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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易容真容

歸無憂臉上似有似無的微笑一霎間消失了。

可很快,他篤定道。

“是。”

“哈哈哈哈....”何如實大笑:“小二,給我取一盆水來。”

何如實挽起袖子,一邊做著洗臉的準備,一邊解釋道。

“江湖上的易容術一共有三種,一種出自女子閨房化妝之術,莫洛山小神宮的宮主慕陽雪最擅此道,羅慶蕩當年追捕江洋大盜王兆時曾遇到過,險些被她騙了過去;

第二種是出自蠱手妙醫丁有道,將整張麵皮從臉上割下,再取另一人的麵皮覆上去,縫好傷口,等到傷勢癒合後,麵皮與臉融為一體,即便是羅慶蕩也看不出虛假;

第三種便是江湖上最常用的,取豬皮熬出其中膠質,放在模具上定型晾乾,薄如蟬翼,邊緣黏有毛髮,使用時往臉上一蓋,若不仔細是看不出真假的。

歸大人,你不久前就見過羅慶蕩,想來短時間內,他是不能找丁有道為他換臉的。

而我這張臉你看了許久,也肯定不是人皮面具,對嗎?”

歸無憂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陰沉,眼神中也流露出不自信。

“是的,你的臉上絕無人皮面具。”

“哈哈哈哈,羅慶蕩與慕陽雪倒有幾分交情,可眼下慕陽雪不在京師,你是知道的。”

“不錯,她在沛城。”

“何如實和羅慶蕩是相貌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沒錯,一點都不像。”

“哈哈哈哈,那為何歸大人會認為我是羅慶蕩呢?”

說完,何如實掬起一捧水仔細的清洗著臉,又拿起毛巾在臉上用力擦了擦,直到整張臉紅潤得被摩擦出血絲,這才停下。

“歸大人,您看我是羅慶蕩嗎?”

望著這張毫無變化的臉龐,歸無憂的臉色黑沉沉的,只覺得遭受到莫大的羞辱。

眼下時辰已到,是該動手追殺羅慶蕩了。

可是羅慶蕩,在哪裡?

趙振俠被戲耍了,他歸無憂也被戲耍了。

想到方才還在槽罵趙振俠是個蠢貨,如今想來,自已又何嘗不是呢?

歸無憂將手中酒杯捏得粉碎,眼中佈滿血絲。

飛杯為號,飛杯為號....

這時候再將酒杯扔出去,通知銷衙司的人動手,豈不是在侮辱自已?

“好,很好,哈哈哈哈...何掌櫃不愧是何掌櫃。我沒有低估羅慶蕩,也不該低估你這位老實人。今日的教訓我記下了,他日,在下必定攜重禮登門道謝。”

何如實憨笑著拱手作揖。

“歸大人高抬了,不敢不敢。”

歸無憂怒極而笑,起身向樓下走去。

“好一個羅慶蕩,好一個何如實,是在下敗了,敗的徹底。”

歸無憂下樓後,朝著儺乩堂方向看去。

沉默思忖良久,終是想不明白羅慶蕩是何時離開儺乩堂,是何時離開京城的。

難道趙振俠的判斷是對的?

羅慶蕩借那四具屍體躲進刑部,等到銷衙司圍剿儺乩堂時,再趁機逃走?

這個計劃在他看來,是異常愚蠢。

他不敢低估羅慶蕩的智慧,所以他絕不相信羅慶蕩會用如此簡單的金蟬脫殼之計。

可何如實真是何如實,羅慶蕩又是真的羅慶蕩嗎?

自羅慶蕩離開忘憂甬的那一時起,銷衙司的密探就一直尾隨跟蹤,絕無脫離視野,直到羅慶蕩走進儺乩堂。

“儺乩堂沒有地道,羅慶蕩也沒有離開,可他不見了。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歸無憂深深吸了口氣,閉目沉思,心裡卻如翻江倒海。

“神鬼妖魔之下,銷衙司第一司捕?哼,只怕這個‘之下’,該是‘之上’才對。”

“歸大人不著急追捕羅慶蕩嗎?若不及時追上,恐怕再也追不著了。”

