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不僅沒被激怒，反而收起了手上尖刺。
“你是英雄。”
四爺後退幾步，他心情無比複雜。
他原先只以為外界人是自私自利、殘暴無情的，可他發現自己錯了。
“恭喜你，救了這裡的所有人。”四爺道。
四爺一隻手臂化作粉末，全部飄入李瑤的傷口，傷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李瑤只覺一陣清涼，身上的傷恢復的很徹底。
竇饃片閉上眼睛，他發現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好多畫面，像是破碎的鏡片，重疊交錯，一幕一幕浮現在自己眼前。
十年前，自己與家人坐在一起。
身旁是慈祥的母親，和古靈精怪的妹妹，兩人一起等待父親下班回家吃飯。
妹妹一身粉色連衣裙，趴在沙發上捂著頭。
“啊...！我磕著頭了，好疼！”
竇饃片一臉嚴肅，“嗯......玩手機玩的。”
炎夏的家裡，空調似乎剛被開啟，“唰唰”的風聲傳到竇饃片耳旁。
他用手機投屏自己最喜歡的動漫到電視機上，母親做了一桌子飯菜。
竇饃片沒留指甲，讓妹妹開了兩瓶冰鎮可樂，兩人一人一瓶，又從桌底拿出父親最喜歡喝的酒。
門被從外開啟，父親提著一塊大蛋糕走了進來。
“饃片，生日快樂！”
“哥哥，生日快樂！”
“兒子，生日快樂！”
多麼和諧的一家四口。
但......
轟——！
一切化為烏有，變作漫天塵埃......
竇饃片的記憶一幀一幀地播放，每一幀都是黑白，直至來到現在，才變成彩色。
竇饃片最後努力睜開眼，微笑著看向李瑤。
“記好了，從前有個蓋世英雄，非常愛你......”
竇饃片嘴角含笑閉上了眼，卻再也無法自己睜開了。
“我錯了，我以為外界人都是愚蠢的、自私的，可是我今天遇到了你們，你們讓我第一次在外界人身上，體會到了感情。”
“我不該殺你們。”
一瞬間，枯井支離破碎，但掉落物打到眾人身上，卻成了虛影。
原來不光是枯井，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崩塌。
四爺的身子也逐漸變得透明，他將唯一的手臂刺進自己的胸膛，取出一塊白色結晶。
他慢慢來到陳青身旁，將白色結晶遞到他的手心。
“這跟你接觸的怨核不同，仔細研究它。”
陳青點頭，“你也是英雄。”
四爺笑了，他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
......
轉眼間，世界徹底崩塌，風雲變幻。
陳青放眼望去，世界變成了純白色，他處於在一個純白色河流上，腳下點過，盪漾起一圈圈似年輪的純白色光暈。
生命之河！
陳青向前走，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前方突然出現一個女孩，她穿著潔白的裙子，銀白色長髮似星河瀑布般散落在肩上，面容似春水映過，照在岸邊的朵朵梔子花。
女孩的周圍纏繞著許多絲狀光芒，一朵朵透明閃著光的純白色玫瑰生長在她身旁。
她光著腳，哼著歌，獨自走在這純白色河裡。
每走一步，便會有花朵緊隨綻放。
“你是誰？”陳青問。
女孩像是剛發出去現陳青，轉過頭露出笑容。
“我是你啊，這裡是你的靈魂世界。”
“你是......”陳青突然想到了兩個字。
“惡魔！”
女孩笑著，一蹦一跳來到陳青身前，撫摸著他的臉頰。
“在你的心裡，我是惡魔嗎？”
陳青不語，向後退出一步。
“我的名字叫做......”女孩一字一頓，“芩念衣。”
“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惡魔。”
原先的冰冷機械聲，就是眼前的芩念衣所造就！
陳青想要說什麼，但他發現芩念衣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自己竟什麼也說不出。
“你是不是很疑惑，惡魔不是在別人身上嗎，對，他叫秋魔。”
陳青絲毫無法動彈。
“不，那只是我的一小部分，相當於我想給誰「魔神」，誰就會擁有「魔神」，但我的本體，從你化作塵埃起，十年以來一直在這裡。”
“你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十年來會醒來嗎？”芩念衣莞爾一笑，“你倒是幸運，有我在你身上還能這麼早醒來。”
陳青突然可以活動，他大口喘著粗氣，猛烈的壓迫感使他單膝跪地。
“惡籠本身就相當於一場遊戲，而我，就等於遊戲裡的第三方軟體，簡稱‘外掛’。”
“你就是天選之人，不，我選之人。”
芩念衣勾起陳青的下巴，“知道為什麼選你嗎？”
“不......”陳青搖頭。
“你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載體。”
芩念衣臉頰突然泛紅，“今天，是我第一次享用你......”
不等陳青反應，芩念衣吻上陳青的唇，貪婪的吸食著陳青體內的能量。
足足五分鐘，芩念衣才將嘴唇分離。
“靈魂的你跟現實的你不互通，不管我對你做什麼，都是靈魂上的，對你現實毫無影響，可不要存在負罪感。”芩念衣甜甜一笑。
“就算我把你......哼哼，也只是對你靈魂上的洗禮，不情願話，你也可以代入別人的臉......”
只是這五分鐘，陳青就已經虛脫地不成樣子，頭腦眩暈，四肢無力，像是全身的血液被抽乾。
這再要是乾點什麼事，自己可不得活活透支而死。
“大可不必。”
芩念衣輕輕抱住陳青，將腦袋依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我要是想，可由不得你。”
陳青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芩念衣把玩。
芩念衣望向天空，“你也該醒了。”
芩念衣嘴唇在陳青額頭輕點，又飄向半空中，張開一雙潔白的手臂，有純白色絲狀能量大股吸入她的體內。
頓時，純白色河流似被打破的鏡片般支離破碎，處處崩塌。
......
“他醒了！”
陳青環顧一週，只見自己的床邊圍滿了人，這裡是月影公會自己的宿舍。
“我這次又睡了多久？”
“五天。”
陳青自嘲，自己在惡籠裡，睡覺的時間都比現實中時間要長了。
張雄將陳青扶了起來，“我們輪番照看你，酥酥說你一直在抖，我們就都來了，沒想到你真醒了。”
一直抖？自己都快被吸成乾屍了，能不抖嗎！
“竇饃片......怎麼樣了？”
“一半做成磚頭，一半灑了。”李瑤道。
李瑤氣色不怎麼好，臉頰毫無血色，印堂也隱隱有些發黑。
“注意休息。”陳青提醒。
李瑤微微點頭，“嗯。”
陳青揮揮手，“我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注意身體。”張雄轉身離開。
眾人也相繼離開，唯獨青芸留了下來。
“這次，損耗大嗎？”
陳青苦笑，“不是一般的大。”
青芸搖頭，“能在這跟我說話，看來問題還不大。”
陳青心中腹誹：非要等我死了能算問題大嗎？
“青芸，你怎麼從來也不問我，關於我的事。”
青芸正色，“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陳青思索一番，“不會全告訴你。”
“那我懶得聽。”
“噥，”青芸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結晶，“四爺給你的。”
陳青接過，“研究出來這是什麼了嗎？”
“我沒動。”
“行，那等著我看看。”
青芸眼睛眯起，上下打量著陳青。
陳青一愣，“怎麼了？”
“芩念衣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