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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丹心赤子進衛所

去衛所前的那天晚上,劉勉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腰懸帥印、手持尚方寶劍,指揮著成千上萬的大明將士開疆拓土,功成名就回到故鄉,不由得笑開了嘴、流出了口水。

大清早,劉勉吃過飯便去了附近的鹽井衛報名。他一進入衛所招待處,迎面便上來一人問道:“是來應召征討月魯帖木兒繹忽樂的吧?”

“是。”劉勉說著看向那人,只見那人下身著一副鎧裙,上身袒露沒有感覺到一絲寒冷,臉上黝黑,雙眼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殺氣,好像有什麼東西抑制住不讓其發散出來。

“跟我來。”那人直接將劉勉領進衛所營盤,一路上什麼也沒說。

劉勉跟著那人來到一頂帳篷外,那人示意道:“進去吧。”

劉勉一臉茫然,只有照做。

剛掀開帳篷門簾,劉勉便被裡面的人拉了進去,隨即渾身像是觸電了般。因為裡面漆黑無光,劉勉除卻大腦一片空白,竟是感覺渾身舒爽,從鼻子裡出來一股暖流,等反應過來才感覺到一陣脹痛。

一陣響聲,門簾被拉開,陽光照進,瞬時的亮光反而讓人睜不開眼。劉勉茫然間聽到一句:“差不多得了,這是新來的,你們好好關照。”這時他才看清說話的便是剛剛領自己過來的那個人。

那人說完便走了,只留下劉勉和原帳篷裡的人。

劉勉這時才感覺到身上一處一處的開始劇痛,摸摸臉上腫了一個一個包。旁邊的人指著一個空位道:“那是你的鋪。之前睡在那裡的人前月跟大軍征討月魯帖木兒繹忽樂時死了,他沒有帶走的東西都歸你,這是我們伍長定的規矩。”

另一個人道:“剛才是一種儀式,你也別想太多,晚上睡一覺差不多沒事了。這也是我們伍長定的規矩:你感覺到痛時,至少你還活著。”

剩下一個人道:“到了我們伍,大家都是一家人。雖說上了戰場各顧各的,但平時呢還得相互照應。今天你來了,我們五個人齊了,齊伍上戰場,這是都指揮的軍令。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動身了。”

劉勉擔心道:“可是我還啥都不會呀。”

其中一個人笑道:“你要會啥?我們也啥都不會呀。上了戰場你就啥都會了,趕緊趁現在多吃飯、多睡覺,明天一走可能就回不來了。”

中午吃飯前,領劉勉的那個人回來了。

那人一進帳篷,裡面的人全都站起來,齊聲道:“伍長好!”劉勉見狀也立馬起來,跟著一起喊道:“伍長好!”

那伍長進來便坐下,其餘四人包括劉勉均面容嚴肅、依次筆直站立在那伍長的面前。

那伍長髮話道:“今天新來的自報家門。”

劉勉聽了,顫顫驚驚道:“伍長,我叫劉勉,家住四川柏興,洪武十年生。”

那伍長聽了,笑道:“還是個娃娃。”

眾人聽了,一起大笑。

聽眾人笑的差不多,那伍長便道:“都笑什麼笑,今天沒下重手吧?”

其中一人奉承笑道:“沒有伍長,最多一些皮外傷。”

伍長接道:“老子姓史,爹孃沒給起名字,現在是個伍長,別人都管老子叫史伍長。老子在咱們哨內排行老大,也可以叫老子一伍長。”

史伍長手中拿著劉勉的資料念道:“劉勉,嗯,小夥子可以呀,還是個秀才,不錯不錯。”

見劉勉沒什麼反應,史伍長大聲道:“劉勉!聽到你的名字就要答:到,回答問題就要答:是,知不知道?”

“知道!”

“不是知道,你只有四種回答方式:報告、到、是、不知道,明不明白?”

“是!”

“劉勉!”

“到!”

