痛。

每天睜開眼睛不想動，也動不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睜開眼睛也看不清東西，只想閉眼睡覺。

睡久了，睡到頭疼，我就睜開眼睛，躺在床上發呆，然後再繼續睡下去。

如果不是蘇沐沐照顧我，可能我早就餓死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睜眼，也不想思考。

時間對我來說，失去了概念。

這幾天我都沒有出過屋子。

蘇沐沐、張無序還有小黑，他們經常會出現在我身邊，對我說些什麼。

我能聽到，卻記不住……

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持續了大概一週的時間。

我有些沉迷這種虛晃度日的感覺，什麼都不想，這樣會讓我感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即便是我知道，我該繼續，起碼去做點什麼。

去看看諸葛菁……在哪。

去詢問一下她的死因。

去給她上一炷香……

可是該做的不代表我想做。

我只想就這樣混下去……

或許我混的時間太久了，‘死亡’這兩個字，終於還是被沖淡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我到底稍微回過了神。

好訊息是，我能夠清楚的看到、聽到蘇沐沐他們了。

壞訊息是，我還想繼續回到那種什麼都做不了的狀態。

可是，蘇沐沐並不允許。

我坐在床上，蘇沐沐坐在我的面前。

張無序抱著小黑，坐在邊上。

他們在看著我。

我在看著手中那張被攥的不成樣子的檔案。

“老公。”

這是蘇沐沐的聲音，她離我很近，一股清香傳進我的鼻子中。

我有些不適，想要退後，可是她拉住了我的手。

“老公，”她又一次叫了我一聲，說道，“該認清現實了。”

認清現實？

現實對我來說重要嗎？

我突然心中沒來由的出現了一絲憤怒！

為什麼他們會讓我認清現實？

他們為什麼不會覺得難過？

我這個問題剛一出現，我就愣住了……

我懂了！

因為他們和諸葛菁的關係並沒有多好。

我認識諸葛菁的時間很長，從我離開村子沒過多久就遇上了諸葛菁。

那個時候，我甚至和蘇沐沐還不熟悉，她也不會追著我，黏在我的身邊。

當初我和蘇沐沐的關係，僅僅是一紙婚書而已。

那時候只有諸葛菁會幫我。

即便是使用了崑崙鏡之後，諸葛菁也沒有忘記我。

可以說我們之中，除了小黑之外，我最熟悉的就是諸葛菁。

他們不覺得諸葛菁死了是一件值得難過的事情。

這或許很正常，可我還是覺得生氣。

我有些木然的抬起頭，看到了蘇沐沐的臉。

她和以往的樣子沒什麼不同，就是臉色有些暗淡，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

她是因為諸葛菁死了才哭的，還是因為擔心我而哭的？

這個猜測，讓我內心產生了一絲醜陋的陰暗。

我看著蘇沐沐，用輕微的聲音開口，“丫頭，死了。”

我的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越是如此，我就感覺心疼。

蘇沐沐跪坐在我面前，拉著我的手，點了點頭。

“她死了，這不是你的錯，也沒有人能改變。”

沒人能改變……

我沒在意這句話，只是看著蘇沐沐，開口說了一句話。

事後我想起這句話的時候，我甚至都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