何如實拎著偌大的食盒,慢悠悠從歸無憂身邊走過。

歸無憂無言,目送何如實離開,又招來手下。

“留下一隊人看住儺乩堂,派兩人去飛鷹堂向趙振俠打聽情況,其餘人跟我出城搜捕羅慶蕩。”

“是,屬下這就去傳令。”

何如實走到儺乩堂門口時,歸無憂已經收攏圍困儺乩堂的銷衙司司捕,浩浩蕩蕩的策馬奔向城外。

銷衙司的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瞬間,儺乩堂門前再度門可羅雀,止有三五人還在對面逡巡環視。

何如實進門後,將院落大門關上。

走進堂屋,將房門關上。

此時,細細密密的冷汗才從面板下面冒了上來,整個人癱靠在門上,身體止不住的劇烈顫慄。

何如實大口喘著粗氣,快步走進內室,邁向迎面一模一樣的“何如實”。

“羅兄弟,趙振俠去追薛飛了,歸無憂也以為你已經離開京城。”

“何如實”點點頭,雙手抱拳,鄭重的向兩人鞠躬作揖。

“大恩不言謝。如果我羅慶蕩有幸活下來,他日必當以命相報。”

苗成卜緩緩舒了口氣,起身道。

“方才暗暗為你卜了一卦,水山蹇,險阻在前。若此去南方回到鳳州羅家,可化險為夷。可你身攜衣帶詔,要化解北境邊關危機,怕是你我再無相見之時。羅兄大義,請受苗某一拜。”

“何如實”立即出手阻止,托住苗成卜手肘,笑道。

“苗兄弟何必如此悲觀?自我入京以來,所經歷兇險不知幾數,如今不也活了下來?只是廟堂深遠無我容身之所,江湖遼闊有我逍遙之地。他日江湖相逢,你我再把酒言歡。”

苗成卜見他如此灑脫,竟也大笑起來。

“好,一言為定。”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何如實”將包袱裝進食盒,推開房門走出儺乩堂,在對面銷衙密探的注視下,緩步走進迎春客棧。

銷衙司密探拿出冊子記下:儺乩堂掌櫃何如實,酉時四刻,進了迎春客棧。

迎春客棧掌櫃的見是儺乩堂掌櫃,亦是老熟人了,吩咐店小二過來取走食盒。

孰料“何如實”擺手阻止,笑著說道。

“不急不急。待會兒有客人要見,這裡面呀,有大儺師準備的東西,輕易不能見光。毛掌櫃,你給我開一間房。”

毛掌櫃頭皮一緊,估摸著又是什麼邪祟之物,不敢追問,吩咐小二領著何如實去往客房。

“何如實”進屋後關上房門,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不多時候,敲門聲響起。

“咚咚”

“進來。”

房門推開,一襲白衣飄然進屋。

“何如實”看向頭戴白色面紗的女子,嘴角含起笑容,頷首道。

“讓你從莫洛山趕來,辛苦了。”

來人冷哼一聲,聲音宛轉悠揚,可語氣中頗有不滿。

“若非身陷絕境,你是不是就將我忘了?”

“啊?”

“何如實”一時啞然,人皮面具下的表情亦是萬分錯愕。

“慕姑娘,我...即便沒有身陷絕境,在下也不敢忘了姑娘。只是眼下實屬無奈,有重任在身,只能麻煩姑娘了。”

“你...羅慶蕩,你....姑娘姑娘,我於你,難道就只是一個姑娘嗎?”

“何如實”說不出話來,低著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慕陽雪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可她不是個耍小性子的女人,也清楚羅慶蕩當下的危險處境。

刻不容緩。

哪怕她很想狠狠地給羅慶蕩兩巴掌,質問他這些日子來,為何不來小神宮尋自已,為何讓自已相思無果。

可還是走上前,將“何如實”臉上的人皮面具小心摘下。

看著面前熟悉卻粗糲的面龐,忍不住的心疼。

“想來這些日子不太容易,瞧著你的眼神也都變了,臉上也多了風霜。”

羅慶蕩沉默無語,任憑她在自已臉上飾弄著。

慕陽雪從隨身包袱中取出胭脂、鉛粉、額黃、黛粉等物,著手為羅慶蕩化妝易容。

“這件事後,隨我回莫洛山吧。江湖仇怨,銷衙司追殺,我都替你擋下。”