史伍長這才滿意道:“剩下三個,給新來的做個介紹,以後大家都是兄弟。”

“我叫鄧福貴,洪武四年生,進了衛所三年了。”劉勉抬頭看了看那個鄧福貴:好大一隻個。

“我叫牛鐵鷹,洪武五年生,老家永寧,進了衛所一年。”劉勉隨聲音看去:竟是個白面書生的模樣,禁不住笑了。那牛鐵鷹見了道:“笑什麼笑,名字是爹孃給的,你再笑揍你。”劉勉立馬不笑了。

“我叫錢發財,也不知道哪年生,是前哨長在行軍時撿的我,也是前哨長給我取的名,我從小就在這裡面長大。”劉勉不用抬頭便看到那錢發財:居然比自己矮一個頭,像小孩子一般。

劉勉正要笑,史伍長見狀道:“別看錢發財個兒小,但卒齡比你們誰都長,在這衛所不看年齡,只看卒齡。前哨長撿到錢發財時,那會兒老子還是個士卒,後來前伍長死了,老子才成了這個伍長。”

劉勉這時才知道,衛所裡面要想升職,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上級戰死,二是同級卒齡最長。那史伍長當了二十年計程車卒,終於算是把同級一個個熬死,然後前伍長陣亡。以上的什長、隊長、哨長等雷同。除非皇上或都指揮親自任命,其他一切皆由此法。至於坊間所傳因立功升級什麼的,普通士卒並沒有這個機會。

現如今劉勉剛來,同伍的卒齡都比自己大,這樣下去,想要爬上去何時是個頭。

中午火頭軍開飯,史伍長聽見聲響便對劉勉道:“新來的跟上,一起去搶飯。”

劉勉還沒反應過來,帳篷裡的人都已經跑光了。劉勉立馬出去,跟著人流往前跑。

人流終於停止,似乎前面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又似乎已到達終點。劉勉跟著人群往前擠時,聽到鄧富貴道:“新來的,你跟發財個最小,想辦法鑽進去,我在這給你遞碗。”

劉勉這才發現是幾百號人圍著分餐桌,裡三層外三層,像豬拱食一樣往裡面擠。聽到鄧富貴的話後,劉勉似是木偶接到指令般,發現空隙便往裡鑽。終於看到一口大鍋,便大聲向外喊道:“一伍長,一伍長,我進來了,我進來了。”

鄧富貴個最高,見著劉勉便喊道:“接著。”扔過去一個碗。

劉勉接過碗,直接用手往碗裡面刨飯,也顧不得燙手。盛滿後,交給同樣鑽進來的錢發財。那錢發財接過碗,便去另一個大鍋盛菜,然後拋給牛鐵鷹。

待牛鐵鷹接過五碗飯後,劉勉和錢發財又使勁鑽出來,四人一起回到帳篷,等著史伍長。

史伍長進來看到五碗飯,開心道:“不錯嘛,新來的,挺機靈,今天這頓飯搶的挺順。要知道吃飯拼的就是血性,搶的就是戰鬥力。”

鄧富貴端了一碗飯,接道:“就是,就是,以前就靠發財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

鄧富貴正要吃,被牛鐵鷹搶走道:“你這個大傻,伍長都沒吃呢。”牛鐵鷹說著,將飯遞給了史伍長。

史伍長接過飯,拿起筷子笑道:“在自己伍裡還講究這些幹啥。”說著嚼了一口飯道:“新來的,手沒事兒吧?”將飯嚥下對錢發財道:“發財,你那裡不是還有個治燙燒的偏方,回頭給新來的用上。”

錢發財拿起碗應道:“知道,知道,剛到帳篷就給他用上了。”

聽到錢發財的話,劉勉一臉茫然看向他,眼神中流露出:你什麼時候給我用上那治燙燒的偏方了?正要張嘴,牛鐵鷹和鄧福貴也拿起碗對劉勉道:“看著發財幹啥,吃飯。”

劉勉這時才轉過頭,不顧手上傷痛,端起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吃過飯後,劉勉和鄧福貴洗碗,史伍長帶著牛鐵鷹和錢發財出去了。

傍晚三個人回來,牛鐵鷹捧著一身盔甲,錢發財揹著五個包裹,史伍長握著一支矛。

史伍長示意牛鐵鷹,牛鐵鷹將盔甲放在劉勉腳前,史伍長將矛交在劉勉手上道:“以後這就是你的裝備了,好生保管。”

隨後史伍長從錢發財手上接過兩個包裹,交在鄧福貴和牛鐵鷹手上,然後再從錢發財手上接過兩個包裹,將其中一個給劉勉道:“這是上面發下來的乾糧,明天開始行軍,火頭軍那邊不開飯,大家省著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